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萑苇》剑舞红尘

8、楚云问天

　　“咳，咳”一曲未了，高阳又不能自已的开始咳嗽，接着是心脏一阵痉挛…….完了，这便是她孤僻成性的后果，现在周围没有一个人，此时病发，必定能够结束在这个世界几个月的旅行。

　　要认输么？输给那个无聊的毒药引发的旧疾？她真的不想。可是眼皮还是越来越重，或许，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吧。那么，闭眼走吧，只是比预想的日期提前了几天，只是还有要见的人没能见到。不圆满！不圆满的人生才是真实存在的人生。

　　她想好了，准备放弃！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就在进入黑暗的前一刻，高阳好像听到有人说话，同时，失去重心的身体好像也找到了支点，不过紧接着，她便失去知觉，人世不醒，自是不能分别所见，只当是临死的幻觉。

　　这是哪里？天堂？地域？

　　高阳撑开眼皮，只见顶上罗帐，有些莫名的迷惘。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快别起来，躺下躺下。”正在高阳双手用力挣扎着想要从床上撑起来时，一美妇人忽的探过头来，使劲把她又按了回去。

　　：“郭夫人？”她双目圆睁，似乎有些惊讶，随即便猛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郭夫人？自己肯定是死了，信而向来人品很好，终于进了天堂。

　　：“怎么了？”美妇，即采玉，在她床边坐下，嘴角含笑。

　　：“我是说。”她咽了下口水“仙女姐姐您长得很像我在人间认识的一位夫人。”

　　：“仙女？”这下换采玉惊讶。

　　：“对啊，您不信么。”高阳的傻气上来，九头牛抖拉不回。见“仙女”姐姐一脸茫然，疑她不信，复又认真十足的说“是真的，那位夫人聪明美丽，当世难求，听说从前可是谦谦君子排队抢的。”…“其中还包括”….她顿了顿，脸色有些丧气，但瞬间又回复到那副可爱的让人不自禁的要赏她一记栗子烧肉的表情：“总之包括很多很多人拉，不过最后还是那位郭局主最有福气。”

　　：“你这孩子。”采玉忍笑，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谢谢你这么看的起我，顶着个大肚子，你要我如何羽化飞升去？”

　　：“啊？”高阳这才注意到“仙女姐姐”异于常人的腹部，这么说她不是仙女？“那你….是郭夫人？”高阳还是将信将疑。

　　天哪，这是聪明绝顶的某人宝贝的要死的丫头？采玉无奈的摊手：“让你失望了，你呢，还活着，而且还在我家。”

　　：“呵呵呵～”高阳还在疑惑于自己到底是死没死，忽而一阵清朗的笑声传入耳中。循声望去，只见两男子不知何时已立在床边，一人一身劲装，似是刚强而儒雅，另一人看似二十岁左右，淡青儒袍，腰饰双佩，似是富贵，眉眼却尽显清傲。

　　前者高阳认得，是这里的主人郭旭，后者却是素未谋面。

　　：“哦，对了。”青衣男子儒雅一笑，“谷姑娘当是不认得在下。”无视郭氏夫妇有些怪异的眼神，他继续道：“鄙姓楚，名云问。”“哦，那个，我是…”他一把拽过郭旭，“我是这家伙的表弟。”忽的，文雅的俊秀公子似乎变成了调皮的邻家男孩。

　　：“啊？哦对对。云问是我表弟。”郭旭急忙借口，样子难得的滑稽，不过毕竟是撑起半边天的大人物，很快便能淡定从容如昔“对了，小阳你要谢谢他，如果那天不是他不听我们的劝到处乱跑，可能，你现在见到的不是采玉，真的是仙女了。”他复又严肃的道：“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就尽量不要一个人，不然你要我如何向谷兄交代？对了，采玉你也是，怎么能同意她让离若回去？”他复又转向妻子，语气有些责备，但却是温和的。

　　高阳笑了，自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从他们的言谈，从过去的一切，她便已经知道了，郭夫人便是大哥一直放在心里的人，那时她很奇怪，为何郭夫人会放弃一个如此多才又如此爱她的男人，现在她终于懂了。郭夫人－程采玉，果然是女中诸葛，她所做的决定，是十分正确的，而且她正在享受着自己的果决带来的回报。―――看的出来，她们现在很幸福。

　　想必，大哥也会高兴的！思及此，她的嘴角更大幅度的上扬，“二位二位，体谅一下，我还是病人，不要引我发笑好不好。”

　　：“你这丫头，我们这都是为你好。”郭旭板着脸，一本正经。

　　：“好了好了，老兄，你用这种口气和大嫂说话，我都觉得毛骨悚然，”一旁一直忍笑不语的楚云问搭上郭旭的肩，调侃道。

　　：“你！”郭旭回头，见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副样子若是被你爷爷看到，他不气死才怪。”

　　：“表兄放心，反正现在又不是在家，他看到又能说什么。”他漫不经心的用扇柄在旁边的几案上轻敲了两下。

　　：“我说..”

　　：“好了，不要再我说你说的了。”采玉上前，拉下丈夫还欲对楚云问“教育开导”的手，“说真的，云问，你救了小阳一时，可能保证救她一世么？”采玉瞬时敛去了笑容，房间里的气氛也凝重了起来。

　　楚云问也收起了刚才那副游戏人生的模样，只是有些抱歉又怜惜的盯着床上的女子“其实，我只能暂时控制谷姑娘身上的毒，这种控制只能减缓毒发时的痛苦，从而不至于会诱发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心疾……”“如果50天后没有解药，大罗神仙难救。”他别过脸去，有些不敢面对，把人抬到云端却又重重摔下，那样很残忍。

　　：“楚公子。”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沮丧的气息。楚云问不觉回头，见到的是一张阳光般的笑脸，“谢谢。”

　　：“为何谢我，我救不了你。”

　　：“你已经救了，你给了我50天。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有机会等下去。”高阳迎着他讶异的眼神，报以粲然一笑。奇怪啊，自从到这个世界，好像越来越懂得如何去笑，准确的说是如何去真诚的笑。“而且，有个人答应过，会来接我回家，我相信他。”她报以一笑，希望不会使这个年轻公子对自己的医术失去信心，即使还是注定要走，他也想尽可能不要拖累任何一个人。如果可能，这个任何人的概念应该包括谷樵。

　　楚云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丝迷离，一种急希望了解这个女孩的强烈欲望油然而生。这是为什么？严格说，她不能算貌美，最多只能沾上清秀的边，自家的粗使丫鬟都比她漂亮，可她，却是与众不同的，那是种令人驻足留连的气质。她时而木讷，时而憨直，时而眷生畏死，时而慨然赴死。最重要的，她一直是那样，笑靥如花。

　　楚云问微微摇头，似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