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渡鸦与光》前路万岁

9、心意

　　湿润的空气中带着寒意，冬天即将结束，春天却好像始终不见踪影。城堡静默地伫立于黑暗之中，偶尔能听见猫头鹰低沉的鸣叫声。

　　幽深又寒冷的深夜，大多数人都眷恋着温暖舒适的被窝，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若伊，以及她在靠近医疗翼的拐角处遇见的格兰芬多们。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神色各异的几人，西里斯挑了挑眉：“……没想到拉文克劳也会夜游。”

　　“倒不如说聪明的拉文克劳更适合夜游。”一个脑袋突然横空出现在若伊眼前，她吓得退后几步，他们立刻低声笑了起来。

　　空气中只有一个脑袋，而那张脸绝对是詹姆·波特。

　　“隐形衣。”看着那张脸上戏谑的神色，若伊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看见若伊恢复了镇定，詹姆扯下隐形衣，耸肩道：“没劲儿。”

　　“要是惹得她尖叫才糟糕了。”莱姆斯露出温和又无奈的笑容，他是四人中最正常的一个。

　　詹姆不置可否地耸肩，笑嘻嘻地看着若伊：“已经宵禁了，你打算去哪里？”

　　若伊一时没有回答，彼得却像是抓住了宝贵的机会一样，用有些刺耳的声音迫切地说：“她经常和雷古勒斯待在一起，肯定是神秘人那边的人，一定是要去医疗翼看……”

　　彼得突然闭嘴了，神色从恶意的嘲弄变成了畏惧。

　　西里斯的神色有些不悦，他敲了一下小心翼翼看着他的彼得：“你在八卦这方面倒是很积极。”

　　由于每次和斯莱特林上课雷古勒斯都会和她待在一起，所以很多人以为若伊是斯莱特林的人，再想深一点，就是食死徒。

　　没错，雷古勒斯的行为让她没有被食死徒学生们针对，但是反对神秘人的那些学生开始远离若伊，甚至审视，轻蔑她。

　　若伊咬了咬牙，她看着畏缩在莱姆斯身后注视自己的彼得，语气陡然冰冷起来：“捕风捉影，落井下石，真给你们格兰芬多丢脸。”

　　“抱歉，加西亚。”莱姆斯歉意地看着若伊，诚恳道，“彼得不是故意的。”
　　他们从来没见过若伊生气，詹姆也吓了一跳，他责备地瞪着彼得：“你还是多复习考试吧。”

　　彼得畏惧地看了一眼若伊：“对……对不起。”

　　“你这么肯定雷古勒斯是食死徒？”若伊嘲讽地看着隐隐有些不甘心的彼得，然后又瞥了一眼沉默的西里斯，“你旁边可还站着一个布莱克。”

　　西里斯的身形有些僵硬，他复杂地看着若伊，灰色的眸子里带着近乎祈求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拦住那个家伙……让他不要因为愚蠢的纯血主义一时冲动。”

　　“……很难。”若伊闭了闭眼，一股无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就目前来看，加入食死徒或支持神秘人的人都是狂热的纯血主义者。也就是说，他们也许只是拥护纯血，但并不会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
　　可是神秘人不一定。弗立维教授警告过他们，神秘人也许会发动一场战争。

　　雷古勒斯绝对不会伤及他人的性命，他只是单纯地拥护纯血。如果有一天……他加入食死徒后发现事情和他想象的不同，那时候就很难脱身了。

　　若伊不能让雷古勒斯冒这个险，绝对不能。

　　*

　　医疗翼非常安静，若伊甚至可以听见平稳的呼吸声。

　　她借着魔杖微弱的光亮，缓步走向最左边的病床——是伊迪丝打听来的消息。

　　月光如水，清冷地映照着雷古勒斯的病床。少年瘦削的脸在一片朦胧的月光中显得略微苍白。

　　若伊微垂眼帘，就站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不知不觉开始走神。

　　——既然他们会走向不同的道路，那为什么还要开始？
　　若伊闭了闭有些倦涩的眼睛，一直举着的魔杖也被放下，就好像突然就没办法再支撑下去了。

　　——她不想成为雷古勒斯的阻碍，也不能让雷古勒斯成为自己的顾虑。

　　扑朔迷离的夜风卷起她的斗篷一角，无力又仓皇地在黑暗中扑动。

　　若伊这才发现雷古勒斯病床前的窗户是开着的，她连忙关上窗户，然后在那里望着夜空深思了很久。

　　久到突然觉得有些冷，她摩挲着手臂正打算原路返回，却突然被一只微暖的手抓住。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方式。

　　“你打算就这么走了？”雷古勒斯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无比压抑，好像克制着即将爆发出来的情绪。

　　若伊回头看着抿唇望着自己的雷古勒斯，他皱眉不悦地注视着自己，神色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你应该好好休息。”

　　雷古勒斯抓住她手腕的力道更大了，甚至让她不得不坐在了床沿上。

　　“这是你这十六天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雷古勒斯挑挑眉，抓住她的手依然没有放开。

　　若伊眨了眨眼：“……噢，记性真好。”

　　“……”

　　周围很安静，还传来了其他两个学生轻微的鼾声。若伊就坐在雷古勒斯旁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声。

　　“若伊。”

　　“嗯。”

　　“若伊。”

　　“嗯。”

　　雷古勒斯深邃的灰眸注视着她，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既然这样可以让你和我说话，那我就多受几次伤。”
　　“……”若伊无奈地叹了口气，“雷古勒斯，你没必要这样。”

　　——他已经向她道歉了，现在他们互不相欠。

　　“怎样？”雷古勒斯低声道，手掌传来的温度让她有些眷恋，“我很抱歉之前说的那些话，也很抱歉我擅自用自私的办法保护你，强行想让你……被外界认为是我们这边的人。”

　　“……我也很抱歉，意气用事地对你不理不睬。”若伊轻声说。

　　“我接受你的道歉。”雷古勒斯笑了起来，眼睛好像装着整片星空一样闪烁着光芒，“那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接受。”若伊顿了顿，“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你幼稚。”

　　“……”

　　少年掌心的温暖驱散了寒意，她的理智好像又要松懈了。雷古勒斯看着她，久得若伊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得回去了。”

　　“……那你之后还和我说话吗？”雷古勒斯下意识加大了力道，紧皱眉头看着她。

　　“只要你不再用那种方法保护我。”若伊点点头，心里有股酥麻的感觉。

　　“好。”雷古勒斯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补充道，“……晚安。”

　　“晚安。”

　　然而雷古勒斯的手好像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他露出了纠结的神色，然后用平时很冷静的口吻理所当然地说：“这种时候应该有晚安吻。”

　　“……”

　　这是若伊第二次觉得他幼稚。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