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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司徒 ...

  •   本来榕烨以为自己还在睡着,但越来越真实的饥饿感催促着他从自我催眠中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直直躺在一张床上,因为失血而带来的虚脱感让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还没醒来。不过,自己居然没有被猼訑杀掉?还是他已经死了?这是他死后想象的空间?
      经过一阵思考,这才满腹狐疑地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根据房间的装饰和摆设初步,榕烨认定为是在猼訑的居所之中。肩膀传来阵阵的刺痛,低头一看发现原本受伤的地方都已经接受了处理和包扎,这更让榕烨感到不解。正思索着,房间的门开了。
      只见箕尾用绳子将她的长袖绑好收起来,手捧着木盆,毫不忌讳地放出自己的狐狸耳朵和九条尾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她看见榕烨醒了,也没有感到惊讶,反而在眼中滑过一丝的不悦,嘴角向下扯了扯。“嚯,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了。”箕尾将木盆放在一边,表示让榕烨自己动手清理。
      “丫头怎么样了?”猛然想起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榕烨的心也跟着吊起来。箕尾睁大眼瞪了他一眼,对榕烨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表示很惊讶,随后一伸手将盖在榕烨身上的棉被一把掀开。被子刚被掀开时,榕烨的内心是紧张的,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穿没穿裤子,但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窝在他身侧的一小团呼呼大睡的生物。
      那便是睡得正香的映芯,头发凌乱,散落在床上和白色的衣衫融在一起像是一团白色的毛球。箕尾又将被子扯过来重新给映芯盖上,映芯像是受到影响般轻轻呢喃一声,稍稍挪动了下身子后,便又继续沉沉地睡了过去。“她在你的床边守了一夜,她睡着之后我才把她搬上去的,然后你居然没发现!”箕尾的语气中带有些许对榕烨的埋怨,“居然让一个孩子担心你成这样,都搞不清是你救她还是她救你了。”
      不就是不睡觉嘛,怎么被骂的反而是自己了?这很明显是箕尾过于溺爱映芯了,榕烨觉得应是箕尾之前想要杀映芯后留下来的对映芯的愧疚。既然知道映芯没事,他的大石头也就放了下来,此时榕烨更在意的便是自己晕过去后发生的事情,以及为什么箕尾会出现在这里。
      “本来那群老妖怪已经下定决心要弄死映芯的,不过在映芯被送来前出了点岔子。”箕尾给榕烨运来一盘馒头,让榕烨将就着吃了,自己便在一边给榕烨叙述事情的经过,她喜欢将除了自己以外的山神称之为老妖怪,估计是因为她看不惯他们对于规则的不变通。
      或许是因为事情挺严重,箕尾在继续讲下去时有意降低了音量,大概是不想让猼訑住所里的小妖听到。“昨天在你们开始打斗大概不到半个时辰突然要召开山神会议,但到场后发现那个司徒墨也来了。”箕尾可以将时间掐得这么准确,想来也是跟猼訑他们了解过。“师除若?”榕烨塞满馒头的嘴颤动了下,口齿不清的重复了箕尾口中的三个字。箕尾叹了口气,没有准备说榕烨些什么,估计是已经懒得再说了。“你就算到人间也整天就知道玩,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司徒家是无论在人间还是山神这边都是很有威望的人类家族,他们家族里的人大都是修为极高的道士或者是能够控制妖怪的天才,而且他们家也世代在人类的朝廷那里工作。这次来的司徒墨就是现在司徒家的当家,也是目前在朝廷就职的占术师,还是最厉害的那个。”
      在那之后箕尾叽里呱啦地讲了将近一个小时,把整个事情的大小枝末,小到几乎每个山神的表情都统统说了个遍。以下便是榕烨听完箕尾说的话后再自己概括总结出来的事情全经过:
      本来只会有山神或罪犯到场的会议司徒墨不知道从哪里闯了进来,经过司徒墨的解释山神们才知道这是司徒墨要挟其中一名山神举办的。司徒墨到场的目的无他,就是要求众山神放过映芯,并且要保证映芯在及笄之前回到梅家。
      对于司徒墨的要求,众山神曾一致表明这无法做到,因为触犯禁忌的生灵要被处决这点是没办法改变的。但在司徒墨的坚决要求并表明不惜将带着自己全家族的人与山神对峙后,由于不想将事情闹大,山神们才不得不答应司徒墨这蛮横的要求。
      在得到山神们的肯定后,箕尾第一时间就离开会议,她发现岷和猼訑没有到场,便猜想他们可能已经捉住映芯,正在和榕烨对峙,所以才没有到场。在那之后箕尾便阻止了岷的攻击,并跟岷和猼訑说明状况,两人才放过榕烨并且给榕烨提供治疗,现在两人正在各自的房间内休息。
      至于映芯,箕尾在见到她的时候她被岷关在一个木箱子里,除了五花大绑外额头上还被贴了张定身符,看样子是对岷做了不少过分的事情。在见到奄奄一息的榕烨之后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然后就一直坐在榕烨的床边一声不吭,好像还一直盯着榕烨不放,直到早上箕尾过来才发现她趴着床边睡了过去。
      总的来说,有了司徒墨对山神的威胁,至少现在榕烨和映芯不会再受到来自山神乃至妖怪的威胁。不过有一点令榕烨很奇怪的是,这个对他来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司徒墨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庇护他跟映芯。
      因为伤口而手脚十分不麻利地穿着衣服,箕尾似乎不是很想回答榕烨的问题。“在这之后那群老妖怪对映芯的调查肯定少不了的,目前也已经有了具体信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对外说。”箕尾摸着下巴,眼珠子往四周转动着,仿佛陷入沉思。
      在经过大约三秒的停顿,箕尾便将她知道的关于映芯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快得榕烨也猜不出她到底有没有经过什么心理斗争,说不定箕尾只是在卖关子。从箕尾的口中,榕烨知道了不少或许连映芯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司徒墨有个堂妹叫司徒婉静,虽然不知道生身父母但可以肯定是司徒家的人,容貌姣好但据说相比于汉人更像是胡人。不知道是因为生得这貌美的外表司徒家的人觉得可以送进宫给皇帝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司徒婉静在司徒家得到百般宠爱。只不过后来司徒婉静没有进宫,而是嫁进梅家,成了映芯的娘。
      另一边是映芯的爹梅渊,这人是当朝将军之后。梅渊生为武家却在少时便坚持要从文。因为众多儿子中的一个,也不是嫡子,梅家的人就由着他去了。结果梅渊长大后还真的考取了功名,做了个州牧。虽然没有在朝廷任职,也不是什么大官,但这对于总是被人贬为草野莽夫的武家来说是一种反击,故而梅渊在梅家还是挺受家族的人喜欢的。
      无论是映芯的爹还是娘,两人在他们成长的家族里都是最受宠的那几个,因他们的结合而出生的映芯自然也受到来自这两个家族的呵护。这大概就能解释为什么映芯被人们成为恶煞却还是好好地活到现在和司徒墨会出现了。
      关于她爹爹的是榕烨倒是听映芯说过一些,毕竟映芯一张开嘴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但是关于映芯的娘榕烨就几乎都没听过了。映芯解释过她的娘很早就死了所以不清楚,但除此之外关于她的娘那边的亲戚榕烨也是完全没有耳闻,有时榕烨甚至忘了映芯是有娘的。
      不过很快箕尾就告诉榕烨很奇怪的一点,在司徒婉静嫁到梅家后,司徒婉静就没有回过一次娘家,司徒家的人也从来没有探望过司徒婉静。司徒婉静和司徒家就好像相交的两条线,除了司徒婉静生在司徒家外没有任何交集。
      “我猜司徒墨会得到关于你们俩的消息很有可能是之前你在箕尾山遇到的那个道士说的,毕竟这个人应该知道映芯的近况,而且也是梅家的道士。”箕尾带着榕烨走出房间,熟门熟路地将他领到一间客厅让其坐下等待,但还没等榕烨坐定箕尾便朝着榕烨的脑袋来了一个栗子。“还有,你居然跟猼訑他们说了关于你妖身的事!要不是我跟他们做了解释,你的尸体都不知道被他们扔到什么地方了!”
      在这之后箕尾对着榕烨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说,全然是一副榕烨老妈子的形象,不紧让榕烨觉得糟蹋了她的那张绝艳的脸。等箕尾说完了,便扭头向客厅外走去,让猼訑和岷进来和榕烨会面,略带有种要让他们强行和好的意思。
      不久,跟榕烨生死决斗过的两人也进了客厅,他们的身上都缠上绷带,和同样经过包扎的榕烨坐在一张桌子上就像是三个刚刚互掐完的小孩,被箕尾—家长摁在椅子上。岷面对榕烨的表情还是带有几分戒备,估计是觉得榕烨仍有应被处决的嫌疑。猼訑相比于岷倒是放松了许多,请走在一边打扫的小妖亲手给榕烨沏茶一边问起关于榕烨妖身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你所说的那棵树本来没有灵魂,而你这个灵魂是被那棵树造出来的?”“差不多是这样,不过准确来说那个应该不是树,因为树都应该有灵魂。”猼訑给榕烨端上一份茶点,一边平淡地询问着关于榕烨所说的那棵树的细枝末节,倒是在一边喝茶的岷险些把茶水喷到桌面上,引来猼訑一阵皱眉。
      让榕烨比较在意的是岷的表情,他一边用手抹着嘴上的茶水,一边瞪大着眼盯着低眉品茶的猼訑,仿佛是从来没听过猼訑所说的话一般。“岷你没有听箕尾说这个吗?”听到榕烨的突然发话,岷愣了下,“箕尾她是有跟我说过些什么,但我没听懂。”
      本来在一边默默吃喝的箕尾听到岷的话气得差点将茶杯摔到桌面上,又引来猼訑的侧目。“我就知道跟笨蛋说这些是没有用的!”箕尾恨恨地切齿说道,显然是在面对岷那张听不懂的表情时花了不少时间来跟他解释。“你这臭娘们什么意思啊!”岷闻言即刻拍案而起,震得桌子抖了三抖,脸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笨蛋就是笨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无药可救的!”
      才刚坐下来不久这气氛就又闹了起来,榕烨看情势不对,便也跟着站起来准备上前劝架,“啊只是说说话而已别伤了和气,各位有话坐下来慢慢聊。”话音刚落岷便又一次拍打桌面,凶狠的面孔有不经意间展露出来。“那怎么行,这个死狐狸精居然敢看低我!”
      或许是触碰到箕尾的逆鳞,在岷大声叫唤的时候,箕尾抬手就将猼訑刚刚沏好倒到她杯子里的热茶泼到岷的脸上。岷没有预备箕尾会用茶泼自己,脸上满是冒着白雾的茶水,还有一般的茶滴落到衣襟上,沾湿了衣物。
      忽然间,榕烨看见岷霎那间变得阴沉的脸上划过一丝亮白的光芒,几分让人不安地细小噼啪声在空气中躁动着。箕尾那张小巧的脸上,樱桃小嘴慢慢向外裂开,口鼻有点要向前伸出去,嘴巴微张露出几颗尖牙。“嗯?箕尾要妖身化了?”榕烨猜出这两个人是准备要掐架了。
      眨眼间,岷便出了手,他的拳头几乎是以眼睛跟不上的速度径直伸向箕尾的脸,榕烨甚至闻到了划过空气的电击的气味。但在岷的拳头在距离箕尾脸部的几厘米处停了下来,定在箕尾迅速睁大的眼睛前。岷觉得自己的手动不了了,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
      一直坐着不做声的猼訑此时一手抓着岷的手缓缓地站起来,但榕烨从猼訑身上感受到的愤怒却是远远地超过了岷和箕尾的。“岷,我本来觉得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猼訑抬头看向岷,眼睛眯得细长,好似对着岷极其隐忍地说着。“你先前已经弄坏了我家的过道,又召雷把我家周围的竹林都给电成焦炭。现在你再在这里给我捣乱,我就把你扔出去。”
      看起来比一般人要温和的人一旦生气起来比一般人都要可怕,榕烨算是体会到这一点了。由于这个不愉快的插曲,茶会到这里就草草结束了。箕尾和岷两人似乎并没有要反省的意思,带着浓厚的火药味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榕烨也随大流回去休息,一打开门,便看见在房间里急得四处转悠的映芯。
      看见推门而入的是榕烨,映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迈开小腿噔噔噔地跑到榕烨面前将脸埋到榕烨的怀里。“耶!榕烨没有事了!映芯不会一个人了!”映芯小手紧紧地环住榕烨的腰,生怕榕烨又一次不见了一般。
      “我说你对长辈能不能有点尊重啊,我现在是教你的夫子,你好歹叫我声师傅啊。”本来以为映芯现在醒来可能是因为没人不安心,但看她现在这么活蹦乱跳的榕烨只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你这次要好好谢谢你的司徒叔叔,要不是他来帮你说好话你已经死翘翘了。”
      “叔?”映芯蹭着榕烨的脑袋停了下来,抬头看向榕烨眼里全是不解,“我只有方叔,不认识什么司徒叔叔。”映芯居然连自己有没有叔叔都不知道,看样子司徒婉静在嫁过去后再没有跟司徒家交流是真的,不过这会不会也太极端了点?
      不过从司徒墨还有跟梅家的道士交流这点应该可以看出司徒家还是挺关心司徒婉静的,好歹还是跟映芯说一下吧。“司徒叔叔就是你娘的堂哥哦,你说不定认识,叫做司徒墨。”
      本来环着榕烨的手松了,映芯跟触了电一样迅速往后挪了步。榕烨觉得有些反常便低头看向映芯,却发现映芯像木偶一样定在原处,瞪到最大的红色眸子里溢满了恐惧。
      由于没想到映芯会是这样的反应,榕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很快映芯便说话了。不,与其说映芯是说话了,不如说是映芯在自言自语,因为她在呢喃着这些话语时发散的眼睛没有聚焦在任何一个地方。
      “司徒墨……”映芯忽的伸手捂住自己额头上的伤疤,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前方,但榕烨觉得映芯的目光穿过自己的身体,放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映芯张口说了些什么,声音却小到连蚊子都不知道她在讲些什么。榕烨在映芯口中听到了司徒墨的名字,只好再次询问映芯。
      榕烨唤了映芯几声,但一直得不到回应。终于映芯回过神来时,仿佛丢了魂的映芯才哑然半响,毫无生气地说出一句话,却使得榕烨的心不禁揪起来。
      “之前,有个叫司徒墨的人,过来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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