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古穿今]》乐蜀

1、曾经是个太监

　　“马婶子……您，您能借五斤米吗？家里揭不开锅了，我妈的病又加重了，三个弟妹饿得哭……我保证三天之后你还给您五斤米，还添上半斤。”赵世杰期期艾艾地望着马桂花说，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那条打了无数补丁的布袋子的袋口张开。

　　他的眼睛里透出哀恳，脸上满是期待，话音里带着忐忑和急切。

　　马桂花一脸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个十八岁的英俊的后生，觉得他跟自己认识的赵家老大怎么不一样了，今天，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赵家老大一向木讷胆小，畏畏缩缩。在外人跟前从来就不敢多说话，更别说上邻居家去借米。今天赵世杰居然一个人到自己家来，一张口就是借五斤米不说，还说三天后就还，甚至还要多还半斤，这怎能让马桂花不吃惊。

　　“马婶子，您可是村里心最好的，求您借我们家五斤米吧，三天后我一定还上……”赵世杰在马桂花惊讶时，继续哀求道，顺带着把一些恭维的话说了出来。什么心善贤惠好人有好报等，一串又一串。随便是谁，听了这些话都会觉得舒坦受用。

　　马桂花也不例外，听了赵世杰一车轱辘的奉承话之后，也真觉得自己成了赵世杰嘴巴里夸的那个女人了。

　　心善心好贤惠大方，是旗山村最出色的女人。

　　她答应了借五斤米给赵世杰，用一个粗瓷碗往赵世杰带来的米口袋里面舀米的时候，马桂花夸他变了。

　　“婶子，我哪儿变了啊？”赵世杰笑着问，眼睛看着一碗碗白花花的新米从马桂花的手里倒进自己手中的布口袋里面。

　　他笑起来左边脸上一个深深的酒窝，浓黑的剑眉下一双眼睛发亮，看上去别提多精神了。

　　真得不一样了！

　　以前，马桂花可从来没有觉得赵家老大会这么俊。

　　马桂花没说他笑起来特别好看，特别帅，勾得人心里痒痒的，而是哽了一下，换了个词儿：“嘴真甜。”

　　“婶子夸奖。”赵世杰谦恭道，声音里面的甜度还是挺高。

　　他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马桂花，就好像是一个孩子在大人跟前始终保持着一份儿敬畏和尊重。

　　马桂花觉得满旗山村也找不出这么一个年轻后生，也说不出到底比别的年轻后生好在哪里，反正她莫名就是觉得好。

　　“……世杰啊，这点儿米不算什么，也不用三天就还，你们家什么时候好过点儿再还也行，还有啊，都是一个村儿的人，也不用再多还半斤了。”

　　“那，那就多谢婶子了。”

　　赵世杰提着装着五斤米的口袋欢欢喜喜地从马桂花家出去后，好一会儿，马桂花才好像做梦醒了一样，在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

　　自己啐自己：“瞧这张嘴，都说什么了……”

　　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是，都快四十岁的女人了，还对一个十七八的年轻后生动心思。

　　话说回来，赵家老大嘴甜人帅，这样的小伙儿就是招人喜欢啊。

　　不过，嫁到这村里十来年了，怎么之前眼睛里就没赵家老大呢，这个赵家老大就跟从笋壳里长出来的竹子一样，一眨眼就长得挺拔俊秀，让人眼前一亮。

　　马桂花一直琢磨这个问题，想半天也没想明白。

　　其实跟她一样琢磨赵世杰怎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的人还有不少人，包括赵世杰的妈妈，以及他的两个年纪大点的弟妹。

　　因为他们发现，赵世杰自从发烧病倒之后醒来就变了。

　　他从床上蹦下来，一改往常的颓废和木讷，龙精虎跃，脸上始终带着笑，把赵家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仅有的几样家具被他擦了一遍一遍，地被扫得不见一点儿浮土，家里的一些杂物也被他归置得整整齐齐。等他收拾完，赵家也变得“精神”了，跟他一样。

　　然后他又去灶房，打算给家里人做饭吃，结果一揭开米缸，发现里面啥都没有。别说米了，就连红薯土豆这种一般农家有的粗粮都没有。

　　正好，一直跟在他身后帮忙打扫屋子的二妹赵世红也跟进了灶房，他就问她：“二妹，咱家怎么一点儿粮食都没有啊？”

　　赵世红闻言，吃惊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踮起脚，伸出一只手去摸了摸他额头，发现额头并不烫，没发烧。

　　她舒出一口气，然后沮丧地说：“大哥，你肯定是这几天发烧烧糊涂了，咱家在你发烧病倒之前就没米了，剩下的一点儿红薯也给吃光了……”

　　“吃光了？那咱们家一点儿吃的都没有，接下来怎么办？”赵世杰问。

　　他在问二妹，其实也是在问自己。

　　“就是啊，妈妈根本出不了门，再说了这两年来她因为走不了路，很少跟村里人来往，就算以前有点儿交情的人家，现在交情也淡了……”

　　说到这里，赵世红声音里面已经带了哭声儿，她说不下去了。

　　自从赵父三年前给生产队修水渠抬条石的时候出了事儿，他被滚落的条石砸成重伤离世之后，家里的情况就越来越糟糕。

　　在赵父出事之前，赵家属于村里的中等人家，因为赵父和赵母都是勤快能干的人。恰逢改革开放，两口子靠着勤劳节俭，让一家人吃饱穿暖不说，还存了一点儿钱下来。

　　赵父去世之后，赵母一个人撑起一个家，太过操劳，原本就有的风湿病变得严重起来。两年前，她的手和脚的关节发生畸形病变，尤其是膝关节的关节炎更是严重，这让她几乎不能再走路。就算走，也要扶着墙挪动几步，又或者是拄着拐杖出门儿。

　　赵母失去了劳动力，家里的农活就全部落在了身为大哥的赵世杰身上。

　　他人年轻，要负担起一家人的生活肯定是不容易的。

　　尽管他有三个弟妹，可是年龄最大的二妹比他也足足小了八岁，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大忙。

　　两年下来，赵家的家底儿渐渐空了不说，还欠下了几百块钱的债，直到赵世杰病倒，赵家剩下的一点儿存粮终于被吃光了。

　　这就是曾经是个太监，也姓赵的家伙成为旗山村赵世杰之后面对的第一个问题。

　　穿前的赵世杰是皇宫里的一个小太监，他六岁被伯父送进宫净身成为一个太监，一直在宫里做太监十五年。直到前几天被贵妃身边的心腹太监陷害挨了一顿板子，痛晕过去的他，等到醒过来的时候，他就成了跟他同名同姓的旗山村的十八岁的赵世杰。

　　老实说，来到这个时代，赵太监看到的一切都让他吃惊。人们的穿着打扮，还有电灯自行车等，都跟他穿前截然不同。

　　最最让他吃惊并且狂喜的是，他有了子孙根，成了一个纯爷们儿！

　　这一切都不是做梦，为了确定这一点儿，他咬自己，掐自己，摸着子孙根一整夜不撒手，直到晨勃……

　　老天爷终于眷顾了他，赵世杰欢喜的流下了眼泪。

　　能成为一个纯爷们儿，给了他最大的勇气和底气，让他能够面对这个跟他穿之前完全不同的世界，还有对他来说凭空冒出来的家人。

　　来到这里之前，赵太监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净身入宫当了太监讨一口饭吃。他孤零零一个人在宫里艰难长大，除了羡慕那些有子孙根的纯爷们儿，也羡慕那些有父母兄妹的人。现在，他曾经羡慕做梦都想有的两样一夕之间都有了，他感谢老天爷，尽管现在的赵家穷得揭不开锅。

　　听二妹说了目前赵家一颗粮食都没有，下一顿无米下锅的困境之后，赵世杰想了想就问她：“咱家以前跟谁家关系还算过得去的，能去借点粮食？”

　　“大哥，你是要去找村里人借米吗？”赵世红听了惊讶地看向赵世杰问。

　　赵世杰点点头。

　　自家大哥从来都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辞，还胆小木讷，平时遇到村里人都是绕着走，人家欺负他，他就知道跑。整个旗山村的人都说赵家老大是个没出息的货，人家骂他，他不还口，人家打他，他不还手。因为这种大哥，赵世红和自己的两个弟妹没少被村里的同龄人欺负。所以，现在赵世杰说自己要去找村里人借米，赵世红不吃惊才怪。

　　赵世杰：“我想去试试，就是不知道村里哪家容易借到米。”

　　赵世红对于大哥这么说却并不吃惊，一直以来大哥就不爱跟人打交道，也从来不关心谁家跟谁叫有交情，就知道默默地干活。他不知道自己家跟谁家关系还算过得去也是情理中事。

　　“大哥，我觉得最可能借到米的就是对门的马婶子家，她男人以前跟我们爸爸常常一起出去打短工，关系还可以。自从爸爸走之后，妈妈又病了，我们家还欠了不少钱，两家就没怎么走动了。”

　　“那好，我就去马婶子家借米，二妹，你去给我找条布口袋来。”

　　就这样，赵世杰拿着二妹给的一条打了补丁的布口袋直接去了对门的马婶子家敲开了门。

　　赵世红嘴巴里的马婶子名叫马桂花，赵世杰见到她之后就把来意说了。不知怎么的，一直觉得对门赵家人很倒霉的马桂花这次没有嫌弃赵世杰，反而心一软借了五斤米给他，还说了不用着急还的话。

　　提着装了五斤米回家的赵世杰自然知道为什么，作为一个在皇宫里呆了十五年的太监，察言观色，嘴比蜜甜，那可是他最擅长的看家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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