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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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客们，请注意，从北京开往牡丹江的的车次K775已经开始检票，请乘坐本次列车的旅客到检票口检票……”
一个大叔匆匆忙忙拉着一个行李箱往前走，手里攥着张票，眼睛一下都没瞅旁边儿，把刚刚手里夹着抽了一半的烟头一扔，咣当又把一个正靠着柱子玩儿手机的青年撞了一下。
大叔瞅瞅自己没事，准备拔腿就走，发现箱子拉不动了。
箱子被人给拽住了。
“大叔，您撞了人不说句对不起啊？”青年把手机揣进外套兜里，啧啧了一声，“您在火车站这么随手乱扔烟头是不怕出事吧？”
大叔扭头一看，是个半大不大的一黄毛青年，不觉得理亏，也不怕什么，“关你什么事儿啊？”一把把箱子拽走了。
“乱扔烟头有罚款的，这您知道吗？”青年挠挠一头黄毛儿，指着不远处溜达的几个巡逻警，“您要我把他们叫过来吗？”
大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几个巡逻警也正好往这边儿看。他们站的这个位置是候车室的一排商铺前边，人来人往的，两个人堵在这儿不动，又看起来气氛不太和谐，确实值得怀疑。
大叔急了，本来就已经开始检票了，又被个愣头青拦住，“你是想怎样啊你说！”
青年看看他那个吃瘪的样儿，“请您过去把烟头捡起来扔垃圾桶呗。还有，撞了人就说声对不起。”
那几个巡逻警真的朝这边儿过来了，估计是觉得可能真有什么事儿。
大叔看见了，狠狠瞪了青年一眼，“怎么什么破事儿也管？”嘟嘟囔囔就朝垃圾桶过去了。
这儿离垃圾桶也就七八步的距离，大叔回来的时候哼哼了一句“对不起”，走之前在他全身扫了一遍，“就你这混混样儿，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管什么别人！”
青年“呵呵”笑了一声，“那这估计是您的亲身体会吧！”
大叔被噎了一句，脸气的通红，留下一句“神经病”就扭头走了。
青年一下冷下脸来，一双丹凤眼里带了点怒意，他往自己的太阳穴摁了一下，呼了口气，这火车站太吵了。
“辫儿，走吧！”
一个体态还算轻盈的女人从附近的洗后间出来，拿着纸巾擦着手上的水珠，笑盈盈地看过来，指指外面，“咱们走吧。我直接带你去找你姐夫。”
青年嗯了一声，拉了一把肩上的背包带，跟上。
王惠看见自己弟弟的情绪不太对，“怎么了这是？”
“没，刚刚等你的时候有个人撞我。”
王惠有点无奈，这是发什么小孩儿脾气？
一路往出站口走，看着各种巨大的招商广告牌，张云雷也觉得他这火发得挺没道理，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方的他，从他一下火车进了站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火车站改建的很大，从前一大点地方，现在绕来绕去还没出去。商店，电梯，灯光，一切都和六年前大不一样。
但是，这里，还是北京。
他还是回到了北京。
出了站，外面停着辆奥迪，王惠开了车门，招手让他坐进去，发动了车。
张云雷一路看着窗外，有些出神，不吭声儿。
这与他少年所见之景变化太大。他印象中的马路，小店，还带着点老北京的味道，而现在，这显现的一切都是一个现代大都市应该有的光鲜亮丽，高楼林立，天空灰蒙。
“和咱们以前不一样了是吧？”王惠看着张云雷看着外面，知道他想起了以前的样子。
张云雷收回视线，直视前方，嗯了一声。
王惠也渐渐地停了下来，现在正是下午一两点左右，前面已经开始堵车了，他们卡在中间动不了。
“不过堵车是越来越厉害了。”王惠探头看了看前面水泄不通的那样，叹了一口气。她扭过脸来很认真地看着张云雷，她的弟弟已经长成一个很好的青年了，现在靠在车座上很安静地闭着眼，那双有神的丹凤眼闭起来的时候就会显得很柔和，鼻梁高挺，很干净的的侧脸，噢，还有一头黄毛儿。
她突然有点想笑，可能是现在的男孩子都愿意去染个头发烫个卷儿吧，显得潮，有范儿。可是，她突然脑海里浮现起弟弟扎着长生辫儿在台上颠着脑袋唱太平歌词的样子，看起来真有一种少年老艺术家的感觉。她甚至想像小时候那样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可是，这头黄毛，像在告诉他，已经长大了。
前面长长的车流已经开始缓缓流动，王惠抿着嘴笑了一下，发动了车。
“姐，你放心。我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我喜欢的事情。”
她刚准备上路，突然听见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往右边的人身上看。
张云雷已经坐直了身体，很认真的看着她，没有了之前的不耐烦。
后面的车响起了“滴滴”声，提醒他们该走了。王惠赶紧开动了车，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好。”
张云雷摸摸太阳穴，姐姐的笑让他也松了一口气。刚刚他即使在假寐，也能感受到他姐的视线。他姐的小心翼翼，大概是怕他这次回来不情不愿。
他叹了口气，自己刚刚的话，的确也出于真心，这能让他姐放下心来。
“咱们这次回来的着急，你和烧饼他们说了没？”王惠看见前面是个红灯，给停下来了。
张云雷摇摇头，“没顾上。要不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王惠摆摆手，“不用了。烧饼他们今天晚上在广德楼有演出，你师父也在那儿，直接过去找他就行了。”看看表，“要不姐姐一会先带你去吃个饭吧。”
“不用了，就先过去找师父，下午我自己出来吃点就行了。”张云雷说，“姐，你一会儿把我送过去就行了。忙您的去吧。”
王惠皱着眉头想了想，“那行，我也进不了后台。那你一会记得好好吃点儿，让大林烧饼他们带着你。”
“好。”
他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气来，比如到了北京，比如又要进自己熟悉的园子，比如马上要开始的陌生生活。
王惠开车开的很快，没花多少功夫就到了广德楼。
广德楼修的比以前更气派了，王惠把他带进去就交给了一个挺和气的工作人员，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虽然张云雷做好了见师父的准备，但是走在去楼上办公室的路上，还是不免心跳有些加快。
“先生，就是这里。”一扇不大的红木门儿，上面标了一个董事长的牌子。工作人员向他示意了一下离开了。
张云雷伸手叩门，很厚实很安心的声音，笃笃笃。
“进来。”
他打开门进去了。
很简单的一个屋子。一张挺大的木桌子，背后是个摆满书的老书架，点着一线香，不浓。窗户开了缝儿，又透着一种草木清香。
师父坐在一个圈椅里，正扒着本书看，又往纸上抄抄写写。
听见有人进来，郭德纲抬起头来，看见是张云雷，脸上的喜色有点掩不住，“辫儿，这么早就到啦？”站起来给他拉了一把木椅子。
“嗯，师父。”张云雷坐下。
郭德纲细细地端详着，一边又准备起来倒茶，。
张云雷一看，立马伸出手拦住了，站起来先给师父倒了一杯，又拿了个小杯子自己倒了点。
“正山小种。好茶。”茶香四溢。
郭德纲呷了一口，笑的更开心，“能尝的出来啊。”
“嗯。”张云雷点头，“在茶庄打过工。”
郭德纲默然，看了他一眼，放下茶杯，“辫儿，你既然随着你姐姐肯回来，师父就开门见山吧，这老本行，你还愿意做么？”
这话，这六年里，也问了他几回了，过年探亲的时候，看他的时候，回天津开专场的时候。郭德纲在家里的样子和台上不同，严肃持重，每次问这个话的时候，张云雷都没来由的感觉到一种压力，开不了口，却也不愿意点头。
这次，和前几次一样的是有些凝重的氛围，不同的是，张云雷虽有些迟疑，但紧接着说了一句：“我想想。”
郭德纲的脸色沉了下来，又缓和了不少，这个孩子，始终有自己的主意，这些事情也实在是强求不得。
“嗯。多想想。”
张云雷看了看师父的脸色，疲倦之态尽显，最近还是太累了。今年是德云社的十五周年大庆，各个专场，商演少了他都不行。现在估计又在打磨词儿。
“师父，您不要太累了。您要多休息。”张云雷看着师父，站起身来，“我出去吧。您忙您的。”
郭德纲点点头，欣慰，到底还是孩子体贴人，“行，你出去逛逛吧。咱们晚上回家再好好说说话。”看着张云雷出门，又把他喊住，“辫儿，烧饼他们也在，今天他们有演出。”
张云雷点点头，“嗯，知道。那我先走了。”
关了门出来，张云雷长出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
真是没想到，自己还真是有骨气，居然又一遍驳了师父。这要换了别人，估计早就被吓得点头了。可是，这哪叫什么骨气？
他只是不愿意，或者说，还没想好到底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他不愿意敷衍了事。
张云雷也不愿意再就着这个问题纠缠，要是一下子能想清楚，就不用想到现在了。他摸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准备顺着原路返回去找个工作人员问问烧饼在哪儿。
自从烧饼跟着师父来演出看了他一回之后，他已经挺久没见着烧饼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回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