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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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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礼物
走过悠长的岁月,等待与守候镌刻了思念与寂寞的长卷见证了曾经有过的眷恋。
时间的脚步执着地迈过了麦琪8岁的童年时光,留下隐隐约约的足迹。
没有谁能预计到一个年仅4岁的女孩会如此执着地去记挂,只在她生命里走过短暂的四年光阴的人。
麦琪每天晚上都感到十分不安,因为哥哥的模样渐渐地淡糊,像是关于那一部分的记忆爬满苔藓,渐渐地密密麻麻地覆盖一大片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所以,麦琪每晚都睁大眼睛与漫长的夜作战,不睡不睡,生怕眯一下眼,哥哥的样子就被梦魔一口一口地吞噬掉。
而躺在麦琪旁边的葭呈则闭着眼,仔细地聆听麦琪细碎的呼吸声,直到它被转换成均匀的鼻~~声才安心睡去。
因此,醒来,母亲会惊诧道,咋变成国宝了?于是,中年男子便笑,十分慈祥的目光飘向麦琪和葭呈。麦琪用那双拳头般大小的国宝眼把它凶回去。葭呈低下头,用手指搔搔鼻子。
麦琪一直没有喊葭呈,哥。就如同一直没喊中年男子,爸。
他们都知道,麦琪的固执远远大于九头牛的拉力,所以一切作罢。
麦琪不是不知道自从中年男子和葭呈到来后,母亲脸上的线条变得柔软了。幸福了。
当然,幸福这个词是母亲每天给麦琪灌输的“营养”品,即使麦琪是在不情愿也地接受。
幸福是母亲的事,跟自己沾不上边,就像隔壁的小花每天都拿着冰淇淋在自己面前晃悠,那个冰淇淋也不是自己的事,难不成把它抢过来?
这样想着,麦琪小小的脑袋里有导出了一个非哲理的哲理,抢来的幸福,一点也不幸福。
麦琪并不知道中年男子是一个怎样的人,麦琪不了解他,并不是麦琪不懂得了解人,她了解小花她爸是个屠夫,每天都要杀生,一天中不知道多少条性命才换来小花手持的冰淇淋,这么一想,小花的冰淇淋就更加不是自己的事了。
有一回,小花拿着一支冰淇淋晃悠到麦琪面前,扯着嗓子说,麦琪,你看多么滋味的冰淇淋啊~~~
麦琪瞥了她一目,毫不客气地指出,一个冰淇淋要宰多少头猪啊~~~
小花气败,麦琪你妒忌我,你没爸疼,没爸买冰淇淋,麦琪你妒忌我!
麦琪盯着小花手上的冰淇淋,猛地跑过去一把夺过冰淇淋,再狠狠地甩到地上,末了冷冷地哼,你爸是杀手。
语毕,撒腿就跑。跑着跑着泪水也奔出来了,止也止不住。麦琪俊曾对麦琪说,女孩子是水做的,所以才动不动就流眼泪。
麦琪问,那男孩子什么做的啊?
麦琪俊搔搔后脑,最后说,娘做的。
麦琪这就懵了。
麦琪跑回家后,扑进母亲怀里,大哭,妈,麦琪的爸在哪,麦琪的爸在哪?
母亲拥着麦琪忍不住也哭了,麦琪乖,妈给你找爸。给你找爸。
结果。
麦琪俊被一辆黑色的四轮车带走后的一个星期,母亲真地给麦琪找了个爸。
这事儿过去了,然而麦琪始终也不会忘记,母亲眼底是多么凄怨的眼神。
如今9岁的麦琪变得更加沉静。
即使是即将到省城里去,麦琪也只是沉默的不理会。
自知逃避不了,尽管不理会,母亲的眼泪是最好的武器,麦琪深知这一点。
夜里庭子的花香及泥土的原始味道在夜风中缓缓飘送。
只会在这个情况下,麦琪才是最脆弱的俱下一切所谓的坚强。
泪水寻根,归途被风风化,只剩下透明的一点湿润。
葭呈静悄悄的来到麦琪身边坐下。
什么也不说。
就这样。风过耳。无声。直到麦琪不知不觉靠在葭呈手臂上累困了。
这个时候,躲在暗处的中男子就会缓缓的走过来,轻轻地把睡着的麦琪抱回屋子。
四、再见麦琪俊,事隔12个春秋
16岁。这一年,注定是麦琪成长阶段的一场暴风雨。
母亲的死,是突然的震惊的。与世长辞并不适合书写母亲的不告而去。16岁的麦琪忘不了那晚,忘不了中年男子用极度沧桑的语气说出那几只苍白的沉重的字。麦琪来不及去证明什么,母亲就和着衣安详的躺在血红的略等的木质棺材上。
麦琪花了3秒钟去抽回迟钝的痛,泪水本属于那透明的空气的水分子,一下子化开了,荡漾着透明的高洁的泪花,瓣瓣碎,片片坠。
母亲所说的幸福,就是此般安详的躺在棺材那里么?
8岁的麦琪不懂什么幸福。
16岁的麦琪还是不懂什么是幸福。
母亲进土的那天,麦琪悄悄地回到小村。
其实麦琪是想把母亲也搬回去的,考虑到成本的问题,作罢,一切作罢。
夜里风作的怪,被轻纱遮住脸的月亮,洒下淡淡的薄薄的一层光。只是有些悲哀盖不住,被放逐。
麦琪踩过细碎的密集的草,隐约听到凄凉的近在咫尺的抽泣声,尽在脚下。
感觉有液体侵遍躯体,粘得紧紧的无法抽离。
眼空蓄泪,泪双空垂,不过是,缘来缘散飞。
也不是有自杀的念头,只是想在某物心中留下痕迹,有点脆弱的痕迹。
结局与预期的是天马行空的悬殊。
麦琪从被人救起的那刻,成为了村子里的那条小河第一个自杀者。
麦琪笑得美仑美央。
然后,见到一脸苍白的气喘喘的葭呈。
葭呈把麦琪收进怀里。
说,为什么要自杀?
麦琪说,葭呈你这个白痴。
葭呈也这么认为,麦琪心掉泪。轻淡在眼神间交汇,灵犀点点缓缓醉。自己并不是要自杀的啊,只是心有点烫,需要降温。
不过是全世界人都误会。冬艳融冰髓,心慢慢碎。
那一年,17岁的葭呈,因为寻找麦琪途中被车撞倒,左腿被辗断,血是无声的咒语深深地镌刻在冰冷的地上。
当时麦琪并不知道这些,后来想要彻底不知道是一辈子摆脱不了的地牢。
母亲死了,中年男子升格为老男人,是一夜间的事。
麦琪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母亲到底被谁真正的爱着,已经是许多个春秋后的故事了。
只是太迟,老男人疯了。
似乎一切都是尘埃落定,不再变故。
后来,她考上市重点高中,镇第二,学费全免。
而,葭呈也考上了同一所高中,镇第一,学费全免。
已全免生身份就读一级学府,是穷人的幸运还是悲哀,都是未知的未来。
麦琪一直摆脱不了,自己是造成葭呈跛脚的元凶,那负罪如深沉的暗幽的蓝紧紧的弥盖住直视葭呈的目光。
日子该是流畅润滑无碍,多点平淡。何啻,那埋藏在最靠近左心房的违久的名字掠过耳际,麦琪听到的还有东西破碎的响声。
麦琪俊那个只在麦琪童年光阴里驻站过短暂四年的男孩,如今却在事隔12个春秋,在母亲死后的统一年里再以翻江倒海的势态插入麦琪大脑系统。
有一束光,那瞬间,是什么痛得刺眼。
也许吧。一切都需要一个完美的借口方可呈现最原始的存在。
有些命是注定了无法兼得。如4岁,麦琪翔要一个爸,上天赐了一个爸给麦琪,却带走了哥哥。如今上天没有征询麦琪的意见就带走了母亲,又还给麦琪她哥。
这是礼物?上天给麦琪的礼物么?
是怎的一种悲哀,让寂寞轮回在同一生死枷锁上徘徊。
五、他说,她只有一个妹妹叫麦子珍,不是麦琪,不是我。
天被一朵朵无比招摇的白云遮住了脸,只剩下斑驳的碎片的蓝,那蓝净得让人心痛。
麦琪终于见到她哥哥,麦琪俊。
后之后觉,那是两个不同地域的错位。
如今,穿名牌坐大宾,这是眼前的麦琪俊。
低头凝睇破旧的洗得发白的布鞋,麦琪发现原来距离可以是如此的遥远。
时间与蓝尽把人磨碎成一片片的漆,散落在地上。
麦琪迈着隆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麦琪俊。
她只是想,问他,还记不记得麦琪,他的妹妹。
她只是想,告诉他,母亲死了。
只是空气,过于沉重,把一切堻灭。
麦琪抬起头,大片大片的云朵被阳光切割成碎索的块状。穿破云层的光一圈一圈地化开,原始的弧度。
变成声音的,只是苍白脆弱的两字,哥哥。
光勾勒了麦琪俊的边,清晰的轮廓,脱了壳,展现无余。
麥琪俊回頭,目光與光束相切,空氣中蕩漾起細膩的響聲,迅速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