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嘉鱼》宋傅歌

5、第五章

　　江柏舟速去速回，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床干净的床单、一套病服还有一包卫生巾！
　　“哪儿来的？”尽管羞涩难堪，嘉鱼还是问了。
　　“床单和衣服是医院里的，这个——”江柏舟略有停顿，“楼下超市买的。”
　　江柏舟掀开被子，抄手将嘉鱼抱起：“抱你去卫生间。”嘉鱼不置可否，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否不了了。
　　嘉鱼的十指交叉，小心地圈起江柏舟的脖子，她将脸转向他的身后，趁机错开相交的视线，余光里尽是江柏舟好看的侧影。倏尔，他湖面般宁静的侧影动弹起来，向嘉鱼转过脸，眼底有着少见的戏谑：“不好意思？”
　　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嘉鱼想，于是厚起脸皮积极应战：“知道还问。”
　　“对于一个医生来说，什么尴尬糟糕的情况都会遇到，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那是你，我又没遇到过，当然会不好意思。嘉鱼心有余响，然而口不出声。
　　江柏舟在卫生间将嘉鱼放下，丢下一句“好了叫我”就出去了，顺便还很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然而嘉鱼迟迟没好，她没有办法在门外有个男人的情况下想她二十年守身如玉，竟然第一次有了贞洁被破坏的耻辱感。在长达三分钟的激烈思想斗争后，嘉鱼决定抛弃小女子之见，悲壮地脱掉衣服，然后拆开那包姨妈巾。
　　然而惊讶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姨妈巾的包装袋上赫然写着的“夜用——加长——清新棉”，让嘉鱼下巴都抽得快痉挛了，原来当医生的这么广博多见，对卫生巾也很有研究？好羞耻啊
　　“好了。”嘉鱼打开门，却不见江柏舟的身影，视线四下里搜寻了一下，这一搜寻又搜出了个“不得了”，那个穿着白大褂正在铺床单的人不正是禁欲高雅的江医生吗！
　　嘉鱼就那么定在了卫生间门口，看着他低头专注地展开那床干净的床单，在空中甩开成一道鱼肚白的波浪，然后弯下身去抚平褶皱的拐角处。嘉鱼的心也被抚得慌了一下，血液里流窜着一股特殊的生物化学。
　　然而还没待嘉鱼搞清楚这股生物化学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江柏舟已经把床铺好，来到她面前了。
　　“发什么呆。”江柏舟抱起她。
　　“谢谢。”嘉鱼把所有的气都攒足，说道。
　　江柏舟沉稳地迈着步子，嘉鱼的话语凝固在空气中以待回应。
　　“救死扶伤。”江柏舟很阴险地把那份听到“谢谢”后的动容整理收好。他把嘉鱼放到床上，安置好她受伤的腿，盖上被子，伸手欲关灯离开。
　　“灯不用关了。”嘉鱼阻止他。
　　“怕黑？”
　　“有点儿。”
　　“开灯睡觉对眼睛不好。”江柏舟虽是如此说，却没有关灯。
　　嘉鱼在白花花的病房里着实觉得有一丢丢惊悚，她看了看头顶白花花的灯光，又扯了扯身上白花花的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丝合缝。好在她困了，鼓起鼻翼，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基本也就“不省人事”了。
　　一夜好眠，受伤的腿丝毫没有对嘉鱼的睡眠造成任何影响。睁开眼，阳光从窗帘缝里偷溜进来，嘉鱼拽了拽身上岌岌可危的被子——几乎要与地面亲密接触了。刚醒来难免混沌迷蒙，嘉鱼又稍稍调整了下姿势，然后闭上眼，更新了一下大脑中的数据，一切记忆正常。
　　正常的记忆让嘉鱼注意到病房里的唯一一处变化——白炽灯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亮着的小台灯，它的光密集地聚在一块，因此嘉鱼并不觉得刺眼。
　　“醒啦！”嘉鱼迟钝的思绪被进来查房的护士小姐给打断了，“睡得好吗？”热情的护士小姐关心道。
　　“不能再好了，”嘉鱼神清气爽地回答：“这个台灯是你放这儿的吗？”
　　“不是啊，怎么了？”
　　“哦，没事。”奇怪，难道是他吗唉，一大早的就要进行这么高难度的思考，到底是谁做好事不留名呢？
　　“嘉鱼，我们来看你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一向是嘉鱼她们寝室的特色，虽然她颇感无奈，经常在一声“嘉鱼”之后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然而暴权之下也就只能服从了。
　　幼琳提着大包小包、领着飘飘和袁宝直奔嘉鱼床前。
　　“亲爱的们，在门外我就已经感受到你们浓浓的爱了。咳不过这里是医院，请稍微克制一下。”
　　“那不行！差一点就见不到你啦！”袁宝坚决不改初心。
　　“大姐！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嘉鱼一脸黑线。
　　“嘉鱼，我们都担心死啦！好好的逛街怎么就上升到生离死别了呢？”飘飘双眼氤氲着水汽，扁嘴嘟囔道。
　　“好啦，我以后不逼你们陪我逛街了还不行吗！”幼琳自知犯下大错，痛定思痛作出重大决定。
　　“行了，不怪幼琳。我衣服呢，都带来了吗？”
　　“全都给你收拾来了，保证你在医院也能穿得美美的。拿下江医生。”最后一句话是幼琳鬼祟地凑在嘉鱼耳边说的。
　　“去！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咦——你们有秘密，快快招来。”袁宝大人命令道。
　　“幼琳要我勾引实习医生。”嘉鱼一副大人您要替小女子做主的委屈表情。
　　“那很好啊！我同意。”袁大人“昏庸”地说道。
　　“我也同意！嘉鱼已经寂寞空虚冷太久了，需要一个男人。”飘飘深觉自己此话有理。
　　嘉鱼只是觉得自己命苦，痛心地反驳道：“还好意思说我，你俩不也独守空闺吗？你们怎么不勾引呢？”
　　“嘉鱼，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勾引呢，说不定啊，人家早就心有所属了！”幼琳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这招显然很奏效，袁宝和飘飘立马不做声了，看来某两人的确心有所属！
　　嘉鱼在医院做了一个星期的米虫，每天除了看看书就是见室友，日子可谓清闲无趣。自称救死扶伤的江医生也是这间病房的常客，常常以看病之名满足探某人之实，奈何某人反射弧过于弯曲颀长，无法领略江医生的一片含蓄爱慕之情，好在江医生耐心十足，也不急着将某人纳入怀中，只顾慢慢地将这片温情的网越织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