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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慈母驾鹤永不归,心若伤心无相言 ...

  •   叶夫人生这个孩子时,西湖下起了大雨,明明已经吐气成霜了,可依旧没下雪的意思。

      叶孟秋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只看的出漠不关心和冷然。简直能和叶英的冷清交相呼应了,可绷紧的身躯依旧出卖了他们的紧张。
      叶疏影依旧是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不过今年有了凌苕陪他一起灌水。
      叶炜叶蒙早就被打发去休息,避免叶夫人的叫喊声惊吓到他们。

      可这次产房内除了产婆的叫喊,却不怎么能听见叶夫人的声音了。一阵子之后,产房的门开了,产婆面如死灰的出来:“庄主……”
      刚开口就被叶孟秋厉声打断:“大人孩子都要保住!”
      叶疏影当下摔了茶碗,站了起来
      产婆硬着头皮说:“只能保一个。”

      “啊……!!!”叶夫人突然惨叫起来,产婆立刻冲了回去。
      叶孟秋想跟进去却被拦下,他听着叶夫人用哀求的声音命令下人,不论如何也要保住孩子,他也听见了这个从来没有违逆过他的女人,强硬的不许他踏产房半步,他更听见了这个女人的呼吸渐渐的虚弱下去,然后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叶孟秋僵在门口,叶疏影站在他身后。
      先动的是叶英,那个平日里不言不语,冷清到如同山石的叶英,此时的他动如雷霆,轻剑一扬剑压直接逼退下人,手腕挥动若行云,一剑就将屋门搅成齑粉,冲了进去。
      叶孟秋如梦初醒,甚至运起轻功,超过叶英来到叶夫人床边……

      整个大厅空旷起来,只余凌苕坐在那里,喝着早已凉入骨髓的茶。
      还没有下雪吗?这场祭歌就不能以洁白至纯的雪来落幕吗?
      暗卫来报,肖天歌的孩子已经彻底保不住了,一个时辰之内,藏剑山庄失去了它的两位主人。

      凌苕拾起叶孟秋动运起轻功时掉落的狐裘,慢慢地走进了屋内。
      叶孟秋握着叶夫人的手,就那样静静地握着,因为那只手一旦滑落,就再也不会抬起。
      凌苕走过去,为叶孟秋披上狐裘,他毫无反应,凌苕也没有理他,转向叶英。
      叶英盯着窗外,这么大的雨,已经没有任何落花了,叶英眼里只剩下了空旷……和未出眼眶的泪水……
      凌苕的心蓦然的疼了起来……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人生八苦,叶英你又逃得了哪样呢?纵使我倾尽一生之力,也不能让你躲开这天道伦回,我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在只怕将来也会成为你难受的根源吧……

      凌苕默默地走了出去。“枯红”不仅阻碍了她的成长,也搅得她神智不清,“长相思”的药性慢慢的开始渗出开来,此时她心中仅剩绝望。
      她有些后悔前些日子指责了肖天歌,肖天歌说的才是真理呀。
      “女人为了心爱之人,可以付出一切,不论是自己……是自己……”
      凌苕走进了十一月的雨中,心中暗暗嘲笑自己没出息,竟被一个男人的喜怒悲哀牵着鼻子走,她哧哧的笑了起来,如果可以,她更想在这漫天暴雨中起舞,可惜这刺骨的寒意已经让她全身僵硬。
      凌苕走回了小颖园,到了荷花池边,翻过了护栏,又不禁在心中问自己:你是在寻死吗?为什么?连一个好笑的理由都没有?
      “不为什么,只是想。”凌苕笑道,然后纵身一跃,只待落入寒潭,逃避这世间的苦痛,死亡竟是如此甜美。

      正欲坠落时,忽然腰上传来一阵凶猛的力道。
      一抬头,对上一双已经爆发了怒意和哀伤极致的眼睛。

      是叶英!

      叶英全身上下都已湿透,手上的力度几乎勒断凌苕的腰肢。

      凌苕瞬间清醒过来,几乎被自己的愚蠢给惊呆了。什么自寻短见,什么雨中起舞都被扔到了九霄云外,凌苕脑海中只余一句话,在反复回旋:“叶英生气了!怎么办?”
      叶英一句话都没说,却轻轻把她放下,转身进了屋。
      屋内入冬后就整日备着炉火,热水和姜汤。

      凌苕跟在后面,直到叶英进了浴房后,呆呆的站在门口。
      一边的雨淬简直要怒的燃烧了,直接出手卸了凌苕的下巴给她灌了碗烫嘴的姜汤,然后拎着脖子,踢开另一间浴房,把凌苕塞到水里。
      “烫!”凌苕尖叫起来。
      雨淬猛得出手将她的头按回水里,一气儿拉出来,再按回去,再拉出来!反复数次,直到凌苕进的气多,出的气少。

      凌苕穿着厚重的衣服在热水里烫着,苦笑:“大将军你这拷问是想问什么?”
      “您想死可以死远一点,何必脏了这西湖的湖水!”雨淬这回是真狂怒了,牙齿咬的牙槽已全是鲜血。
      凌苕沉默:“抱歉,一时想不开,以后不会了。”
      “一时想不开?以后?!哈哈!”雨淬怒及反笑,“薛锦门贱命一条,承蒙姑娘搭救不甚感激,救命之恩当以命相还,叶姑娘若是想死,还须先把薛某这条贱命拿去,免得九泉之下,薛某还得被先祖斥骂不忠不义!”

      凌苕苦笑:“若我说,我是一时心神失守,被体内的毒素给影响了心智,你可愿意相信?”
      雨淬闻言,脸色缓和几分,浴房内水声颇大,不怕被隔壁的叶英听到,刚才雨淬下黑手折腾凌苕也是这个原因。
      他开口道:“说来听听?”然后转过身,让凌苕到了屏风后面脱掉粘在身上的衣服。
      “这段时间,一直在和寒日探讨。”凌苕扯了扯湿透的衣服。
      “哼!”刚起了个头,雨淬“妈妈”就开始冷哼了。

      凌苕不理他,继续道:“在刚出娘胎时,我就中过一种毒,你知道的。除去去这个不谈,叶魏红下的是一种控制型的毒叫‘风澜碎月’,正巧‘枯红’也是控制型的,这两种毒是毒中珍品,融在一起正巧能与最早的这种毒素抗衡。寒日说这种毒叫‘滞魂’,是很古早时期,一种让死婴安魂的药……”
      雨淬忍住回头的冲动:“主人你别闹啊……我胆小。”
      凌苕没好气的说:“讲正经的呢!这几种毒本身在一起可以形成制衡,但我终始会长大,‘枯红’的作用就会越来越小,迟早会出现失衡。不过,幸好在扬州得到了这枚变异的生死蛊。”凌苕摸了摸脖子后面,藏在头发中的已经缝合的刀口,这是生死蛊进入体内的入口。

      “这生死蛊身为五毒圣物,本身就有着不凡,它竟可以以这三种毒为食粮,一一吞噬。迟早我身上的毒,就能被吃它个干净。不过,这蛊本身就带有一种叫‘长相思’的毒,会激发人对心爱之人的爱慕之情,导致容易心神失守,使毒入脑,然后发生刚才那种情况。”
      雨淬长舒了一口气:“以后我会提醒您注意的,保持情绪安稳的。”
      “那就有劳雨淬了,若是我心神彻底失守,所有的毒一瞬间就会炸开哦。”凌苕轻飘飘扔下最重要的这句话。

      雨淬惊得猛然回头,突然想起凌苕是在洗澡,足尖一转,腰一扭,借力把脸转了回去,只听见“嚓”的一声,竟是把腰给扭了……
      “噗……咳咳,莫激动,方才那样都没被全部激发,怕什么,除非天塌了也许才能被激到彻底失守,雨淬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凌苕捂嘴笑道。

      雨淬正打算反驳,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两人瞪着门,这才想起哪里有些不对……
      凌苕干涩的问道:“谁?”还能有谁呢……
      “晖儿。”叶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大……大哥……”凌苕结结巴巴的应着。
      门外沉默片刻后道:“等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是!”凌苕立刻应道。

      叶英的脚步声逐渐被水声掩盖,只剩一声飘渺的叹息,凌苕的心再次揪了起来,母亲刚刚过世,她居然还来了出跳湖。叶英心中痛苦,可想而知。
      雨淬冷笑:“天道好轮回。”
      凌苕开口道:“你去父亲那盯着,我怕他也会想不开,姨母那多派几个大夫过去,和她明早我过去。”
      “是。”

      “让小颖园内部的人都去休息吧。”凌苕绝然道。
      雨淬一怔:“请让晴初留下。”
      凌苕苦笑:“我没打算做什么,不用留着晴初盯着。我……我……我只是想同他,只有两人时,好好聊聊罢了。”
      雨淬道:“这段时间,您三番四次置自己于险地,这让我如何相信您?多一个人在小颖园,您总会多顾及些的。”
      “……好。”

      把雨淬打发走了以后,凌苕随意扯了几件衣服裹上,就去找叶英了。
      小颖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除了晴初,没有人知道这两兄妹是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的。叶疏影,叶孟秋甚至是雨淬都一直以为凌苕虽住在小颖园,也仅是多占了一个房间而已。而叶英同凌苕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习惯使然。也许是因为凌苕从未长大过,看上去同七八岁的幼女一般。
      晴初生于泥泞长于污秽,同寝在她眼中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且她是凌苕派给叶英的仕女,二人都是她的主人,她更不会多嘴半句。

      混乱的隐患,一开始就存在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慈母驾鹤永不归,心若伤心无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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