《仙君崩坏路[重生]》夜绾川音

11、寻觅

　　洛洛离开后，狐焱也没了睡意，抬头望了望天，见天色渐白，他干脆起身不再睡，坐到亦风身边，等待日出。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青丘山？”狐焱蓦地开口，他知道身边这人没入定，是装的淡定。

　　亦风双眼开了条缝，却不看他，声色沉郁，“我只是搜寻血妖魂迹。”

　　狐焱笑了一下，神色中满满的不信，“不是为了泄愤？”

　　亦风被他噎了一下，侧脸朝他看去一眼，抿紧双唇。狐焱则手托着腮，笑得了然，“你来青丘前我只是随口胡诌，没想到你竟真的要来此，一路上我一直琢磨不透，你云游四海，理当随遇而安，如今却急切地要来此处，应是有别的原由罢。想了又想，直到你方才对那狐妖说了那样一大篇慷慨激昂的话，我总算闹明白，你是怨愤青丘十年前为虎作伥？”

　　狐焱端详着他，见他不作答，便继续道：“其实你也不必这般在意，人活在世总有些身不由己，你就看那卿洛洛，刚刚幻化成形的小妖，通体雪白，狐尾上一丝杂毛都没有，可见天性纯粹善良，对你所说的话又感悟颇深，造化不浅，你若真要泄怨，也该找十恶不赦的罪人，血妖都除了，你还有何执念？”

　　本来静静听着，一切都好，却话中提到血妖，那人脸色又不甚好，骤然浮起了阴霾，冷冷道：“你少自以为是，你当你自己是谁，也能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狐焱怔了一瞬，旋即服软般笑笑，“我是凡人，不敢指教。”

　　这样子全然不对味，亦风本要做怒，却像一拳头打进棉花里，气力都泄了，只掩着口干咳两声，狐焱看在眼里，心中发笑，却又怕再惹恼了他，将他抛在这里，虽然费点力气还能找到他，但难免要再解释一番。

　　其实狐焱此刻的心情很乱，他不晓得自己该进该退，从刚刚亦风对洛洛说的那番话看来，他对狐狸的鄙夷与厌恶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他那么厌恶狐族，而他上一世本身就是只狐狸，他说的对，也许他的自以为是是与生俱来的，毕竟他上一世就在自以为是地跟着他，全然没料到，他内心的嫌恶。

　　而且他刚刚话中那是什么意思？不光是在喝骂洛洛吧，他提到鲛人，提到蚩尤，对于他而言是那般刺耳的比拟，毕竟他上一世死无全尸，魂飞魄散的一刻除了留下一滩鲜血，其余都像是一场梦一样，仿佛从未来过这个世界。而亦风，也一定以为他是只怯懦的，贪生怕死的狐狸，如同他的同类，狡猾而又苟且的偷生。

　　无端的怅惘，直到耳边传来他低沉深邃的声音，“走罢。”

　　狐焱呆呆望着他，问：“去哪？”

　　“去圆你撒的谎。”亦风淡笑道，“血妖的神魂飘散，得快些找到，将其打入神魔井，才能不被人骂是骗子。”

　　哦，是的，他刚才为了安抚那小妖，随口胡诌说亦风已将血妖打进神魔井，其实当时那场景，血妖到底如何了，他还真不清楚，不过想也知道，亦风受重伤昏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立即追寻到血妖魂迹，狐焱那般说，不过是不想再看青丘颓靡，毕竟同族，亲切感是有的。

　　此刻朝阳初升，耀眼的白辉打在他背后，逆光，他身上像是镶了一层光圈，狐焱看得痴迷，为这美景折服，他眉心凝然，下意识地问：“为何刚刚不走？”

　　到底还是有醋意，洛洛说要去与族人告别，说要与他同行，人越是痴迷越不知道控制自己的想法，就像他此时不由自主地问出自己心中最在意的事，他怕他是在等别人。

　　亦风坦然挑眉，回答却如同高悬的太阳，闪耀着金光：“你不是要看日出吗，我等你看完日出。”

　　狐焱笑得灿烂，起身掸了掸土，跟在他身后，一如十年前。

　　人心真是奇怪，方才的不快一扫而过，果然是沉溺于今朝的动物。

　　狐焱搓着手，走在亦风身边，神色中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亦风斜眼看他。

　　他神神秘秘，笑得意味深长，亦风被他弄得有些不自在，便掩嘴咳了咳，皱眉问：“到底怎么了？”

　　狐焱似笑非笑，知晓再不说的话，他定要恼火，便清了清嗓子，幽深地问：“那狐妖说要你等着他，这般走了不好吧……”

　　亦风白了他一眼，旋即扬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谁说我要等他，不过是他想当然。”

　　“可他心系于你，还说是与你一见钟情。”狐焱笑得晦涩，凤眸不经意的一瞥，却见某人已面红如火，矜着一副肃容，眸光却闪烁。

　　他说胡言，“彼此都是男人，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狐焱说：“那你脸红什么？”

　　亦风被挤兑得哑口无言，败退似的掩了掩面，“我是热的。”

　　狐焱心中喜忧参半，他欣喜亦风原来与他是同类人，也会脸红心跳，但又怕他对那狐妖心动，亦风是他一个人的，只能留给他自己品尝回味，就像他那双大长腿只能让他抱，别的狐狸都不行，所以此刻卿洛洛即便跟上他们，他也会想方设法撵他走。

　　爱意嘛，都自私，宽宏大度的，那都不是爱。

　　晚间入睡，自从有了同观日出的情谊后，亦风对他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疏离，两人之间像是有了默契，亦风似乎对他这个小跟班也已经欣然接受，毕竟人就是人，他原先都能接纳他最嫌恶的狐狸，又怎会对一个如花如玉的美男子拒之千里呢，狐焱有时心底里庆幸，老天对他不薄，天赐下的仙身让他弥补前世遗憾。

　　狐焱舔了舔唇，从他发尖看到手指，如玉温润的手掌，若是与他交握该当多幸福，想想就够人脸红心跳了。

　　狐焱捂着脸，羞涩得全身沸腾。

　　一旁亦风茫然看着，本想冷笑，心中却莫名温暖，最后化作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