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吉塔》幽州台

21、小三角龙

　　短笛的第一个念头：这里就是地狱吧！
　　无边无际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唯一的感觉就是冷，冰冷，让他想起了云泽比特高原——父亲小时侯住过的地方。
　　也好，就呆在这里吧，直到世界末日，到那时，就可以和悟饭在一起了……
　　可命运似乎不愿让他这么轻松容易的死去。
　　仿佛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缕声音打破了黑暗的无边寂静，也惊醒了想要长眠于此的短笛。
　　不想去听，可这声音一个劲的往他的耳朵里钻。突然，短笛意识到这是——歌声！
　　侧耳倾听，还是无法分辨出这奇怪的歌声是从哪儿传来的。
　　这声音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远远超过了地球人的听觉范围，只有自己与众不同的听觉才能捕捉到这声音。
　　但是，有什么东西能发出这么美妙动听的歌声来？
　　这歌声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传入他的耳中，却一个字也不懂，短笛没有听到过这种语言。
　　好象是从天边历经了千山万水迤俪而来的歌声，象远古冰山上的春雪消融，点点滴滴汇成一条条小溪，潺潺流过他的心田……
　　短笛听在耳中，竟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哀宛的歌声仿佛在诉说着幸福转眼即逝，一去不返，留下的只有铭刻心头的回忆……
　　这缥缈的歌声于在恍惚的短笛心中徘徊不去，始终不肯停歇，反反复复地吟唱，压抑已久的悲痛不知不觉中被这歌声引发出来，如决堤的江河一发而不可收拾。为何还要继续这痛苦的人生呢？短笛的眼中泪水开始凝聚。
　　那歌声忽又扬起，一声飞起就直飞蓝天，继续向更高处飞扬，直出天际，在歌中短笛似乎看到了宇宙中的地球——飞得更高，那是太阳系——再高些，银河系——再高……
　　无穷尽的宇宙在短笛的眼前展开……他同时看到那一切，仿佛在高飞同时又像是飞过并尽情地饱览着每一个独特的星球，仿若灵魂在宇宙中闪闪发光。
　　哪一颗星是悟饭呢？他在哪里？等自己看到的时候就一定会知道。短笛坚信着，那么就让我在这宇宙中找寻吧，不论多久我都不会停止！等我找到你之后，就永远不离开……
　　永远都不会放弃你的，悟饭……
　　那歌声忽然拔了个尖儿，像是天外飞来一颗流星，嗖的闪过短笛的脑海（宇宙！），就在即将消逝之际随着一声石破天惊的霹雳炸了开来，即化作无数道灿烂的火光，纵横散乱，霎那间照亮了黑暗，驱走了冷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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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笛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正半躺半卧在一个浅浅的水潭中，水刚好浸到他的胸前。眼前的喷泉正在“哗哗哗”的喷水，四溅的水花托着一道小小的弯虹，有几星水花溅在他的脸上，一片清凉。
　　他坐起来，梦境开始从脑中褪去，但仍有些碎片留在那里。
　　这不是布尔玛家的室内庭院吗？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刚才是在外边花园里……
　　然而歌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短笛不禁一愣，好久才反应过来——那美妙的歌声不是幻觉或迷梦！它就在自己的耳朵里，是从身后传来的！
　　轻轻站起，慢慢地转身，惟恐一个不小心惊动了那虚无缥缈的歌声，它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视线缓缓掠过喷泉、树林、小丘……最终到达了歌声的来源之处。
　　那是——！
　　短笛目瞪口呆，动弹不得。
　　那是——！！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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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吉塔坐在庭院中间的凉椅中，习惯性地把右腿屈起在胸前，右脚踩在椅面边缘，搁在膝上的右手撑着头，眼睛半睁半闭地瞅着站在面前的小三角龙Le，没有注意到躺在右侧十多米外喷泉里的短笛已经醒来。
　　Le的嘴张得好大，以至于贝吉塔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白色的巨齿和粉红色的舌头。
　　呆了几秒钟，才把拿着的苹果放进了Le的大嘴，然后从左脚边的一个箱子里又取出一个苹果，等着它再张嘴。
　　短笛呆呆地看着贝吉塔慢条斯理地喂着小三角龙，好象他此外无事可做，尽可以把时间浪费在这只庞然大物身上。
　　短笛用力眨了眨眼，为什么眼前这人和自己印象中的狂妄自大、冷酷无情的贝吉塔完全对不上号？！
　　一时间短笛觉得自己还没清醒过来，可能还停留在梦境里，要么就是另外一个梦。
　　反正，绝不可能是现实！
　　贝吉塔喂小三角龙吃苹果？！！
　　做梦也不会梦到这种奇怪的事情吧！——短笛在脑子里朝自己大吼大叫。
　　那么，结论就是——
　　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贝吉塔！
　　只有纯种赛亚人才有倒竖的黑发，可孙悟空现在还在宇宙里找龙珠。
　　那就只有贝吉塔了，那种黑色火焰般的发型，除了他，还会是谁！
　　贝吉塔居然没有在练功，而是坐在这里喂恐龙！
　　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不过，所有的感觉都在告诉我，这不是梦。
　　是他救了我？
　　不太可能吧，但附近没有别人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头雾水的短笛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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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Le，贝吉塔又想起了过去。
　　他一下子沉入了回忆中，快得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看到的已不是Le这只小三角龙，而是那两只长着纯白色毛皮的小巨角兽了……

　　它们是父王送给他的五岁生日礼物。
　　自从三岁时母后去世时起，父王愈加疼爱他，对他的要求几乎是百依百顺。凡是他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在物质方面他从来没有短缺过什么。
　　父王忙于政事，无暇陪伴他玩耍，因此特地挑选了侍卫长巴达克的儿子拉蒂兹作他的玩伴。可拉蒂兹和周围的人一样，把他看成未来的国王，对他毕恭毕敬，总是提醒他要注意王子的身份，实在让人不舒服。
　　跟这样的胆小鬼怎么玩得到一起呢？贝吉塔还是常常溜出宫飞到远处去找不认识他的平民孩子玩耍。
　　有一天他在一个兽栏里看到了一只小巨角兽，一下被它充满灵性的金色眸子迷住了。他一头钻进了兽栏里和这只可爱的小家伙玩了起来，直到天黑了，才被到处找他的侍卫们连哄带骗地带回了王宫。
　　事后，不知是哪个多嘴多舌的家伙打了小报告，他被父王叫去责骂了一场。后来贝吉塔知道自己一直吃的兽肉就是巨角兽的肉，就再也不肯吃了，而且在他的要求之下，鱼肉取代兽肉成为宫中的主菜。
　　虽然他遵照父王的指示不再去看那只小巨角兽了，但他凭着记忆为它画了一张又一张的像，贴满了卧室的墙壁……
　　最后，父王终于撤消了禁令，并送给他两只小巨角兽，就养在靠近王宫的一处果林里。贝吉塔简直要乐疯了……

　　短笛越看越吃惊，贝吉塔整个人都变了个样，一点都不像布尔玛说得那样危险。
　　他居然会唱歌！
　　这真是个不容易接受的事实，他居然能发出那么高频率的声音来！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短笛看到贝吉塔的嘴只是轻轻地张了几下，有点像鱼在呼吸，可从那里冒出来的并不是小气泡，而是一串串的优美动听的歌声！
　　就在他愣神的那一刻，歌声旋律忽地又一变，由哀宛的咏叹调转成轻快的小调，还带着一点调皮的味道。
　　就像、就像是小时侯的悟饭又回到了面前，微笑着叫他“短笛叔叔”……短笛顿时泪眼模糊……
　　时光倒流回到了28年前，那短暂甜蜜的341天——他生命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一去不返了。
　　他明知眼前出现的是幻觉，仍然无法自拔。那时的悟饭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我再也不离开你，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我的宝贝……

　　贝吉塔沉浸在快乐的童年往事里，嘴角微微翘起，勾抹出一丝笑容。阴郁的黑眼睛里焕发出一种温和的光彩，好象一个顽皮世界里的两种好行为。
　　那是他未经历过血腥的战争、骨肉分离的苦痛与灭族打击之前的本来面目。
　　平时紧皱的眉头也放松了，显出原来开阔的眉宇。
　　贝吉塔的手抚上了Le拱嘴上方的那只角，从底端顺着弯曲的弧线到达了顶端。三年前钝钝圆圆的小凸起已经长成了又尖又长的犄角，纯白的颜色、坚硬的质地和形状都和巨角兽头上的独角一样。
　　抚摸的动作跟当年抚摸心爱的宠物时一样轻柔。
　　贝吉塔闭上了眼睛……

　　它们才三个月大，需要人来照料。九岁的那巴出身于内陆部落中的名门，他被指派了这个任务。其实是父王想让两人从小结下深厚的友谊，这样对以后贝吉塔接任王位有利。
　　贝吉塔当然清楚父王的想法，可是他对巨角兽的兴趣更大。至于这个那巴，作为他打架的对象还不够格，就和拉蒂兹一样当个玩伴好了。
　　他从小就有远超父王的能量，赛亚人中的最强者——侍卫长巴达克教他武艺，此外还有Jess长老负责教他文化知识。
　　除学习外他最大的任务就是玩，谁叫他才只有五岁呢？以前他总是挖空心思想法来消磨剩下的时间，不过现在有了小巨角兽，他不需要别的朋友了。
　　虽然才三个月大，但个头已经和他一样高了，他想，它们会和他一起长得更高、更强。
　　在他的眼里它们好美，还没长大的白色独角刚好可以用一只手握住，雪白的毛皮摸上去又温暖又柔软，金色的大眼睛上还有长长的睫毛，眨眼时呼扇呼扇的，真可爱！
　　他从不骑它们，只是跟它们一道走着，跑着，在树林里捉迷藏。它们很有灵性，学得很快，几天之后，就认识他了。只要他吹声口哨，它们就会跑到他的面前，亲热的舔他的手。
　　他每天都来看它们，喂它们吃果子喝水，陪它们溜达，他和它们玩耍、打闹、赛跑，甚至一起到湖边去洗澡。
　　知道别人觉得他怪，在背后笑话他，贝吉塔不在乎，他是真的把它们当朋友。
　　天真的他以为它们会陪伴他一生，永远快乐地这样过下去……
　　弗利萨的到来结束了他快乐幸福的童年，从此他过着与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只有在梦中才能再见到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