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好好洗个澡》茧中人

57、应老二的游戏（五）

　　应老二坐回凳子上撑着脑袋看着坑里的安雅和萧煜在那里又是看脚又是看手的，虽然听不清他们再说什么，可是应老二完全能脑补出来那两人之间的对话：
　　“阿煜，你疼吗？”
　　“雅儿，我不疼，你呢？”
　　“我也不疼，只要有你在，怎么样都好？”
　　“我也是！”

　　然后该是深情相拥——好吧，他们还没那么心大，没有深情相拥，可是，你看看萧大少那副深情款款情深似海的样子，你再看看安美人那垂着头娇羞不已欲语还休的模样，怎么这么叫人觉得刺眼。

　　应老二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这里除了可以是哭爹喊娘的修罗场，还能当你侬我侬的恋爱圣地。

　　爱情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让人忘记身处险境，哪怕面对死亡也不肯放手呢？

　　应老二想起很多人，他和人跑掉的母亲，他出道时老大那个勾结外人的大嫂，还有他身边来来去去表面笑容心里满是算计的女人……

　　女人，在应老二眼里从来都是懦弱自私的代名词，可现在，有一个女人，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可是她居然还敢明知危险仍然选择留下，和另一个人共同进退，她怎么敢？

　　应老二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看，居然忘记了要给里面的两人增加点什么。
　　他不动，阿三也不敢动，只是不时偷偷瞥过自家二爷，觉得今天的二爷不太对劲。

　　阿三看了看表，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阿三又看一眼应老二，应老二依然撑着脑袋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眼神飘忽，像是在看下面，又像是没有。

　　“二爷，一个小时已经到了。”阿三很不想开口，但他不能不开口，如果一会儿应老二回过神来发现时间已经过了，遭殃的还是他。

　　应老二醒过神来，随手拿过阿三手上的怀表，可不是又过了一个小时了！自己发了这么久的呆了吗？

　　应老二把表甩回给阿三，站起身来走到坑边。发现萧煜和安雅依然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比那两条蛇还懒，至少那蛇还知道挪个位置换个姿势。

　　崔老四还不见动静，想来银环蛇是还没找到的。不过，现在找到送来也没什么意义了，应老二已经用不上了，他有更有意思的玩法。

　　***
　　“别放手！”

　　安雅点点头，觉得这话也好熟悉。

　　应老二依然坐在一边坐着看戏，听到萧煜的话闲闲的提醒了一下安雅：“安雅姑娘不用怕，这高度有一米八，你要是松了手掉下来，顶多伤了头发，人还是没事的。”

　　安雅转头怒视应老二，虽然她只有160，刚刚跳过15？的开头，可是她是女生，也不算矮了吧！不带应老二这么埋汰人的，这是人身攻击！

　　安雅回头看着对面萧煜长手长脚的样子，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说得谁故意把自己长成矮冬瓜似的，她也想有高挑的个子啊！
　　不过，安雅撇撇嘴，个子高有什么好嘚瑟的，至少应老二有句话没有说错，个子矮也有个子矮的好处，现在她就真的不用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因为她的身高掉下去了除了从平挂变成倒挂之外，真没什么影响。

　　萧煜看着安雅的神情变化，隐约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开口道：“别那么天真了，你觉得这个高度为什么会这么巧。”

　　安雅之前没注意，只以为这个架子高度就是这样，经萧煜一提醒也觉得有些蹊跷。

　　应老二似乎很喜欢架子style，最开始是架子，刚才是架子，现在还是架子，还每次的玩法都不一样，简直是要把架子玩出新高度。

　　其实这次的架子是应老二临时加的，以往都是单独用，毕竟以前陪他玩游戏的都只是一个人。这次突然变成两个，很多道具一时还来不及准备，不过不影响，因为应老二总能换个花样将游戏继续下去。

　　现在这个就是如此，原本应该是用于倒吊一类的，这会儿——也还是倒吊，只不过因为是两个人，所以也不完全是倒吊，因为应老二挺人性的让安雅和萧煜各自挂在一个架子上，两人的手在半空中拉着，所以这会儿如果有其他人看到他们的样子，不会想到他们是在受折磨，而会以为他们在表演杂技。

　　安雅也差点这么以为，如果，忽略掉被捆住的脚和底下装满硝酸的池子的话。

　　捆的高度还挺高的，离池子表面一米八，安雅只要别作死的把手往下甩，就算倒吊也不会受伤，但是萧煜的头百分百进硝酸池。

　　所以他们两人还是得坚持住手拉手，安雅不想感受血往头上涌的感觉，萧煜更不想尝试用硝酸洗头。

　　现在回来说高度。

　　安雅一直以为是这个架子的设置就是这么高，所以她的矮个子救了她一命。
　　现在听萧煜这么一说，她抬头看了看萧煜的架子，确定那个捆绑点是可以上下移动的，换句话说，高度可以根据需要自由调整。
　　而且，安雅和萧煜分别是不同的架子，各自的高度调整不受对方的影响和限制，就算要说是因为萧煜个太高应老二不想马上把他玩死所以将高度调高了连带着安雅也受益这个理由也说不通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应老二是故意的，这样的高度是他刻意设置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雅表示很茫然。

　　萧煜也有些不解，但是也不是全无思路：“你觉不觉得，应老二就是想逼我们松手。”

　　安雅还是觉得不解：“整我们的方法数不胜数，让我们松手就更简单，直接让我们够不到对方不就结了，至于这么麻烦。呀，又加砝码，重死了！”

　　安雅苦着脸抱怨道，刚才忘说了，在她和萧煜的手上，还分别绑着绳子，下面掉着砝码，每过五分钟，应老二就让人往上面再加一块砝码，现在已经是第二次增加了。

　　安雅的手还没完全恢复，原本就没什么力气，这会儿光是拉着萧煜就很难坚持了，更别说手上还吊着三块五斤重的砝码，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重量还会不断增加，安雅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一旦她熬不住松了手，萧煜掉进下面的硝酸池，不死也得半残。

　　萧煜手上也沉甸甸的，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应老二，若有所思的说：“也许他就是想看着我们自己松手，亲自把对方推入绝境吧。”

　　安雅一愣，抬眼看看萧煜，又看看应老二，真的是这样吗？

　　松了手，掉下去的人固然遭殃，她这个没掉下去的，只怕也是一生愧悔难当吧？

　　纵使这只是个系统，她并没有真的伤害到谁，可是这样就可以不用承受来自良心的谴责吗？

　　因为是虚拟的，所以就算在这个世界里萧煜他们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情感的人，也可以轻易的去伤害和放弃，而不用承受任何心理上的压力吗？

　　但难道不是吗？

　　安雅突然觉得有点迷惑了，面对着系统这个所谓的虚拟世界，我们原有的道德准则和生存原则，是不是就可以被放弃？
　　是不是，只要借着“虚拟”的名义，我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伤害别人，不管是通过互通的网络，还是现在的系统？

　　安雅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她坚持认为这样是不对的。

　　假如这样的游戏还是限于二次元，或许她也可以轻轻松松的放手，管萧煜去死。
　　可是现在她参与进来了，在这个系统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里面的人有各自的喜怒哀乐，她都可以体会，他们对她的好对她的坏，她都能感受得到，尤其是萧煜，这个和她在这系统里纠缠了这么久的人，虽然伤过她设计过她，但更多时候，他都是在护着她，让她单纯的将眼前这个男人当成一组冷冰冰的设定，她做不到。

　　放了手，安雅觉得自己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就算别人不说什么，可是她会知道，她亲手将另一个人推入了无底深渊，她放弃了一个和她并肩作战的人。

　　就算出了这个系统，萧煜就和她再无半点关系，可是安雅还是办不到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手，她的原则她的情感都不允许。

　　安雅坚定的拉紧了萧煜的手，她一定，一定不会轻易放手的。

　　“坚持住，这一次，我们也一定可以熬过去的。”

　　安雅看着萧煜，神色郑重的说道。

　　“我知道。”萧煜回望着安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安雅也回以一个温暖的笑，但是萧煜接下去的话将所有的温暖和谐都破坏了。

　　“你这么爱我这张帅到没天理的脸，怎么会舍得让我毁容呢！”

　　安雅：“……”
　　要不，她还是松手吧？

　　安雅白了萧煜一眼，自然没松手，这世上有些事可以随便耍个脾气，然后豪迈的说一句“重头再来”，但有些事不可以。

　　萧煜挂着，嘴上还絮絮叨叨的给安雅说着笑话，安雅勉强扯了扯嘴角，表示自己还在听，但实际上她真的没怎么听清楚萧煜说的笑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雅的手臂越来越酸，砝码一次又一次的增加。
　　挂在手臂上的绳子被缒得笔直，深深勒进手臂里，除了一直拉着对方的酸胀无力，还要忍受血液不通带来的肿胀麻木，安雅觉得两条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很多次，她都觉得自己快到极限了，差点就想要松手，却咬牙撑住了。

　　应老二果然很阴毒，每一种方法都不会让你死，但每一种都能折磨得人想发疯。

　　安雅不知道，今天的应老二已经是格外手下留情了，不然，她绝不可能撑到现在。

　　***
　　被挂着的安雅和萧煜脸色很不好，但是在下面喝茶看戏的应老二同样脸色很不好。

　　阿三看着应老二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不知道今天的二爷到底怎么了？居然连折磨人这种事都不能让他露出笑脸来，实在是太奇怪了。同样令阿三感到奇怪的还有今天应老二的手段，这样温和无害的方法，早好几年就没再继续用了吧，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想到又用上的。

　　老大的心思果然很难猜。

　　“多久了？”

　　应老二突然问。

　　“回二爷话，整好四十分钟。”阿三不用看表便准确的报出了时间，因为就在应老二问话的功夫下面的人才又刚刚加了一块砝码。

　　应老二看着半空中依然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还不放吗？

　　“去，把先前新找来的那些小玩意儿找些没毒的拿过来。”应老二吩咐道。

　　“是。”虽然不知道应老二这会儿要那些小东西来干什么，阿三还是听话的答应着去拿东西去了。

　　“算了，你还是去把刚才那两条双斑锦拿过来就行了。”

　　“明白。”阿三想或许他知道应老二是什么意思了。

　　“萧煜，如果我放手了你会不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