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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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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足之前,还有这样一场“硬战要打”,是周家兄妹乃至董意文都没有意料到的!
周以箫站在腾远集团的合作竞标会场上。说起来是竞标会,不过是酒会罢了!爸妈远在挪威,她和以天就成了周氏集团的“代言人”。她还好,可身为周氏下一任接班人的以天就成了“众目所向”。也正是因为如此,以天刚到不久就被拖去“洽谈”了——徒留她在会场上,举着酒杯百无聊赖的临窗望景。
今天的她一袭水蓝色的礼服,外罩一件同色系的轻纱披巾。一身的清清袅袅站在往来穿梭的红男绿女中有些格格不入。
也许是因为太“清气”了些吧!显得那些浓妆艳抹的小姐们失了少女的轻灵,让那些穿金戴银的太太女士显得俗气,更是禁不住吸引得那些世家公子少爷们的目光。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独立窗边的原因!有心人眼中,那是一道风景。不属于这商场泥沼中的清莲。让多年抓爬于名利圈的“饕客”们眼前一亮。却只可远观,近了则会亵渎了她那份清倦;俗人之中则不屑她的孤高出尘,说寒酸的亦有之,不提也罢。
周以箫站在人群之外亦是战战兢兢。近了才能发现,她握着酒杯的手有些微微的抖。她当然不喜欢这种场面,却不得已要来。逃不掉,就只能尽量躲——余光瞥到有人向她走来,她不动声色的转身提裙步下楼梯,轻纱翻飞之间,出了大厅!
庭院里要比会场上让她轻松多了,轻轻叹了口气,沿着碎石道悠悠信步前行,边走边张望着寻找以天的身影。半饷,没有让她找到以天,却让她看见了另外一个熟人——董意文!
他自然也看到她了。原地愣了两秒。然后笔直的朝她走来!周以箫也步了上去,好不容易遇到个认识的人,她漾起一抹笑,“会长——”好字还没出口,手中的酒杯就被他夺了过去。见他一饮而进,她想阻止可杯子已经见底了!算了,反正她也只是拿着它而已。
“渴死我了!”董意文喝完粗粗的喘了口气,左手顺着胸口——随兴的动作和他那西服领带的装束极不搭调!边说边把空杯子递还给以箫。
周以箫下意识的接过杯子,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可算是见识了这位会长大人了!抬头看他,却见他正在打量着自己。半饷无语,周以箫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刚要开口,却听到了他的感叹——让她哭笑不得的感叹!“美人果真是美人,金装之后就更是难得的美人了!”
周以箫知道跟他说话不能当真的,也破天荒的撒赖道:“不得了了,你就别再挖苦我了,小女子这襄有理了!”边说着还真的颔首示礼。
一个声音从周以箫身后传来,清清脆脆满好听的,却说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句子:“他这是酒后吐真言呢,是吧,乖孙儿!”
周以箫转过身。对上了那双闪着流光的大眼睛。一身墨绿色的削肩小礼服,同色系的长手套,高筒靴,就连缠在发中的鹅绒飞羽都是绿色的,她稍一动,头上发辫中的长长绒絮就随着摇曳不定——那灵动的眼睛,顾盼神飞的情态,整个人像是个从树林里走出来的精灵!
然而在场的董意文肯定不这么想!他随后的话可以证明这一点:“董意筝!你昨天忘了洗澡是不是?”
那女孩摇头晃脑的很是正经的回他道:“不,我的皮一点也不痒!只不过这么连名带姓的叫,我儿何必这么见外呢!”
“董意筝,你也好意思这么叫!上次要不是你诈赌我也不会输,看我明年写部书,书名就叫‘看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那是你大意失荆州,这叫作‘兵不厌诈’。就这点儿本事还敢在D大当学生会主席!”边说着还边探出头去往董意文的身后看,然后对着他眼神一挑,“你再不走的话会死的很惨。”隔了两秒——就在周以箫和董意文正要回头时,她低低的开口:“八点二十正以时速二百的速度冲过来!”
几乎就在她闭嘴的同时,另一个满含兴奋的“港式”声音响起;“哎呀,董少爷几月不见愈发精神的了,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的了!”
周以箫先转过头,正好看见董意文翻白眼吹发稍外加向着那女孩恶狠狠的瞪眼睛。再看那“港式”人——几乎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人神采飞扬起来两道眉竟可以摆出那样的形状,就像是——八点二十!周以箫向那人轻轻颔首,其实她却是在拼命的抿着下唇不要自己笑出来。
董意文前一秒还在吹眉毛瞪眼睛,转过身去马上就换上了一派潇然自若:“杜伯伯好久不见了!”不过,身旁的女孩显然玩的不够尽兴。她忽然跑上了两步拉起了周以箫:“姐姐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以箫摇摇头,谁会穿着礼服带手表呢?
然后她自说自话道:“哎我看见了,现在八点二十了!”还刹有其事似的指着远方的——路灯!
这话让一旁的两个人都皱眉看过来!董意文还好,特别是那位杜伯伯,眉头皱得死紧——“唉呦,看错了!是十点十分!”
这下就连董意文都有些忍不住了!深深的一吸起,又装着咳嗽了好几声“杜伯伯我们那边聊!”两人相协离开——
周以箫掩唇轻笑,那女孩就不那么客气了——歪着头,左手食指点着腮:“怎么样才能九点一刻呢?”说罢自己也大笑起来——
笑够了,她又恢复了那双精灵的大眼睛,很热情的看着以箫:“你就是周姐姐吧!常听我哥和王仲飞提起你。我叫董意筝!”
“我叫周以箫!你认识王仲飞?”“恩,我常去我哥和他合租的公寓玩儿——还有,就我看来,王仲飞对你可是满有意思的,你呢?喜不喜欢他?”边说还很不见外的顶她一下。
这也太——快点儿了吧!周以箫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就说同是女孩,也不必这么急问她这种问题吧!“我——”周以箫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再她看来,她和王仲飞连“东边日出西边雨”都算不上,怎么一下就过渡到这来了?支吾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不过董意筝的兴奋点已经不在这上面了!她对她的脸红欣赏了半天:“你和我姐姐好象!”总结性发言结束,“走吧!咱们那边溜溜,躲开那些二五八万!”
周以箫从来没看到过像董意筝这样的女孩!灵动的像传说中的树精花妖,大眼睛一瞥,流光灿烂;绣眉一挑,所讲所述让你想不信都难;时而把柳言欢,比柳更能融入盎然的绿意;时而盈盈回眸笑语嫣然——让满园的秋菊都为之失色!
一路行来,一会儿蹦蹦跳跳反身走在以箫前,一会儿又跳到她身侧挽着她的胳膊拖她快走。说到诙谐之处能笑得手舞足蹈,哪管身旁的人侧目;绘声绘色的讲着董意文王仲飞打赌N次败在她手下——差点都签了卖身契!
周以箫几乎不知该如何表达对她的喜爱,她的灵动,她的热情,她的开朗,她可比朝阳的绚烂——都是她不曾拥有也不曾见到过的!只是除了——时不时的就用王仲飞揶揄她几句,旁敲侧击的“暗示”一下,不见她脸红就决不罢休——就像是现在——
“以箫姐姐,你觉得我哥哥和王仲飞哪个比较好?”董意筝挎着以箫的胳膊,贴到她身边问道。
周以箫知道她又来了,四两拨千斤的答道:“这怎么比啊?”
“有什么不能比的!”她一脸正经的反问,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她,“你只要说你更喜欢哪一个就好了,其他的包在我身上!”
什么就包在她身上了!几乎就在周以箫这么想的同时,身后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什么又包在你身上了?”
两人同时回头。董意筝放开周以箫,两步扑了过去,挽住走上来的中年男子,两眼含笑,甜腻腻地叫了声爹地。
面对着面前年已不惑的中年男子,周以箫微微欠身含笑点头:“董叔叔好!”
那人一身灰黑西装,不似那些秃头酒肚一脸势力算计的商人样,更非以天董意文的意气风发。那是一种历事磨练而成的内敛,成熟却不老道,稳重而不委琐,举首投足之间贵气却绝非庸俗,浑然而成一股收张自持的气度。这样的人覆手之间便可以震慑人心,却不显张狂。
而此刻,他似有若无的微笑,几乎不见的点头,轻拍着董意筝的手。慈父的同时,还自然流露出一份儒雅的风度——这在染缸般的商场中是少之又少的!
周以箫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为何能将他分析的如此彻底?此时的她更不知道,这个男人,将在她以后的生命中,占有何等的位置……
“爹地,你看她是周姐姐,是不是和依凌姐姐好像!”哪有这么给人介绍的!
周以箫早已了解了这个不按章法出牌的董意筝。只得再重申一遍:“叔叔您好,我是周以箫。”
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欣赏的意味——他无疑会是懂得的!
董令轩眼底含笑点头看着她——像个慈祥的父亲看着心爱的女儿!而后他垂下眼敛,又是那种几乎不见的轻轻点头,像是安慰着什么,又像是思索着什么——
而后又抬头看她,让她觉得——他,似乎是透过她,追忆着什么——
华灯初上,荧白色的灯为酒会添上了一笔浪漫!周以箫穿梭在微微有些发暗的园子里。告别了董令轩,她继续和董意筝边聊边走,逛了一个下午,刚刚歇下片刻,转眼就找不到她了!
碎石道旁灌木葱郁,周以箫边走边不住的探头向两旁寻找——
“这个——董事会的裁决下来,我自然会按照执行!”周以箫猛然停下了脚步——以天的声音!
“周先生,大家都是生意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点儿小钱相信还不足以威胁周氏吧!”
谁?没听过这个声音!以天和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听得出以天已经是强忍着怒气了,“董事会会作决定,你听不懂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四大元老和总裁都在挪威,这里唯你周大少马首是瞻!”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除非把亏空补上!”
“好,你等着!咱们走着瞧。”脚步声,那人走了——
周以箫绕过灌丛屏障,“以天?”
周以天负手而立,冷竣的表情是以箫少见到的。
见到她促起的眉,周以天的表情稍缓和了下来。轻轻一叹,“没事的,走吧!”说罢轻拍了她两下,先走了出去。以箫看着他独自前行背影,隐隐的不安在心底凝聚,一点一滴的扩大!
天,更黑了——
又是一个无眠夜。周以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天的一切像画片一样张张在头脑中闪过——
以天和那人说什么补上亏空,公司亏空了?多大的亏空?听他们今天的口气爸爸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吧!
那人究竟是什么人?临走时那句威胁又意味着什么!万一真的……
周以箫,你不要胡思乱想,疑神疑鬼的!以天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上天啊,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以天不要有任何闪失——
……
周以箫!不要再想了——
还是想些别的吧!自然的,想到了那个精灵般的女孩儿!周以箫不自觉的笑了。想着她明媚的笑,想着她刹有其事的挤眉弄眼,想着她毫不掩饰的伸懒腰打哈欠,想着她半撒娇的叫着爹地;想着她说起的,关于……王仲飞……
周以箫捻亮了床头的壁灯,拥被而坐。王仲飞,真的如她所说,喜欢我?周以箫脊背发凉,打个冷颤——老实说,她害怕这个说法!更害怕,真的如她所言!
她很喜欢王仲飞——就像喜欢董意文、董意筝一样。可她知道,她还有些隐隐的怕他!至于怕什么,她也迷迷蒙蒙的说不出来。就好象是,他看她时的眼神,总让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朦朦胧胧不知是什么——
她怕他的和颜悦色,怕他对她的好,连带的,怕他这个人——怕自己想起他!怕他,终有一日会让她怕到——取代了以天在自己心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