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麦琪的礼物》菜小妖婆

1、一

　　一、我只有一个哥哥，他叫麦琪俊！

　　那是一个被蓝色颜料所漂染的清澈的天空，麦琪躲在门后，透过窄小门缝，把目光投向远远的庭子里。
　　一个即将成为自己父亲的中年男子，身上穿一件咖啡色的羊毛大衣，一条黑色的笔直的西裤，一双黑色的发亮的皮鞋。
　　麦琪，想，他不是好人，真的不是好人！
　　麦琪的母亲，温柔地把躲在门后的麦琪拉了出来。
　　阳光张牙舞爪地扑向麦琪乌黑的水汪汪的眼睛，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听见一把麦琪一直不承认实质很好听的男音：“琪琪，好可爱啊。”
　　麦琪心想，夏天的知了都被太阳毒哑了么，为什么都不知了知了了呢？想着想着，也忘了平日母亲教的什么什么礼貌待人，对待长辈要热情有礼，吐吐粉嫩的舌头，外加一张丑得滑稽的鬼脸。再甩开母亲温暖的大手，一溜烟地往外跑，忘了穿靴，也不知道。
　　葭呈，跟麦琪去玩吧，以后他就是你妹妹了，你当哥哥的要好好保护妹妹知道吗？那个盘踞在麦琪脑海里的陌生男人的浑厚稳庄的声音划破一层层透明的稀薄的空气掠过麦琪粉嫩的小耳朵。
　　急刹。向后转。歇斯底里，我只有一个哥哥，他叫麦琪俊！
　　短暂的光影，错略地勾勒叫葭呈的男孩的轮廓。脸上有不知所措的淡然。
　　那一天，麦琪5岁，葭呈6岁。
　　孩提的他们都无法预知宿命的种植，根深蒂固无法空白。

　　二、我找我哥哥，别烦我，小心我揍你
　　浩瀚无垠的天空一下子被抹上一层浓重厚实的墨黑色的漆。浓密的黑里有闪闪发光的星子探出头儿。
　　麦琪静静地坐在庭院里，肥嫩的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地仰望。哥哥，我想你了怎么办？
　　大概是过于入神，完全不知道不远处有个瘦小的影子摇拽在夏日里的晚风中。
　　哥哥，我来找你好不好？仿佛一下子想到好法子，豁然开朗，麦琪迅速站起来，小腿酸酸痲痲的。也不管那么多，蹑手蹑脚地往大门溜去。
　　尾随着的影子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像是无限延长的黑线。
　　麦琪越走越往前走，就越感不安，不敢回头，因为后面全是陌生的黑，在一大片黑里像有无数双凶恶的目光，不停地闪烁。
　　短小的腿拼命地前后运动，突然被小路上的石头绊倒，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有了痛的意识，泪水就不再等待，一股儿地泛滥。
　　哥哥，麦琪好怕，呜……快来救麦琪。
　　猛一地一双瘦小的冰冷的手搭在麦琪因害怕而颤抖不已的胳膊上，恍如所有的恐惧顷刻间挣脱重重的隔膜崩堤而出。深沉的黑夜里的麦田上久久地回荡着那阵阵海浪般汹涌的尖叫声。
　　葭呈，被吓得愣在一边，一动不动，蜡像一样。
　　麦琪回过头，见来人是葭呈，便发了狂，对他大骂，你这个混蛋，混蛋！毕竟4岁的麦琪知道的词汇并不多，就那么混蛋了十余篇后，斤皮力尽，无法再制造混蛋。
　　葭呈呆在那头不知该拿眼前这个事自己妹妹的小女孩怎办。然后，也张大嗓子，哇哇地哭了。
　　麦琪反倒止住了哭，瞪着葭呈，张大嗓子吼，像只稚幼的小野兽张牙舞爪，我找哥哥别烦我，小心我揍你！为了增加效果，麦琪还凶狠地抡起毫无杀伤力的拳头在湿润的空气划着抽象的线条。
　　葭呈不知是被麦琪的拳头吓傻，还是体内水份残缺，也止住了哭，用沙哑的声腔对麦琪说，天黑了，明天我再陪你找哥哥好不好？
　　麦琪用虎视眈眈的眼神刷向葭呈，小脑袋转动了一个轮回，你不骗我？
　　葭呈用力的点点头。
　　……
　　可是，对于一个是路痴，一个是怕黑的他们来说，要顺利回到家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在葭呈走进麦琪生活里的头一天，就是互相拥抱在田野里以地为席以石头为枕睡到天明。
　　差点没吓坏路人。

　　被抬回去后，麦琪被母亲狠狠地打了一个手掌，原因，晚上不好好睡觉带着葭呈到外面当夜猫。记忆里，那是母亲头一次真的狠心打自己，就算以前跟哥哥到外面如何惹事，就算那些邻居如何怒气忡忡地登门投诉，母亲也只是卑躬屈膝地赔罪。而如今却为了别人狠心的打自己。尽管那个中年男子拉着母亲没让她再一次甩下那扬得高高的手掌。
　　麦琪用极其怨恨的目光射向站在一旁无辜地低下头的葭呈。
　　4岁的麦琪没想到的是，葭呈愧疚地用锋利的门牙，咬破了薄薄的唇片，血腥漫过喉咙与干涩相溶，一股痛楚萌生在小小的胸口无法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