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书上人生》沧海焦树

1、第一章 楔子

　　前情提要：《多情剑客无情剑》上部完结，梅花盗事件结束，李寻欢把林仙儿的真面目告诉阿飞，阿飞与李寻欢分手，准备去杀了她。

　　PS：此章【】中的内容为原著上部最后一章的原剧，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展开。

　　【风吹过大地，像在呜咽。】

　　阿飞走了，李寻欢还站在原地，痴痴凝望那一盏孤灯。

　　“他不会杀她，约莫也不会回来了。”拿旱烟的老人眯着眼睛走过来，他穿着蓝布长衫，在雾里显得朦胧而飘渺。

　　“我知道——”李寻欢长叹一声，“阿飞终究也是个男人，而她惯是会讨男人欢心的。”

　　跟在老人身边的是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大姑娘，一双眼睛又清又亮，在黑夜里闪着光。

　　她开口说话，声音也是又清又亮的：“你既知道，却不阻止他么？他岂非是你最好的兄弟？”

　　李寻欢道：“一个男人若是爱上一个女人，是万万听不得别人说她半点不是的。”

　　姑娘问：“可你知道她是什么人，难道能看着你的兄弟泥足深陷？”

　　李寻欢摇头：“我知道的他却不知，大约他知道的我亦不知……你岂不知‘如鱼饮水’四字？”

　　姑娘甩了甩辫子笑道：“什么知不知的，我只知道，若我的兄弟要去见那样一个女人，我是定不会让他去的。”

　　蓝衫老人笑着拿烟锅敲她的脑袋：“你是李探花么？李探花若也这样做，他又如何能成为飞剑客的朋友。”

　　那姑娘很不服气：“难道我就不能成为飞剑客的朋友？”

　　李寻欢失笑——他的眼睛是那样奇异的柔和，若笑起来，便像是柳枝搅乱了一湖翠绿的春水——他笑着说：“你是你，我是我，阿飞若见到你，定也愿意交你这么一个朋友的。”

　　姑娘瞧着他的眼睛呆了一呆，忽然脸红起来。

　　老人哈哈大笑：“了不得了不得，小李探花不知，论起叫我这孙女脸红的男人，你可是第一个。”

　　李寻欢抚额摇头，并不再言语。

　　【远处传来零落的更鼓，遥远得就像是眼泪滴落在枯草上的声音。没有星光，没有月色，只要雾——】

　　“笃，笃，笃。”一片寂静中，老人用旱烟在墙上磕了磕，瞧着远处的孤灯叹了一口气：“飞剑客的剑迅疾如飞，这么久过去，怕连头发丝儿也别想寻着一根了。”

　　李寻欢默默出神，像是被他的话惊醒了一般：“正是，冷香小筑中应是连发丝也无了。”

　　姑娘探究地瞧着他：“他就这么走了，你不难过？”

　　李寻欢点头：“难过。”

　　“你不后悔？”

　　“后悔。”

　　“那你不追他回来？”

　　“不追。”

　　“……”

　　姑娘一跺脚：“哎呀，你这个人，气死我了！”

　　老人举起旱烟咂摸两口，盯着李寻欢更灰败的面色看了一会儿，又一次叹气。

　　姑娘狐疑地看他：“爷爷，你今天怎么总是叹气？”

　　老人摸摸她的头：“江湖中最大的神话要不在了，以后我们拿什么说书？衣食没出着落，难道我不该叹气？”

　　姑娘道：“什么？为什么不在了？”

　　老人道：“江湖中最大的神话——最有故事的人，岂非是小李飞刀李寻欢么？”

　　姑娘：“不错呀，【听说小李飞刀，例不虚发，直到如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躲开过。】”

　　老人点点头：“可惜小李飞刀将要不在了。”

　　姑娘一怔，随即笑起来：“爷爷莫不是老糊涂了，”她指指站在一旁的李寻欢，“他人就在这里，怎么便将要不在了？”

　　老人道：“他人在这里，心却早已不在了。”

　　“心？”

　　老人摇头叹道：“一个人的心若被伤到千疮百孔的地步，也便可以当作不在了。”

　　他们这样旁若无人地讨论，而话题的主人公就站在一边，却对他们所说全无兴趣一般，竟又在怔怔出神。

　　“我们也该走了，”老人招呼自己的孙女，“江湖毕竟是江湖，用心去找，总还能是寻着些精彩的好故事的吧。”

　　大辫子姑娘恋恋不舍地瞧了李寻欢一眼，还是应道：“好吧……可他在这里，会不会出什么事？”

　　老人呵呵一笑：“他毕竟还是李寻欢，总不会为宵小之辈所乘的。”

　　姑娘低声嘀咕：“那可不一定……这周围没别人了吗？”

　　“自然是有的，”老人捋捋胡须，“飞剑客他们应还未走远，而兴云庄一向吸引闲人，在江湖里，最不缺的就是闲人。”

　　姑娘惊讶地捂住嘴：“那这周围，有多少人？”

　　老人闭目点算片刻，笑道：“确有不少，竟都是老熟人，可见没了龙啸云的兴云庄，倒比他在时有吸引力得多。”

　　李寻欢闻言皱眉：“老伯……”

　　“哎呀，”老人故作惊讶地一拍腿，“原来你竟还是活着的，枉我们刚自嗟叹一场。”

　　少女转了转眼珠：“爷爷，他当然是活着的，可见他的心也还有救，你说是也不是？”

　　老人刚要回答，却见天边电光一闪，隆隆雷声炸开，端的是地动山摇之象。

　　那姑娘一把抓住李寻欢的袖子惊叫道：“这是怎么了？晴空万里的竟来了雷电！”

　　可她声音虽清脆，在这震耳欲聋的雷声中也被淹没得若有若无，饶是在场两人均内力过人，也无法听得分明。

　　当然，这个问题他们本也就无从答起。

　　按说雷电并不是什么惊人之物，断不该将久经江湖的侠客吓至如此。可这雷光也太过不凡，随着轰鸣声狰狞地下压，竟像是要从天上盖到这地上一般。

　　话说来繁琐，可自雷声响起不过数秒，三人便觉那爆裂的闪光已如同近在眼前一般，面上都仿佛能感受到锋锐的电流跳动。

　　“进庄！”那老人大喝一声，一把抓起孙女的一边肩膀，面朝眼前铺天盖地的“电墙”暴退向后。

　　李寻欢反应也不慢，他自然而然地抓起那大辫子姑娘的另一边手臂，与老人同时运起轻功，眨眼便掠过兴云庄高大的围墙。

　　谁知那电光竟穿墙而过，继续向他们进逼，透过那层薄薄的光幕能看到其后墙壁完好无损，却断是无人敢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试试那雷电强度的。

　　他们只能继续后退，并尝试左右突围——可那电光却如同有灵性一般，四面八方逼迫着他们，仿似尽职尽责的牧羊犬驱赶离群的绵羊。

　　李寻欢左右观察一番，当机立断转了个弯，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逼入两个同伴耳中：“它像是要迫我们进冷香小筑的，随我来！”

　　如此时刻哪里顾得上讨论，三个人逃命一般掠进冷香小筑——说来也怪，那电光竟不再逼近，只是虎视眈眈地守在门外，一件他们有要从另一边离开的意思，便有密密麻麻地紧逼上来。

　　老人目瞪口呆地瞧着门外：“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见过如此异象，莫不是这世上真有神灵不成？”

　　李寻欢皱着眉头闷咳了两声，从腰间取下酒壶猛灌一口，才谨慎开口道：“我也不知——只是它好像无甚恶意，只不知将我们困在此处有何目的。”

　　那小姑娘细细想了一会儿，忽然大惊：“可我们若一直被困在此，饮食用度一切又当如何……怕要不了几日，便会在这里困死了！”

　　仿佛在响应她的话，他们所在大厅的一侧窗户忽然打开，一道道精美的酒菜竟流水样漂浮进来，端正摆在中央的圆桌上，甚至还贴心地配备了十双碗筷。

　　“这……这是……”在场的三人简直如坠梦中，便算他们再是见多识广，也着实无法对这神迹一般的现象做出解释。

　　大门也“吱呀”一声敞开了，又是几人跌跌撞撞被雷点逼了进来，与已在屋里的人相互一望，颇有一种荒谬透顶之感。

　　大门“啪”地阖上，黑压压一群人站在门口，一时却寂静无声，无一人开口说话。

　　“表哥……！”

　　李寻欢猛然一颤，循声向那一群新来的人面上望去，就见林诗音一身素衣立在最后，面色苍白，发丝显然在经过一番奔跑后稍有凌乱。

　　她一手掩口痴痴地望着他，美目中泪光盈盈，满含痴怨之色。

　　“李大叔，”脆生生的童音插进来，龙小云走到相望的两人之间，满脸天真活泼的笑意，“你是来找我爹爹的吗？他现在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