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公主》千世挽墨

5、她累了

　　“公主，怎么了？”祀竹从没见过月笙寒如此模样：雪花落了满身，本是一头紫发，如今却覆了薄薄的一层白雪，只是她的眼中依旧容不下任何人。
　　祀竹轻拍落月笙寒身上的雪花，什么都没问就拉着她进殿。她不问，是因为她知道月笙寒什么都不会说。她随了月笙寒十年，月笙寒从没说过她自己的事，开心的、不开心的，她从未说过。
　　“我困了，你下去吧。”她吩咐过祀竹后就躺下闭眼休息。
　　她追逐了太久，该好好休息了……
　　长生殿。
　　雪还在下，洋洋洒洒的像是留恋着什么。此时，云千重坐于上首静静地打量着殿中的苏封尘。
　　苏封尘正面回应他的视线，一抹浅笑一直悬于唇角。
　　这是云千重第二次单独召见他。第一次便是月笙寒停止吸食血时，这次……
　　“如今你也到了年龄，你们族长有意想让你与夜抚歌结亲，若如此，这次你和夜抚歌就随他们回去吧。”云千重嗓音淡漠疏离，对他一如既往的薄凉。
　　苏封尘眼神微变，随即恢复正常。没想到云千重竟能为月笙寒做到这个份上，为了不让她再伤心居然愿意放弃一个束缚吸血鬼猎人的机会。
　　“我不会和夜抚歌结婚的，这个请你放心。”他向来只把夜抚歌当成妹妹来看待。
　　云千重平绪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什么，快到让人抓不住。
　　“吸血鬼也好，人也好，都有权利生活在这人世间，我只是想让这种和平持续下去而已。”苏封尘说出自己的想法，当初他愿意做质子，也是有这一层原因的。
　　“如此甚好。”云千重望向窗外，若苏封尘走了，吸血鬼猎人真的进攻，他难免要费一般心思应对。可是他可以为了她应付所有的麻烦，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苏封尘见他没再往下聊的想法，便找了个借口出了长生殿。他与他的话题永远都是围绕着月笙寒……
　　闲来无事，苏封尘就在四周无目的地逛。周围都是一片白，树是白的，地也是白的，就连花也大多为白色，细细想来，好像云千重一直都是白衣裹身，与她很像，若不是她的那头紫发，恐怕她就是一个完整的白了。
　　她，白得那么纯粹，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啊！”一声惊叫刺透耳膜，苏封尘轻揉了下被撞疼的肩才看向始作俑者。
　　“你怎么在这儿？”苏封尘看着面前的夜抚歌疑惑道。他从来都知道夜抚歌不爱出门，环视了一周，这里离她住的修心斋较远，那她更不会来这了，当然是以前的她。那么现在是为何？
　　“房间太闷了，就想来转转。”她回答道，眼睛闪过一道不自然的光芒。
　　苏封尘似有深意地凝了她一眼便看向别处，语气寒凉，“抚歌，云千重对我们还是不错的，别昧了自己的良心。”
　　夜抚歌惊恐地睁大了双眸：他知道了！
　　昨夜苏凌和夜赤雁避着苏封尘找了她，她确定苏封尘是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的，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说？是有人泄密？还是早有预料？
　　“倒是没想到居然有人在这里，云千重那家伙也忒不厚道了，居然不告诉我！”一道人影正翩翩而来，苏封尘与夜抚歌一同望向那个人……
　　长生殿。
　　“千重啊，这里有客人你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好生失礼。”人未至声先至，白寻衣边嚷嚷边走进长生殿。
　　云千重此时正在桌案旁翻阅书籍，听见他的声音，不禁莞尔，放下书，调侃道：“你何时有礼过？”来了他的地盘也不让卫兵通传，就这样横冲直撞地来了。
　　“啧啧，这话说的，咱俩谁跟谁啊。”白寻衣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就吃了起来，完全一个吊儿郎当的模样。
　　“话说，那两个人怎么会在你这里，还完好无损？”白寻衣终是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问了出来，要知道人类向来是吸血鬼的食物。
　　“他们是质子。”云千重回答道。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还以为你转性不吸血了呢。”白寻衣调侃道。
　　云千重瞥了白寻衣一眼，“堂堂巫王不在巫国待着，来我这干嘛？”
　　“这不是想你了吗，不然八抬大轿我也不来。”白寻衣一副清高样，下颔微抬，仿佛要证明他说的话可信度似的。
　　云千重正色，“好了，肯定是伯父又逼你成亲，所以才来这儿躲起来的。”这家伙因为婚事都不知道来这几回了，明明是一个倾城的女子，他就是看不上。
　　“你喜欢让给你好不好？”白寻衣驳回他的话。要说他父王的眼光也是不错的，南炽侯爵之女南炽遇默，是巫国第一美人，巫术出神入化，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可是，他不喜欢。
　　万事皆求一个缘字，想来是因为他们之间没缘分，所以不来电。
　　“我还要守护着妮娜，没多余的心思考虑别的女人。”云千重信手端起桌案上的茶盏浅呷。
　　在他心中，月笙寒永远是第一位。他明白，他对她的关怀已经越过了兄长对妹妹的爱，可是明不明白是一回事，收不收回又是一回事。
　　而他选择了继续下去。
　　茶香袅袅，白寻衣沉陷其中。他来这也并非没有理由。在这里他父亲绝不敢妄来，毕竟两个国家之间实力差距悬殊，且两个国家关系还是比较亲密的，他父亲绝不会为了让他成亲得罪云千重。
　　“哗――”
　　门开的声音！
　　“王，我想去母陵。”月笙寒未进门，就站在门外，视线紧锁住云千重，甚至没注意到一直盯着她看的白寻衣。
　　母陵就是云羽瞳的陵墓，那里有严兵看守。十年来，月笙寒从没要求过去看。
　　云千重疾步走到她面前，轻唤道：“妮娜”，转即温柔笑着“若是你想去，明天让人准备准备，我陪你一起。”
　　“王，我想自己去，”顿了顿，又言，“以后都不会出来了。”
　　云千重嘴角的浅浅笑意还来不及收起，就这样尴尬地停留在了唇边。微侧脸，月笙寒看向云千重的后方，“王，我累了，想好好休息。”
　　他懂她的累，十年来虽然从未说出口，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说明着她喜欢那个叫苏封尘的人。
　　他懂她，她也知道他懂她。
　　“王，这是我一个人的事，还请不要为难他人。”月笙寒言罢离去，太过匆匆，都来不及跟白寻衣打个招呼。
　　她追不上那个人的脚步，却也拒绝了往后看的机会……
　　感觉到肩膀上被人轻拍的力道，云千重转过脸，是白寻衣无言的安慰。
　　“千重，你有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白寻衣总觉得今天长生殿跟以往不一样。
　　云千重不甚在意，“你该回自己的房间了吧。”
　　“不，今晚我要你侍寝。”白寻衣无赖道。
　　“侍寝不会，”云千重走至棋局旁，捏起一粒白子举起，展示给白寻衣，“下棋会。”
　　白寻衣爽朗一声大笑，“只要是你陪，下棋就下棋。”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白寻衣早已是哈欠连天，云千重看了他一眼，也知他实在是困得紧，“快去你房间睡吧。”
　　白寻衣也不多废话，临走还是没忘记埋怨道：“都不让我睡你床。”
　　云千重笑笑没说话，白寻衣走出不见了身影后，云千重收起了笑意。他看向一个角落，那里闪烁着红色的光，他也能感受到长生殿周围正在紧密的结界。为了杀他，密谋十年，还真是看得起他呢。
　　白寻衣刚趴到床上，就听到一声巨响，急忙起身出去。
　　长生殿已是一片废墟，只有极少的角落之地孤单地立着，被塌陷的梁瓦包围着，上空还包围着一层结界。他发疯似的跑去，没有一丝犹豫就跳入那些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