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omega》竹岚子

7、七米

　　我为什么要放弃触手可及的巨大诱惑、选择那毫无实质的资格？当然是有“必须如此”的理由。
　　我们为什么要关着你？原因是同样的。

　　在各自问了一个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之后，乔治终于有些困扰的沉默了。
　　而姬儿更加心安理得的保持着较为舒服的坐姿，不说也不动。

　　这场耐心比试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或者说在片刻的对峙之后，乔治终于理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他收起了之前状似亲和的面具，开口时的声音都似乎冷了几分：
　　“看来，姬儿小姐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那么如果我说，您要是不愿意改变‘选择’的话，很快将彻底消失呢？”

　　终于到了这一步，图穷匕见的必然结果。
　　姬儿毫不惊讶的想，却也同样没有任何有关恐惧的情绪。

　　就像老酒之前所说，或者她从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的——这是一场完全不平等、甚至不知道能否进行下去的对峙。
　　他们给她设下一个明明白白的陷阱，然后把她弄晕了关进这个地方，看似毫无道理，实际上就是杀威的大棒而已。否则以这些人的能力，完全可以直接从D区带走她，何必这样多此一举？

　　而到了本该开诚布公的现在，这些人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例如这名叫乔治的“代表”，依然连一两句哪怕是明面上的解释都不屑给出。
　　这不是对待同类的态度，而像是面对低等的、却有利可图的其他生物。

　　不过姬儿无所谓这些，人只会在乎自己所在乎的东西。

　　老酒并没有说出全部的真相，比如她当时提到的“除非‘A’自愿，否则没有人能够触碰它”这句话。
　　虽然并没有切实的依据，但姬儿有种预感：那只狼至少在短期内，是不会主动离开她的。
　　可是，现在它并不在她身边。

　　——它是被迫带走的。
　　这些人的手中，应该有什么能够控制“A”的东西，比如工具、药物、仪器等等——但相对的，那八成有一定的使用期限。否则就不会出现被它逃走、然后在隔了两个区的D区遇到她的情况。

　　但至少老酒有一句话，姬儿相信那是真的——【我给你的建议很简单：找到自己真正的底牌，并且在获得你想要的之前，无论遭遇什么，都不要把它交出去……如果你真的有表现出来的坚定，他们最终会妥协的。】

　　她的底牌，唯一的、仅有的、能够和这些看似天渊之别的人对峙的存在……是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就在她面前，是眼前的“乔治”想方设法，想让她交出去的东西。

　　“我不会改变选择，永不。”
　　她只这么说。

　　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这群人不会杀她——不，不是不会，而是不能。一定有什么原因，或者说因素的制约，让这些本能够轻易决定她生死的人，踟蹰着不敢对她下手。
　　否则还需要什么商议甚至诱导？何必引她到C区？直接在D区让她无声无息的彻底消失，也不过举手之劳。

　　所以她猜测，现在自己的生命，至少是死亡这一点上，和“A”息息相关。

　　乔治沉默地看着她，似乎是希望她改变主意。但少女毫不动摇的注视，让他放弃了继续等待或者说服的想法。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耐性，这种来自下等区域的杂碎。一点偷来的好运，是不该被他们奢望的。

　　从禁锢着少女的手环表面上，突然浮现出开启能量的远程指示。这生物电能改造的机械产物，多用于无害身体器官的肌肉与神经临界刺激、兼具身体状况同步更新以防意外，是从其他高等级星球的黑市里流出来的好东西。
　　简单的说，是一款小型刑罚用具。

　　***

　　名为A的生物躺在笼子里，白色的皮毛早已恢复了蓬松与光滑。即使如此，它的身形依然显得过于消瘦，几乎可以说呈现出病态的体表。
　　一只消瘦的、年幼的、狼型表征的生物。

　　“多久了？”
　　A区的区长站在关押白狼的笼子里，问刚刚从外面通道过来的人。即使相隔了大半个地下实验基地，但姬儿所在的房间与A所处的环境，竟然是让人惊讶的相似。

　　这当然不是对双方看守的同样严密，实际上恰好相反。以“A”的等级身份来说，这位于C区的地下机构，里面的看护与警备松到几乎门户敞开的地步。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里的管理者很清楚——没有什么能够阻拦清醒状态下的A，至少在这名为废土的地方没有。

　　如果说当初刚刚捕获这只生物的时候，他们还对此有所怀疑。那么经过不久前长达数日的“越狱”与追踪，甚至“附赠”了一个来自D区的人破坏他们原本的计划后，没有人能继续保持最初的质疑。
　　即使这是个从里到外毫无“杀伤力”的生物，仅凭它几乎绝对的非物理防御与超出人类极限的速度，就足够让他们无可奈何。

　　何况，为了能够搭上神秘的“永无乡”，他们必须把它从身到心都完好无损、甚至是精心呵护的送过去。

　　“长官，到刚才又一次的‘测试’截止，已经整整六个小时。”
　　回答问题的人站在门口，并没有试图走进这个房间——他也没有权限进来。而区长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这意味着要他继续汇报：
　　“她……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区长听到来人的说法，眉心微微皱了一下。那个来自D区的“插足者”，他并不关心她叫什么名字，却比想象中要难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他本来认为很容易就能让她在糖果与鞭子下屈服，却意外的难缠，就像攀上血肉的寄生虫。
　　当然，这些评价都是无关紧要的，就像她的来历或者目的。只是无论如何要让她同意：中断与A的契约。

　　这个代号“A”的生物，最初源于不久前永无乡亲自发来的通函，要求他们进入E区寻找一只体貌符合条件的生物。同时寄来的还有三支抑制剂，声称每支能抑制对方24小时的行动。
　　根据永无乡给出的资料，这是一只多古生物种属混合杂交后的异体生物，原始的体表状态为犬科狼种。它免疫一切直接接触的物理伤害之外的能量，同时又能够自主屏蔽一切非自愿的物理接触。

　　也就是说，只要它不愿意，整个废土没有东西能碰到它，更遑论捕捉。

　　【我们建议你们在确认目标后，首先使用一支抑制剂，然后将它捕获。】当时永无乡这样回复说，【之后你们可以初步提取它的基因，在它恢复意识之前，寻找与其基因适配度尽可能高的对象。因为某些原因，它此刻正处于发情预备期，这种情况下第一个直接触碰到它的、适配度高于50%的对象，将会成为它暂时的标记伴侣。】
　　【之所以建议你们尽可能选择高适配度，是因为‘A’的发情基因以虫族为主，继承了“性食同类”的本能。适配度不够的情况下，发情期可能会提早到来，而这种本能被激发的概率也会更高。A会在交嚳配完成的过程中，吃掉它的‘伴侣’。】

　　永无乡的实际要求是，由“伴侣”将“A”完好无损地送到潘之都。
　　也就是永无乡的系统所在地之一。

　　废土接收了对方的要求，并在一天之内，成功在E区找到了符合条件的A。
　　接下来却没有按照他们吩咐的，寻找匹配度最高的对象。

　　就像A区负责人不屑于和姬儿进行任何实际的交谈一样，永无乡同样不屑于解释A的来历与身份。他们只是傲慢的开出让前者无法抗拒的条件，以及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却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威胁。
　　也正因为如此，在接收到消息的一瞬间，A区的区长就已经做出了决定——适配度的高低并不重要，反正有三支抑制剂保底。重要的是那个委托人、或者说暂时的“伴侣”的选择，必须来自于他们能够掌控的对象。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攀上“永无乡”的绝好机会。

　　经过短短十几个小时的筛选和对比，他们最终确定了两个对象：
　　沈笑，A区区长的侄女，适配度65%。
　　巴西勒，B区娱乐中心负责人的儿子，适配度63%。

　　“那么，还剩几个小时？”
　　区长的问题看似没头没尾，但站在门外的人却很明白他的意思：“因为药剂与体质的差异，她此前的昏迷时间是八小时。后来‘热身’两小时，‘测试’六小时，中间的询问和休息的时间叠加起来，大约在三小时左右。”

　　区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也就是说，还剩五小时。”
　　五小时，也就是“A”被注射第二支抑制剂后，药物剩余的作用时间。
　　等到药效过去后……

　　“维森特，”区长叫出门口研究员的名字，“三小时后，再来汇报一次。”
　　“如果对方的态度依然和现在一样，启用计划B。”

---

作者有话要说：　　发情期是个好东西
以及，这是个有许多种族的世界，男主种族成谜，也就是说后文可能会出现各种形态不同款式的发情期（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