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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午餐不免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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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墨追逐着情绪流淌,染我素衣白裳。
——题记
“你要去哪里?你再到处乱跑我告诉馆主哦!”
假装若无其事溜达到薄情馆大门口的身影一个激灵,僵直着转身,“哎呀我没打算落跑啊。”
“丫头,不是我不让你走,馆主有言,我不敢放你跑出薄情馆。”
“我知道啊富掌柜,我就在门口看看热闹,好吗?”商量的口吻配合着老实巴交的脸,让人难以拒绝,尤其是富长贵富阿伯这样的心软老大叔。
于是她得以坐在门口,望着人来人往的客流。薄情馆外熙熙攘攘,往复的人流一如她现在的心情。也不知道阿业现在怎样,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有没有...像她这么惨。
她叹了口气,把脑袋搁到膝盖上,她现在看不到阿业的情况。没错,那枚唯一用来感知对方的蛋被她弄丢了,准确的说,是被一只大公鸡抢走了——
“你如何进入霓羽族的?神坊羽衣刃在哪?”他和声细语的说着,手中的逗鸟棒却是对跪在地上的人一再施压。
“疼疼疼我脖子要断了呀!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鬼啦...唉你先把棒子拿开好不好啊......”有话好好说嘛,她现在跟个鸵鸟一样,头都抬不起来更别提讲话了。
看着眼前这小丫头喊得如此凄厉,慕容情心里莫名有点愉悦。
心思细腻如他,一眼就察看出她的端倪。
“你袖子里藏的什么。”
他语气平淡无波,但被问到的人却心中一惊,下意识用被绑着的左手去拢了下右边的袖口,不想这一拢啊,更让人生疑了。
“松手。”
听得她却是把袖子攥的更紧了。她低头敛着眉,眼里方才的狡黠全数被仓皇失措取代。虽不知她手里拿的什么,但慕容情确定,这一刻,他在这小丫头眼里看到了畏惧。
“慕容馆主叫你松手听到了没!”侍从一声厉喝,抽出挂在身侧的剑鞘。
他无意动真格只是觉得有趣,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那侍卫眼疾手快,“啪”一声就抽在她瘦弱的手臂上,疼得她忍不住一闭眼。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她袖子里滑出来,打着转滚到他脚边。
侍从捡起那圆滚滚的东西递到他手上。
灯光下,通体圆滑椭圆型,白色稍带青。
好像是什么禽类的蛋。
她跪在地上,那双小眼睛片刻不离的盯着他举在半空中观望的鸟蛋,就好像被父母没收了小玩意的孩子。
端详再三,似乎并不是什么宝贝,对他搜寻之物似乎也无帮助,但是……
“我先替你保管。直到你肯交出神坊羽衣刃来交换。”
“啊,”闻言她绷紧的眉头一下子拉拢下来,“我没有什么雨衣,你快把蛋还给我,你拿着它也没有用啊!”
“它对你有用,这就够了。”
跪在地上的筱筱此刻若不是被绑着,真想猛锤自己几拳,或者直接叫人把她抬到大街上,尝试下那胸口碎大石!一失足成千古恨,套路真深。
“那、那让我每天看一眼它可以吗,就一眼。”起码她要确保阿业的平安,这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后退让。
“可以,”听他答应得干脆,筱筱心里有点安慰的喜悦。谁知他逗鸟棒一扬,自恃甚高的模样直让筱筱想起农场里挺着胸脯的五彩大公鸡:“要看你拿什么来换。”
“看一眼都要换的吗?”
“这世间,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这世间,有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有吗?!
想到这里,坐在薄情馆门口的她禁不住再次长叹一口气。
“小丫头,别叹气了。你不想见到你的宝贝了吗?富阿伯有办法。只要你乖乖听阿伯话,一会阿伯保证让你见到它。”富长贵挂在胸前上的大金锁黄灿灿的,看到它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他是这个酒馆的老掌柜。
果然还是好人多,筱筱鼻子一酸,有点感动。
他把她从地上搀起来,推着就往店里走回去。
“喏,先把这几盘菜送了。”富长贵从柜台上端来满满的托盘,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上一跺,分量十足,筱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跟着沉了一沉。
“富阿伯,这是?”
“反正你也是闲着,不如来搭把手。上菜用点心哦,不要以为馆主不计较营业收入你就可以乱来。”
闻言筱筱半托半抱着餐盘环顾了一下四周,颇具格调的茶馆内果然高朋满座,一个个嗷嗷待哺。再看看她自己,又瘦又小,一身白净的粗布短打,还真有点儿店小二的模样。但是......
你怎么能因为我长得像店小二就真的把我当店小二了呢?我跟你讲,我是小偷哦!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抱着菜盘在大堂里忙活起来。
等她就着号码牌送走了一桌桌客人的时候,店外夕阳已经沉到了山底。她长舒一口气,弓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后厨休息,空旷的桌子上放着一盘菜,鲜红欲滴模样甚是可口,想来是刚出锅没多久还冒着水汽。
她咽了口口水,好像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菜哦?西红柿抄胡萝卜丝。
她把这盘菜仔细审视了一周,菜盘周围没有号码牌。然后她摸来一双筷子,眉开眼笑的就吃起来。哎呀,怎么还这么客气呢,员工餐就员工餐嘛,还做这么大一盘,搞得她多不好意思啊。
“富长贵,” 他掀起帘幕一角,若有清风款款拂过他眉宇间的发梢,自带三分凛然。身后被掀起的珠帘还在摇晃,他已径直朝这走来:
“我的饭呢。”
声音不大,却如雷贯耳。她刚才是吃的津津有味,等她反应过来了什么,顿时味同嚼蜡。
“啊,馆主,我这就…”富长贵回头看向后厨,后半句话卡在喉咙戛然而止。
我们的慕容馆主是不知道他的饭正摆在后厨,当然也不知道今天厨子们给他做了什么菜色,不过看着不远处还有一筷子胡萝卜丝没送进嘴里的的石膏,心里有数了个二七八。可他偏偏还走过去问道:
“好吃吗?”
她嘴里还包着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西红柿,强装镇定点点头:“还、还行。”
“等会我要在我房间看到一样的饭菜。”说完他衣衫轻轻的就转身离开。
“可、可我不会做啊!”这个点厨子都回家了找谁做去?
“傻丫头馆主在给你机会,你的宝贝就放在他房间,你不想见它啦?”
她一愣,被富长贵这么一提醒,这才意识到。
“啊?哦,但、但是我真的不会…”她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她正郁闷,再抬头时,富长贵已经洗好了西红柿和胡萝卜塞到她手里:
“好喽好喽,真是欠你的,丫头你快去把这些切好,挑大梁的由我来。”他嘴上抱怨着,手里的工作却一刻没拉下,热锅,调汁,准备碗筷。
筱筱站在炉灶旁边,看着富长贵忙碌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忽然心里一阵酸涩。两天了,也不知道爸妈发现她消失了没。阿业一定也在找她,以她的个性想必着急坏了。
她必须把鸟蛋取回来,想方设法和阿业联系上。
摇晃的盏灯,红漆杉木楼梯。
筱筱端着菜晃晃悠悠上楼时,薄情馆的外已经亮起了花灯。一楼最是喧嚣,孩童嬉闹,文人墨客谈笑风生。她手里端着菜,眼却频频忍不住往窗外张望。可等到她来到到三楼时,除了一盏盏在过道点起的灯笼,杳无声迹。
安静让人心生寒意。
枝丫一声,她屏息推开他的房门。
黄衫翠秀的公子,黑梨金木的圆桌,黄梨花雕鸟笼中的白文鸟。
他并未回头,徒给她一个背影,“你太慢了,放桌上吧。”看不清他的脸,越过昏黄的烛光,只勉强看到他颤若细羽的睫毛。
“哦。”她放下菜,战战兢兢在屋子内扫视了一圈,屋子并不大却整洁雅致,但想要一眼找一枚不过拳头大小的鸟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目光几番搜寻,最不愿看到,可她偏偏是注意到了——茶几的一角放着一堆蛋壳。
心头一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