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背山》沉默是森

3、第一章 牛背山（3）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常常在想，和吴芯相识到底是对还是错。那天如果昕非不激我，也许我就不会认识吴芯，也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从牛背山回去以后，我会继续上班，不久后也许会认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我们相爱，结婚，生子，过着平淡的生活。但是这是世界没有如果，当我决定去搭讪的那一刹那，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我的人生注定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但不管怎样，我从来没有后悔认识她，她陪我度过了一段美妙的时光，我全心全意地爱着她，爱着她的微笑，她的轻声细语，爱着她那双永远都是略带悲伤的眼神。即使后来她离开了我，她的身影还是常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是她让我懂得了人生的意义，让我懂得人活着的价值，也让我更清楚地认识了自己，让我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

　　我坐在了吴芯的身边，看着她的侧脸，她正专注地看着云瀑，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右手的食指不断地敲打着膝盖，像钟表的指针一样，有节奏地敲打着。

　　“像棉花糖一样，不知道能不能站在上面。”我指着云海说。

　　“是啊，像棉花糖一样，好想跳下去。”

　　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清冷而又虚无缥缈，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

　　“我也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不过跳下去估计要摔个半死。”

　　“你怕么？”吴芯掉转过头突然问。

　　“怕什么？”我奇怪地问。

　　“从这里跳下去。”

　　“怕，当然怕，虽然云海看起来像棉花糖，实际上只是一团烟雾，跳下去八成是摔个粉身碎骨。我还有大把的人生还没有过，我可不想就这么傻乎乎地死了。”

　　似乎对我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吴芯把头转过去，不再同我说话。
　　“你们在聊什么？”

　　Lisa坐在我了旁边歪着脖子问。

　　“我们在说云海有点像棉花糖，跳下去会不会摔死的问题。”

　　“肯定会摔死啊，还用想吗，连尸体都不一定能找到，没准过两天你还能上个新闻，某某傻蛋以为云海是棉花糖，结果纵身跳下去，直接摔死，后诊断此人患有严重的精神异常。不过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你可以成为了笑谈，每个爬牛背山的人都会提起你。”

　　“看我像傻子吗？”我问。

　　“你不像傻子，因为你就是傻子。”

　　Lisa捂着嘴大笑起来，她笑的时候眼睛弯的像月牙，我想她平时的人缘一定很好，到哪里都应该有人喜欢。我又想气我妈说的话，爱笑的女孩运气一定不会差，咦，好像不是我妈说的。

　　“傻子就傻子吗，傻人有傻福。”

　　“哟！你还挺会自我安慰的。”

　　“那当然，一个人必须要学会自fl慰，要学会适当放松自己……”

　　我正准备侃侃而谈，突然发现Lisa正满脸通红地看着我，连一直超然世外的吴芯把目光都投到了我身上。我回忆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才发现用词似乎有些不恰当，急忙道：“自我安慰，简称自fl慰。”

　　“流氓！大色狼！”

　　Lisa嗔怒地碎了我一口，狠狠地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没想到一句口误让我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我只能尴尬地傻笑起来，绕是我脸皮厚比城墙，也忍不住老脸通红。

　　“你们就两个人吗？”我问，我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岔开话题是最好的选择。

　　“对，我们就两个人，你呢，自己来的，还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我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的。”我回头，向身后打量起来，果然见到那几个损友正在指指点点，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掉转过头。“一会我们一起吃饭，人多热闹。”

　　“好啊，你请客就更好了。”

　　“小事情，”我掏出了钱包，翻看了一下，“不过我现在钱包里兵力有些不足，要不等回成都我请你们？”

　　这倒不是我小气，我真的没带够钱，卡到是带了，但估计这荒山野岭也刷不了卡。再者即使我有钱，也会说没有，因为我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她同意回成都和我一起吃饭，那我就有第二次见她们的机会，如果不同意，也就没有必要浪费Money。

　　“没问题，我最喜欢别人请我吃饭了。”Lisa拍了一下手，“不过呢，我的胃口有点大，到时候你别哭鼻子就好，吃穷你。”

　　“我不怕，反正我本来就穷。”

　　这时，夕阳从厚厚的云彩里调皮地露出了头，正好挂在贡嘎雪山的头顶，终年积雪的贡嘎雪上在阳光下发出圣洁的光芒，一瞬间把整个世界点亮，把天边染得红灿灿的。那种震撼的景色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只能怔怔地看着。

　　“真美啊，我今天说了不下于二十次真美了吧。”Lisa感叹。

　　在旅行中认识的异性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具有浪漫性质的。

　　之所以很多人喜欢旅行，是因为我们平时都是面临着生活中各种各样的琐事，柴米油盐酱醋，工作的压力，家庭的压力，各种各样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旅行却可以暂时让我们忘记这一切，心和自然接触，超然于平凡的生活之外。

　　所以在旅行中，两个带着浪漫属性的心很容易被互相吸引的，很容易走到一起。我有一个朋友骑单车去西藏，路上认识了一个同样骑单车去西藏的女孩，两人结伴同行，结果对上了眼，路上就开始耍朋友，从西藏回来没多久两人就领了证，现在结婚四五年了，感情一直都挺好。

　　“我帮你们拍照吧，这么美丽的风景不拍照可惜了。”我自告奋勇地说。

　　“好啊。”Lisa点了点头，从牛仔裤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我，“密码是1993.”

　　我接过手机，是华为P7，看外观不知要甩我已经用了两年的红米note几条街，密码1993，绝对不是随便起的，凭我的聪明才智一下子就推断出这是她的出生年份。我把手机解锁，打开摄像头，Lisa和吴芯已经并排站好，摆出剪刀手姿势。

　　我一向对剪刀手这种烂大街的Pose不感冒，就让他们换一个Pose，接连换了几个Pose，我都感觉都不满意。

　　“你拍不拍，不拍我让别人拍。”Lisa气呼呼地掐着腰说。

　　“别动，就是这个造型。”说着，我赶紧端起手机，按下快门，我看了一下照片，Lisa正掐着腰气呼呼地指着我，旁边的吴芯嘴角微微地带着一丝笑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同之前相比，也很难得。

　　“我看看。”

　　Lisa跑了过来，从我手中抢过手机，看到照片以后第一选择是想捶我一下，但我马上指了指吴芯，她也注意到吴芯嘴角的笑容，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她很久没笑了，”Lisa说，“没准你真就是那个能让她快乐的人。”

　　“那是当然，我朋友都说我是个充满正能量的人，和我在一起每天都萌萌哒。”为了更加突出我的正能量，我厚着脸皮装嫩摆出了剪刀手。

　　Lisa毫不客气地做出呕吐的姿势。

　　我嘿嘿一笑，跑道吴芯身边，让Lisa给我们照相，我摆了各种Pose，连续拍了十几张，我还有点意犹未尽。Lisa跑过来要同我合影，被我毫不客气地拒绝。

　　“为什么？”Lisa狠狠地瞪着我，似乎我不给出合理的解释，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想了一想，觉得这样对她似乎有点残忍，就勉为其难道：“那咱们就拍一张。”

　　“你什么意思，本姑娘还不和你拍了呢。”Lisa气呼呼地走到一旁，拿着手机嘟着嘴自拍去了。

　　太阳渐渐落山了，山顶山的人渐渐散去，只有少数人还在流连着。我向下面看去，在一处平缓的草地上，不少人开始搭起了帐篷。

　　“你们晚上睡哪？”

　　“睡帐篷旅馆，我们提前定好房间了。”

　　“我们睡帐篷，凌晨五点可以起床看星空，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赶紧休息，今天爬了十几个小时山，累死了。”

　　“你们爬上来的？”

　　“是啊，从三合乡走上来的，走了将近十二个小时。”

　　“你们牛，就不怕累死，我们是坐车上来的。”

　　我们在一家帐篷旅馆内吃饭，条件虽然简陋，不过这么高的山上面还有电和WIFI，也就心满意足了。帐篷内有些昏暗，借着昏暗的灯光勉强能看清周围的事物，菜陆陆续续上来了，就等着最后一道主菜上来。

　　这期间阿江一直在嘟囔着什么“企业投资计划书”，什么“企业顾问”乱七八糟听不懂的东西，他一个人耷拉着眼皮说个不听，又没有个重点，像一个苍蝇一样嗡嗡乱叫，我们听的都有点不耐烦。我说了他几次，结果被他自动屏蔽，大家都累的跟死猪一样，也亏他现在有这个精力说话。

　　文俊被他气的不行，碍于我的面子没有发作，干脆跑出去抽烟去了。

　　最后一大盆小鸡炖土豆上来以后，我们一群开动了起来。

　　因为阿江他们几个走了一天的路都很累，也不管有没有美女，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因为吴芯在身边，一开始还曼斯条理地吃，不过看到盆里的肉越来越少，渐渐地有些坐不住了，我看了一眼吴芯，又看了一眼Lisa，最后食欲还是占据了上风，我撸起袖子加入了争抢食物的伟大事业当中。

　　突然，帐篷内唯一光源，灯泡“砰”一声碎了，帐篷内陷入了黑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