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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荆棘之花 ...

  •   十九世纪时,关于吸血鬼的传言盛行,英国伦敦这个灯红酒绿的大城市为血族提供了极佳的庇护所,每到夜幕降临,吸血鬼便会出手猎杀人类。多起杀人取血案,使伦敦城内人心惶惶。
      部分高级血族甚至混迹贵族中,以掩盖自己的身份,而与此同时,吸血鬼猎人组织也在暗地里悄然形成。血族中的四大家族——傲慢,好色,暴怒,贪婪,其中纯血种的高等吸血鬼,皆以英国新贵族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成为吸血鬼猎人剿杀的目标。

      这是一个天气晴好的下午。
      我站在教堂旁的小巷中向外瞧,看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压低帽檐,走了进来。
      “嘿,”我说,“伙计,放轻松,你没必要那么紧张。”
      他帽檐下的眼睛迅速地打量了我一眼,并向巷子深处走去。
      我耸耸肩,跟在他后面走着。
      等到那家伙停下脚步,我顺手折下花坛里一朵火红的蔷薇花别在耳后。
      “你就是那个……”他压低声音问道,“想要打听情报的人吗?”
      “没错。”我晃晃脑袋,牵动着束在脑后的发,以及发绳上挂着的铃铛一起叮当作响。这位人类朋友显然不相信我,但是,你要知道,在这个时期,人们总是应该小心点为好。
      他脸上露出迟疑而困惑的神色,目光再次在我身上掠过。
      “嘿,年轻人,”他开口,“像你这样的公子哥不该来打听这个。”
      “噢,”我说道,“那是为什么?”
      “你这样的富家子弟应该拿着你的钱,好好地去逍遥快活。”他斜睨着我,双手放在他那件破旧大衣的口袋里。
      “你知道的,人们总是好奇。”我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态度。
      “好奇会杀死猫。”他从怀里摸索出一根纸烟点上,看也不看我一眼了,大概他从内心里认定我不过是个想要寻求刺激的纨绔子弟。
      可它杀不死狼。我想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仿佛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扬起眉毛惊惶而凶狠地盯着我,“我说……”
      “嗯?”我歪着头,拨弄着耳边的蔷薇花。
      “你这小子……不会是吸血鬼吧?”
      我笑起来,努力想维持刚刚那副纯良的模样,但好像失败了。
      我对月之神发誓,我绝对不是血族。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我举起手来发誓,“你瞧,我在阳光下行走,而且我没有那样的红眼睛。”
      据民间的传闻,血族都有着血一样的红眸,并且他们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他不安地扭过头去,似乎还在思考。
      “如果你不满意,”我说,“我可以加价。”
      他摇头,慎重地缓缓说着,“在伦敦郊外的艾诺迪亚公墓,我看到了他们了。”
      他们?看来不止一只。我挑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那里的守墓人,被杀死了,现在没人敢到那儿去。”
      艾诺迪亚……他们的目标可能是整座村庄。
      “没有更多情报了?”我皱起眉。
      男人裹了裹他的大衣,仿佛很冷的样子,摇摇头。
      我付了他报酬,转身走出巷子。
      远方的伦敦桥伫立着。
      我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踏着泥泞的道路,一位洋娃娃似的小姑娘在某个商店前百无聊赖地站着,大概是在等自己的母亲出来。
      她不算小声地哼唱着一首童谣,断断续续地,双手捏着上衣下摆。
      我走过去,将耳边的那朵蔷薇递给她,“唱得真好,美丽的小淑女。”
      她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面庞就被笑容点亮了,“谢谢。”
      一位妇人从商店走出来,吃惊地看着我俩,最后紧抿着唇,飞快地冲过来将那位小姑娘拽走,一言不发地拉着她走开了。
      小姑娘频频地回头望,冲我招了招手。
      我也朝她挥手,直到母女俩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艾诺迪亚公墓。
      艾诺迪亚是一个坐落在伦敦郊外的小村庄,公墓正位于艾诺迪亚村庄通往城市去的那条路上。
      平日里就人迹罕至的地方,入夜更显得阴森可怖。
      四周被宛如黑雾般的树林环绕,入目可见的尽是灰白残破的石碑。
      我从公墓的矮墙上跃过,悄无声息地将身体掩藏在石碑后,不远处,两只低等血族正在月光下交谈着什么,内容大概是他们上一次在这里享用的人血盛宴。
      噢,这两只低等动物相谈甚欢,指手画脚地,让人以为他们在赞美月亮呢。
      我将银质的十字架匕首握在手中,眯眼等待着时机。
      这两只蠢蝙蝠很容易对付,但我不想放走任何一个。
      要知道,这些长了翅膀的蠢鸟在逃跑是的速度怕是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
      公墓的另一头传来脚步声,皮靴踩在石板路上清脆作响,由远及近。
      还有一只……?我迟疑地探出脑袋快速一瞥,便顿时觉得不妙,迅速地缩回石碑后。
      来者是个中等血族,贪婪氏族特兰伊家族的某一分支——也许吧,我实在对血族那些家伙没什么研究,只了解个大概。
      “你们没有好好招待我的客人,真是太失礼了。”来者特有所指地揶揄道。
      我从石碑后站起身,坦然地耸耸肩,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嗨,你们瞧,我只是路过……”
      那两只低等生物颇为吃惊地对视一眼,随即以极快的速度跃过来,肮脏的獠牙龇出,尖锐的指甲直指我的脖颈。
      你要知道……和狼族比爪牙占不到好处。
      我踹翻一只,抬手将匕首钉入另一只的面颊,顺着牙关将他的脸剖成两半,伴随着他的哀嚎,腥臭的血液喷溅出来。
      那只受创的吸血鬼惨嚎着跌落到地上,黑红的血染红了墓园的地面。
      另一只吸血鬼似乎被眼前的境况吓住了,迟迟疑疑不敢靠近。
      好像有血溅到了脸上,我毫不在意地抬手擦掉,又颇为嫌弃地看着地上那只哀嚎着的可怜虫。
      “嘿……”我俯下身去说道,“你会吵到别人睡觉的。”
      他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着,像野兽那样呜咽着,血顺着伤口处汩汩流出,他无法自愈,我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这可是对付血族的利器。
      可怜虫疼得哆嗦成一团,我安慰似的抚上他的脖颈,随即拧断了他的脖子。
      痛苦结束了。我歪头看了看另一只低等血族,而那家伙惊骇地呆愣着,被中等血族一脚踹开了。
      “没用的废物,”他骂道,而那只低等血族忙不迭地逃走了。
      “自我介绍一下,”他像换了副面孔,颇为绅士地开口,“我叫威廉•特兰伊。”
      “噢,”我答道,“我并不在乎。”
      “狼族的小幼崽,你的爪牙似乎过于锋利了一点,”他貌似遗憾地摇摇头,“我们在拍卖会上见过,你记得吗?”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如果这家伙不提这件事,兴许我会留他一颗牙。
      “没想到能从吸血鬼猎人那里得到你的消息,还真让我惊喜。”
      我眯眼瞧着他,想起了那个卖给我情报的络腮胡子。“他怎么样了,我是说,那个情报贩子?”
      “真是坏孩子,”他佯作无奈地摇头,“你在我面前关心别人吗?”
      我垂着手臂,匕首上的残血一滴滴砸在脚边的土地上。
      “你知道,”他勾了勾嘴角,碧绿的眼瞳深处晕开一抹深红,“我不想伤害你。”
      我将匕首刀刃朝外,横在胸前,“血族都像你这样比女人废话还多吗?”
      “噢,看来我确实得教教你怎么对待你未来的主人。”
      “……”
      “不过,这也是狩猎的乐趣啊。”
      “那么,就来看看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吧。”

      那大约是一个月前。
      我从狼的国度——冷月之森,前往人间,遇上了血族有预谋的埋伏。
      在战斗中和同伴被冲散后,我被血族俘获了。
      那可真是一段屈辱的历史。
      在某个好色氏族的庄园里,我度过了极为难熬的三天。
      我被囚禁在一个地窖里,被强行喂下大量含有镇定效果的食物。
      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伤口的自愈能力也被削弱,头脑终日昏沉,四肢像灌了铅一般无法动弹。整日蜷在地窖的那潮湿阴冷的地上,身上满是血污,分不清是我自己的还是那些该死的血族的。
      在我疑心自己要开始腐烂时,我被转移到了别处。
      睁开眼,看到的是竖在眼前的铁栏。
      笼子。
      和拷着手脚的粗重的铁链。
      脖子上绑着绳子,我吃力地扭头环顾四周,笼子被盖上了厚重的黑布,但仍可以看到外面隐隐约约透进来的光芒。
      身下的笼子在缓慢地移动着,大概是在被马车拉着前行的。
      去哪呢?我想着,并嗅到有人在靠近。
      黑布蓦地被掀开一角,刺眼的光芒照射进来。
      我向后欠了欠身子,将脖颈上的绳子拉得笔直,几乎将那绳子上的毛刺勒进肉里。
      “真是不错的货色,”一张肥胖肿胀的脸凑过来,“银发的小美人。”
      我将身体藏在阴影里,警惕地看着他。
      他抓抓头顶稀疏的头发,露出几颗黄色的牙,挤出一个下流的笑,“可怜的小美人儿,今天就要被血族咬断喉咙啦。”
      我垂着眼帘,鄙夷地掠过那张丑陋的脸。
      “我们去哪儿?”我问道。
      “噢,你还不知道,”他说,并将短肥的手伸进笼子里,似乎是想摸我的脸,瞬间我就嗅到他手上的烟草味,“去一个拍卖会,在那你会被高价买下,通常——会被那些东西吸干血,运气好的话你会被当作宠物买下,谁知道呢。”
      我避开他的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不过,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他满是横肉的脸上,被挤成两条细缝的眼睛盯着我,粗短的喉咙上喉结滚动着,“如果你愿意跟我走……”
      那张脸再次凑近,几乎贴上了笼子的铁栏,猥琐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打量。
      无知的人类。我歪头看他,嘲讽地扯扯嘴角。
      他殷切地靠近,脸在铁栏间挤压至变形。
      “我愿意跟你走,”我咧着嘴露出笑,舌头舐过犬齿,“在那之前,我会咬断你的喉咙。”
      对于人类这个物种我的确有着好感,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对他们其中的一些败类宽容几分。
      “你……你是……”他像看到吐信的毒蛇那样,面部表情扭曲着,惊惶恐惧地后退,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血族……?”
      我正觉得好笑,一个表情阴郁的男人走进视野,放下黑布重新遮住笼子,没有看我一眼。
      随即传来那胖子的悲鸣和男人低声的呵斥,我不耐地抽抽鼻子,虽然在昏迷时已经被清洗过身体换上了干净衣物,但是这笼子的铁锈味让我仍感到不洁净,不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笼子开始倾斜,随即开始剧烈地晃动,大概是被吊起了,而后被放置在了某个地方,我想拨开黑布看看外面,却被铁链束缚住了。
      我尽力在可活动的范围内舒展身子,侧耳听着。
      外面的环境分外嘈杂,我吃力地想从声音分辨出什么,但是失败了。
      我在哪?拍卖会?
      黑布忽然落下,刺眼的光照射进来,我侧过头,一时无法习惯眼前的光亮,眯起眼想要看个究竟。
      当我看清眼前的境况时,我羞耻得几乎咬碎自己的牙。
      笼子被放置在一个类似于舞台的地方,而观众席上则坐满了血族,黑布落下的一刹,无数仿佛有实质般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观众席上躁动着,装模作样戴着面具的贵族们打量着,随即一个声音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一个血族走到笼子旁,敲了敲笼子门,“这是最后一件拍品。”
      观众席上安静下来。
      “狼族的幼崽,”他补充道,“白化的幼崽。”
      “白化”二字戳到我的痛处,那是我所痛恨的,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些血族大概没有听过那个预言。
      那个关于狼族未来的预言。
      “你们知道,捕获一只狼族的幼崽是件多么困难的事,”他将绑在我脖子上的绳子狠狠一拽,强行将我拉到笼子门附近,“更何况,狼族少有的白化种。”
      我被这一拽几乎勒得喘不上气,蜷缩着身体咳嗽起来,嗓子好像被砂纸磨砺过,干裂的疼痛。有一瞬间的目眩,我扶着笼子的铁栏,深吸了几口气,无力地垂下眼帘,待呼吸缓缓平复。
      “幼崽极为虚弱,因此不会对各位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请各位放心。”
      “那么,为什么不放他出来让我们好好看看呢?”观众席上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我耳尖一颤,不动声色地抬头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似乎有些犹豫,他并不了解我的状况,他怕我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
      他低头看着我,我努力装作柔顺的样子,呼吸不匀地低喘着,压抑地咳嗽着。
      噢,我的样子一定可怜极了。
      男人比了个手势,笼子门发出刺耳尖锐的金属摩擦的声响。
      “喂,”男人低声喝斥道,“出来。”
      笼子门已经敞开大半。
      我缓缓钻出去,站在笼子前,低哑地笑出声来,“哈……你们这些蠢货。”
      我用力一挣,缚住手脚的铁链便应声而断。
      我咬住拴住脖颈的麻绳,将其轻松地咬断,下一件事就是将我的爪子狠狠刺进那个已经吓傻的男人的胸膛。
      然后,像捏爆一颗烂熟的番茄一样,捏碎他的心脏。
      狼族是嗜血好战的种族,我从不否认这一点。
      台下的血族像是炸了群的兔子一样乱成一团,我将男人的尸体甩下台去,匆匆地往后台跑去。
      身后很快有血族追来。
      逃跑途中,一个身着黑色斗篷,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倚在后台出口处,与我对上视线,唯一露出的好看的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我与他错开视线,飞快地拐进了旁边一条阴暗的小巷。
      杰森事后斥责我的莽撞,而所幸会场当天没有高级血族到场,要不然我极有可能逃不出来。
      我对他的斥责不屑一顾,自己跑不出来难道能靠人类救我出去吗?笑话,那会使我成为整个狼族的笑柄。

      我堪堪躲过他这一击,抹了抹嘴角的残血,转身跑进视野昏暗的树林。
      狼族战斗的耐力远不如血族,狼族一向引以为豪的就是爆发力,然而我遇上了这个怪物。
      变异种的中等血族。大概是喝下了某个高等血族的血,自身的治愈速度惊人。
      几乎对他造不成伤害。
      我一路狂奔着穿过树林,树林的尽头有一堵长长的灰白色石头砌成的围墙。
      围墙上爬满了白色的蔷薇花,枝蔓蜿蜒。
      我慌不择路,化为狼形后从花墙的一处破洞钻了进去。
      等我狼狈地抖落身上的尘土,我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
      是一座庄园。
      一座长满白蔷薇的庄园。
      鼻息间尽是馥郁的花香。
      庄园的中央屹立着一栋白色的房子,我无暇去看那房子,只是伏在草地上痴迷地嗅那花香。
      房子周围种满了蔷薇,那荆棘之花攀爬上了石墙,草坪上的石像,用以休憩的长椅。
      入目可见的尽是墨绿的枝叶和洁白的花朵。
      我承认,那是我最喜欢的花。
      我在这花的芬芳中头脑几乎晕眩,迷醉得走路都歪歪倒倒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狼族的通病,反正我一看到蔷薇就走不动路。
      更何况是这样一片花海。
      我完全陶醉在花香中,抽着鼻子认真嗅着,完全没意识到有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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