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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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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至于后来么,我听说苏君白成了浙大的老师,他娶了那个愿意放弃北京跟他去江南的小师妹柳砚岚。
他俩的婚礼在杭州举办时,我刚从法国读完文学博士回到北京。早已接到高中好友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沉吟:“琉璃,你可知道,柳砚岚,她有多像你。”
我语气平淡地说:“他不是因为这个才和她在一起的。”
我无暇思量柳砚岚身上有多少我的影子。我也相信我的苏教授,不是因为她像我才爱她。
这种误人一生的事情苏君白不会做。他曾是那样认真而负责的少年,如今长成青年,也是一样。
他自然是爱她的,他用婚姻来承诺的感情也一定是真挚的。
若是错过,就护他安好。村上老头说得多好啊。
若是不幸错过,便将他拱手相让。也许只是因为我的懦弱,但我想,既然极北江南,已隔沧海,莫如永不相见,相忘江湖。
这终究不过是渺渺世间万丈红尘里一段错落之缘,是我们彼此人生中的一节断章,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从相遇就注定离分。
其实我一直都那样明白。
好友也许是惊讶于我如此淡定的反应,她的声音在那头哽住,“……5月19日。”
我笑一笑:“别跟我说,我不会去的。”
5月19日,5月19日,这不分明,就是我的生日么。
苏君白,苏君白,你可真残忍。你竟是要我每老去一岁,便忆起当年被我放弃过的那些东西。时间永是流驶,而我也早就在这时间的裂隙里,弄丢了你,也弄丢了我自己。
那夜我无比平静地一个人过完了我的二十六岁生日。
我独自点了蜡烛,又吹熄了它。许了个愿,许完就忘记了。
从高一的十四岁,到如今的二十六岁,我认识苏君白,已经整整整整的十二年。
十二年,足够一中送走又四批如我们当年青涩的少年少女,也足够让我的心,又重入了几道轮回。
我们飞得都太高太远,终有一天想要倦鸟归巢,却连回忆的容身之所也寻觅不到。
中间我回过一中一次,那是在一中迁址之前,这里即将变成一片断井残垣。新校区固然好,却再没有我们的回忆。我的手抚过校门口风剥雨蚀的廊柱,抚过漫上青石雕塑的苔痕,抚过讲台上粉笔和教棍留下的交相辉映的印迹。我最后一次从已有些陈旧败落的屋檐下走过,想再听听当年的雨声,无奈日光灼灼,连这个机会也不给我。
我多希望我的手足够洞穿沧桑,握住我们过去的时光。一切都那么纯、那么好,岁月静安得,好似我们从未离开,也不曾苍老。
后来的后来,我又听说苏教授有了个女儿,取名叫苏梦南。
我不知可是他还记得我写过的那句,梦入临安烟水路,云城日暖锦衣寒。
于是从此以后,前尘尽断,断章江南。
我便再也没有,见过苏君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