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书》曦临

6、Chapter 5

　　“没时间了，别啰嗦。”顾琛打断了她，目光落在两边围过来的丧尸上，“先解决这波，我引，你杀。”
　　他说话的时候仍然端着半搂她的姿势，自己却好像一点没发觉似的。千钧一发的时候她没想多少，现在一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点尴尬，正盘算着拉开点距离，就被他先一步就着半搂的姿势把身体带了半圈，转到自己边上，摆成了两个人并肩而立的站位。
　　“看清楚了。”顾琛说着，便闭了眼睛，抬手，两道风刃以左右包围之势悄无声息地窜出手心，片刻间圈起一大片范围，将一众丧尸都划归在了其中。
　　……应该没弄错方向，但是怎么还没有动静？
　　顾琛疑惑了，睁开眼，却见本来应该看准时机进行扫荡工作的某人，此刻却睁着两只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他没来由地一阵乏力：“我让你看时机动手，不是看我……”
　　林陌妍恍然大悟地嘁了一声：“我还说你怎么突然那么自恋！”
　　顾琛：“闭嘴！动手！”
　　处在风索限制的范围之内，丧尸们原本狂乱的动作被不断回旋的气流限制，不再像原来一样可以肆意张牙舞爪了。林陌妍瞅着时机差不多，便再次合拢双手，召唤起闪电来。
　　经过下午的一番练习，那些电弧已经听话许多，她的想法刚一动就迅速浮现在手心，汇聚成一片小小的雷云，宛如雷暴诞生前的云间耀光。她照着他圈定的地方张开双手，电弧立刻团成球滚进了丧尸群里，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过后，竟在丧尸群里清出了条路来，满地黏糊糊的血肉。
　　这么厉害？林陌妍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看手心，忍不住兴奋地耶起来——但鉴于还有好几只断成半截的还在不死心地挣扎，本能地到处乱抓乱刨，还差点抓到她小腿上，她只得先把激动的心情按捺下来，避开乱七八糟的碎尸块小心翼翼地靠近几步，捏出几道小电弧补了几刀，才把它们粉碎干净——不巧其中一道劈在了一只丧尸的脑袋上，劈得那颗狰狞扭曲的脑袋爆成了朵烟花，脑浆流得满地都是，扑面而来的腥臭味熏得她一阵反胃，忙不迭捂着鼻子踉跄后退，却不期又被一丝微光拦住了脚步。
　　这商城之前来的是什么样的人啊，怎么戒指首饰这么多！林陌妍一边腹诽着，一边还是有心想捡起来看看，却到底恶心旁边那些黏糊糊的血肉，迈出一小步又犹豫地往回收，站在原地纠纠结结——直到一阵轻风掠过她身边，帮她代劳的同时，还顺便撩了下她长马尾上有点蓬乱的发丝——不是整，是给撩得更乱了。
　　这人捡东西的技能倒是满级……不过不顺手搞点事情会死啊。两相权衡之下，林陌妍意思意思给他个感谢的眼神，便举起那东西细看，却不是戒指，而是一枚奇形怪状的晶体，质感冰凉而光滑，形状随意得像小孩子用橡皮泥捏的，里面却透着暗暗的红光，仿佛一颗有生命力的心脏，也不知是什么石头，还是其他的东西。她翻来覆去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思量着还是先收起来回去再看算了，然而这个想法刚跳出来，手中的晶石就化成了道红光，唰地消失在了手心中。
　　掉地上了？她诧异地蹲下身子找了一圈儿，却哪里都没看见。她还以为滚到了哪里，或者是被什么挡住了之类的，正打算换个姿势再仔细找找，结果一回头，正巧撞上顾琛冷冰冰的眼神：“你在干什么？”
　　等等，她现在找什么晶石，旁边盯着的丧尸还有一整个连呢！林陌妍骤然反应过来，赶紧放弃晶石往他那边跑，却又被顾琛一声喝得刹住了车：“站住！”
　　一会走一会停的，玩碰碰车啊？她正想质问两句他到底想干什么，却骤然被顾琛那边炸起来的青光晃瞎了眼。
　　漩涡般的气流袭来，掀得她一个踉跄，忙不迭抓住旁边的货架才稳住身子。无形的风刃四面八方席卷开来，宛如飓风扫过，将之前谈话的功夫里围拢到他们身边的丧尸统统逼退数步之遥——却唯独放过了她这个方向。
　　风刃力量不小，一轮扫下来货架子已是千疮百孔。林陌妍僵硬地抓着身残可能志也残了不少的货架子，咽了口唾沫，心虚道：“那个……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逐渐黯淡下去的青光把顾琛的脸映得有些苍白。他环视了一圈不远处东倒西歪却还在试图往这边挪动的丧尸群，缓慢地吐了口气，往她这边走了几步，却一个趔趄，撑在了货架上，脸色愈发不好看起来。
　　林陌妍瞧着他脸色有点发怵，突然想起她之前晕倒在学校门口的经历，心说他不会也撑不了多久吧，赶紧跑过去扶住他：“你没事吧？”
　　“你乖乖站着，没那么多事。”顾琛喘了几口气，撑住货架抬起头来，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林陌妍顺着他目光看去，才发现方才的青光并没有消失殆尽，而是留下了一些，盘旋在那些丧尸身边，仿佛守着猎物准备伺机出动的猎犬。随着他拳头攥起，黯淡的青光顿时明亮起来，汇聚成长刀模样平平扫过，收割机一样砍出满地横流的血液脑浆，还混杂着许多深绿色的黏液——中间隐隐露着几点黯淡的红光，乌七八糟地漫过地上的物资，仿佛打翻了某种生化武器，扑鼻的腥臭味顿时弥漫了货架间狭小的空间。
　　林陌妍被他突如其来的出手震得后退半步，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开口：“兄弟……别冲动……”
　　顾琛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才睁开，指使炸完丧尸只留下一口气的风索将那几颗亮着黯淡红光的东西卷过来，一股脑扔到她怀里：“吃了。”
　　“吃什么？”此君思维跳跃弧度过大，林陌妍一时间有点跟不上，光盯着怀里暗红色的晶石发愣。顾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跟要平复情绪似的长长换了口气，言简意赅道，“能升级。”
　　“升级什么？”林陌妍想了想，捏出一道小的电弧，在她指尖上打转转，“这个？”
　　“嗯。”顾琛点头。
　　“你是说……这是晶核？”林陌妍平时末世文没少看，联想起这玩意的来头，心里立刻跳出了一个猜测，“你怎么知道？”
　　本来最后一句话是顺口问出来的，但一开口，她自己却从中揪出了点不对劲的苗头。
　　末世文没少看是没错……但是在那些文里头，哪有主角刚进末世闯荡不久，就能一眼看出什么东西能用来升级的？
　　她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晶石，盯着他，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知道？”
　　本以为能从他眼神里看出什么不对，没想到顾琛却比她还坦然，就这么迎着她的目光：“猜的。”
　　猜的？猜能猜得这么准？林陌妍狐疑地绕着他兜了半圈，上上下下地打量：“真的假的？”
　　“你再不吃的话，迟早被丧尸吃掉是真的。”顾琛靠着货架，云淡风轻地插起了口袋。
　　……算了，自己这斤两，毒死卖掉也不值什么钱——再说他也没什么理由这会子来搞她，姑且相信好了。林陌妍想着，使劲擦了半晌手里的晶核，直擦到它们上面没再带有什么不明液体，这才边逼着自己忘记顾琛刚才把这几个玩意儿从血肉堆里捡出来的场景，一边闭着眼睛把它们扔进了嘴里。
　　晶石其实并没有什么味道，一入口就化成了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了下去，旋即一股充盈感便填满了刚刚消耗力量的身体，舒服得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专心享受半晌，才恋恋不舍地重新睁开眼——但一睁开眼就发现顾琛已经不在原地，而是踩着一地血肉走到翻倒的货架子边上的一块空地上，神色警惕地盯住了他们刚才上来的扶梯口。
　　又来丧尸了？她噔噔噔跑到他旁边，却见不是什么丧尸，而是一小队穿着警服的人，脖子之类裸露的皮肤上还缠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布，把身上除了眼睛之外的地方全遮得严严实实，打头的几个拿着几把不大的手枪，一上来就端了起来，充满敌意地指着他们俩，声音闷闷地从被遮牢的嘴里吐出：“什么人？”
　　那语气里一点善意也没有，听得林陌妍本能地一阵不爽，但到底环境特殊，不是置气的时候，便赶紧上前一步亮明身份：“别开枪啊，本来就没剩几个人，再开枪可就又少俩了。”
　　前头的几个人听她话说得流利，不像是尸变的样子，半信半疑道：“真的？”
　　林陌妍挑挑嘴角：“有长得这么漂亮的丧尸吗？”
　　旁边凉凉飘来一句本不该出现的画外音：“哪漂亮了。”
　　林陌妍顿时噎住，恼怒地回头瞪他：“顾琛！”
　　奇怪的是，那几个人听到顾琛的名字就怔住了，交头接耳一阵，纷纷收起枪往两边让开，让出了原本站在后面，一群人里头唯一一个穿着正常的衣服，没有把身上缠得乱七八糟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