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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 ...

  •   天色已成墨,林子业打着哈欠,方来到璃清殿便见云帝旿匆忙下阶。他微微有些惊讶,接着便小跑上前,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道:“皇上今日为何这般早?”
      哪知那人头也没有回,脚下生风般,冷冷地丢下两个字:“上朝。”
      “呃…”林子业额上落下一滴汗,再次小跑至他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道:“皇上,今日休沐。”
      霎时间,那道行如风的影子怔在原地,一片死寂。林子业正估摸着自己要不要先行离去,便又听到云帝旿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口气问道:“今日…休沐?”
      “嗯。”林子业点头,有些同情的看着他,委实不晓得一向守时的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云帝旿眉角轻挑,转身抬起右脚正准备回去,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那腿就堪堪地停滞在半空,眼底涌出了丝丝无措。他如今回去倒是有些尴尬,可不回去又不上朝,又该去哪里?
      于是林子业就提着自己的拂尘,看着自家爷的脚抬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还摆着一副比上战场还上战场的悲壮表情,犹豫不定。
      “小林子…”
      “啊?”
      “御花园是哪条道?”
      咚!
      林子业慌忙扶着一旁的碧树稳住身子,拂尘一指,颤声道:“您左手边那条小路。”
      终于,那停滞了许久的脚落下,然后人甩袖离开,但是…
      “皇上,那是右手边…”
      林子业没敢大声说出,他捏着兰花指,面露惊骇之色,然后小声嘀咕道:“您这情况应该先去太医院才是,病得不轻啊!”
      他回头看着一片黑暗的璃清殿,咽了口口水,步子退了几下,难不成璃清殿进鬼了?竟把皇上吓成这般模样了,思至此,他便二话不说,甩着拂尘便往司天监跑去。
      风吹,叶落。
      月色渐起,云帝旿裹着一暗色披风,隔着窗棂,看见了窗前平静秀美的女子,那人一手托腮,一手执册,举手投足间尽是冷艳。他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却是咬唇从璃清殿前走过。
      “皇上,祭大人已经在殿内等了一天了。”林子业见他这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今日司天监的人刚与他赶到了璃清殿,他便见祭玉抱着手臂倚靠在殿门前,似笑非笑的样子,分明是在等云帝旿。
      云帝旿轻抬眼眸,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半个时辰后再去寻朕。”
      脚步声渐远,祭玉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唇角勾起,然后缓步走出。
      见她出来,林子业弯腰行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祭大人,皇上刚走。”
      祭玉闻之,眉目含笑,道了句:“无妨”。
      她摇头离开,此时她若还不走,那人怕是寻不到过夜的地方了。
      殿内灯火晦暗不明,云帝旿闷闷地坐在床榻上,目光扫过她方才坐过的地方,半分苦恼半分委屈,他手指轻点着额间,正准备就寝,余光又瞥见了书案上的一堆书。那是祭玉方才翻看的一些书,但似乎,那些书是今日多的?
      沉吟了片刻,他抬步走至梨花书案前,随手抄起一本翻看了一页,看着里面的内容,他眼中瞬间多了些冷冽。
      “林子业!”
      “在。”
      听着这声厉吼,林子业连滚带爬地进了殿内,只见云帝旿咬牙切齿,目光冷幽,双手恨不得将手中的书册撕成碎片。他暗道不好,旋即跪在了地上。
      “这些书是何时送来的?”
      “呃…今,今午时,先皇后身边的那几个…几个嬷嬷送来的。”看着他嘴角的冷笑,林子业低咒一声,背后的冷汗直冒。
      “送来了你就收,朕养你在璃清殿是要你来吃白饭啊!”云帝旿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狂躁,咆哮出口。
      “其实奴才也没想着要收啊…”他哭丧着一张脸,顿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大顺畅了,“是祭大人让留下的…”
      “祭玉?”
      云帝旿刹时如被浇了一盆冷水般,方才见她那般认真,他以为她只是随手翻看几本史册而已,原来竟是在坐怀不乱地看这种香艳故事。
      “还有什么?”
      “啊?”林子业闻言,头低了低,小心翼翼道:“嬷嬷送书来时正巧祭大人也在,本想等您回来了再说,结果祭大人就让放在书案上,然后那些嬷嬷便拉着祭大人唠嗑起来,说皇上您不充盈后宫大概是因为从小未接触过男女情爱之事,便搜集了…呃,这些书吧。”
      林子业后退了些许,因为此时云帝旿的面色真的是黑的吓人。林子业咬唇,他能不能选择出去面对朗朗夜空?
      “继续。”
      “…嬷嬷…嬷嬷还说怕您看那些文字乏味,还寻了些带有墨画的…”林子业抬首,小心地观察着云帝旿的神色,“皇上,您还好吧…”
      好得很啊!
      云帝旿咬牙,一想到她笑盈盈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问道:“她是怎么个反应?”
      林子业暗自琢磨了片刻,然后咳了一声,认真的回想着祭玉先前的样子,继续道:“祭大人说嬷嬷的做法有几分道理,还说什么君子不可言而无德,看了便看了,怎能还言污秽之物,不过奴才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云帝旿看着林子业,红唇勾起,“想知道?”
      林子业点头,最后在那诡异的气场下又摇了摇头,今日他若是知道了还有命出璃清殿吗?
      “林子业…”
      云帝旿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林子业见他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恣意狂傲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哆嗦,“皇上还有何事吩咐?”
      平常这般,云帝旿都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的,今日估摸着也是一样的。
      “从今日起你就抱着这些书给朕立在璃清殿前背吧!”
      空气陡然冷凝,云帝旿走的太快,以至于林子业还未来得及抱住他的大腿哭诉。
      “皇上,这不是奴才的错啊!是祭大人留下的,奴才不过一个跑腿的而已,您为何要与奴才过不去呢?要不您换一个罚法,罚俸禄也成啊,奴才一个太监看什么春宫册啊!”
      殿内哀嚎不断,而此后,众人经过璃清殿时,都可以见到林子业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默念着什么。
      夕阳无限好,楚天长阔阔,正是一个携手相约的佳期。
      这方如此悲情,那方祭玉回到了丞相府也是哀啕一片。她揉着眉心,看着一脸委屈的拂歌,水色的眸子终是浮现了一丝慌乱。
      “那个…拂歌啊,你家大人不过一夜未归而已,你这幅样子倒让本大人觉得自己红杏出墙了一般。”
      闻言,拂歌抬首,眼中依旧泪水翻滚,“大人还好意思说笑,您一夜未归,丞相府的人都出动了也寻不见,若是出了差错,您让拂歌怎么对列祖列宗交待啊。”
      没那么严重吧,祭玉有些心慌的看着她,最后还是妥协道:“呃,好吧,都是…本大人的错。”
      “你若是知错了倒好。”
      祭玉抬首,只见门口走来一个白色影子,她起身,还未来得及欣喜,却见伽叶面色有些惨白,青丝微落。祭玉上前,拽着他的衣袖,有些担忧道:“怎么回事?”
      伽叶摇头,脸上依旧挂着柔和的笑意,“我能出什么事,倒是你,我们几人刚出去不久你就无故失踪了,真是难以让人放心。”
      祭玉连忙沏了杯茶递给他,目光落在他身上许久,确保他安然无恙后才瞪了他几眼,“哥哥留下那么多人看着,我能出何事?只是你没有受伤,为何面色如此苍白?”
      伽叶微微一叹,看向天际翻滚的墨云,神色柔和道:“是召寻。”
      祭玉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而此时,伽叶袖中慢慢挣扎出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那只狐狸攀着他的手臂来到两人中间的茶桌上,虚弱无力地躺着,他的眼眸灰暗无光,爪子上还裹着几层带血渍的纱布。
      祭玉眉毛挑了挑,许久过后才将手放在他雪白的毛发上,召寻抬了抬头,蓬宽的尾巴摇了摇,然后遮住了大半个身子。
      “他这是被谁伤到了?”
      “一群乡野莽夫罢了,”伽叶将他抱起,刚起身竟有些晕眩,“你先早些休息吧,明日进宫去找些著写上古史录的书册。”
      祭玉闻言,刚准备扶向他的手却生生地顿在半空中,“那个…我近日不去皇宫了。”
      伽叶回头默默地看了她半晌,也没有多问些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然后道:“既如此…你便留下入宫的令牌,我自己去寻一回也是好的。”
      祭玉点头,而伽叶亦离开了房子,召寻从他的怀中攀上了他的肩头,原本灰暗的眸色却闪现了些许亮光,露出了古剑般锐利的光芒,死死盯着祭玉。
      祭玉眯眼,幽深的双瞳同样定定地看着他,直至,那点白色消失在眼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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