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同人 如果可以把握，那就不称为时间》LEMON公

4、第 4 章

　　“醒来！”一个不留神就发觉刹那的眼帘又滑下来遮住双眸，帖利亚赶紧抬手拍拍刹那的脸。显然对于自己的困意又一次被打断很是不满，刹那低低嘟哝着“别碰我”想要转过身背对帖利亚——完全没有可能，以他目前的处境：颈动脉里埋着的输液管使摆头这样微小的动作都成为妄想；双臂从肩膀开始直到指尖都被厚重得如棺材般的石膏禁锢；各种医疗仪器的连接线密密麻麻地纠结在一起似一张蜘蛛网罩在身上。
　　看穿刹那用心的帖里亚高高地挑起一道眉毛：“你这是何等失态——摆出糗脸给谁看？！手术后为防止意外发生，有12小时的观察期，这期间你是绝对不能睡的，刹那F清音。而现在，才过去不到3小时。”
　　扰人睡眠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也大概只有帖里亚厄德才做得到了，这么一想，刹那心里的怨念不免又添许多——洛克昂就从来不会，虽然他没少拿身高差开涮；还有阿雷鲁亚，永远替别人着想甚于替自己；皇小姐也是……他们，大家，现在都在哪里……是死是活？思绪的混乱外加手术后药物的残留作用，刹那很块就感觉头昏脑胀。担心被眼光锐利不输X－RAY的帖里亚看透心思招来哂笑，刹那只好竭力装作漫不经心地问：“EXIA怎么样了？”
　　“下场和我的VIRTUE差不多——除了GN DRIVER基本完好，其余部分几乎全被轰成一堆废铜烂铁，”帖里亚淡淡地答，“而且因为现在全世界的眼睛都在盯着，尚不能迅速修复。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们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这样吗……那么托勒密……”
　　“不知道。王留美小姐只是保证如果能联系上就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玛丽娜伊斯麦尔，她……”
　　“恐怕不能回国了。阿扎迪斯坦爆发政变——就在我们和阿里阿尔萨些斯缠斗的时候。当然现在她也像我们一样被王留美小姐秘密遣送到海外进行保护了。”
　　“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我只知道正在太平洋上，至于具体方位以及目的地——红龙先生不说，就只能等抵达了才清楚。”
　　“那……”刹那始终感觉心有不甘，挣扎着还要开口，却猝不及防遭到帖里亚一个敏感的问题——“刹那F清音，后悔吗？如果不坚持出击解救阿扎迪斯坦第一皇女，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境地。”
　　一瞬间全部的倦意被警觉一扫而空，刹那迎着帖里亚复杂的目光一字一顿地：“我从不为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后悔。总是想着‘如果’的话，迟早会崩溃的。我只不过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做出了对于当时而言最好的选择——所以，帖里亚，不要用这个作为否认我成为MEISTER的根据。”
　　完全出乎刹那的意料，听到这番带有挑衅语气的回答，帖里亚竟然展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呐，放心？”这还是帖里亚吗，刹那不禁怀疑。
　　“是的——至少你不会像阿雷鲁亚那样活在自责中。”帖里亚清浅的笑容里有了苦涩。
　　“你是指……哈雷鲁亚么？”
　　“阿雷鲁亚真是笨蛋！其实他是有选择的，但是这家伙宁可在双重人格之间摇摆不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帖利亚像是抱怨似的，“我们都是有选择的——就像洛克昂明知危险还是挺身相救，就像玛利娜皇女明知希望渺茫依旧临危受命，就像刹那你明知不敌仍然要突出重围——我尊重你的选择，所以我在最后选择驾驶VIRTUE来帮助你。”
　　刹那错愕地听着，半晌无语相对：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在严苛冷漠高傲之外，还有这样一个帖利亚存在。他和帖利亚很有几分相似，喜怒哀乐从不溢于言表，在永远冷酷的表情之下暗潮汹涌的情感到底是什么，除了他们自己，没有外人可以揣测透彻。如果说这样高度类似的个性导致这两人过去的种种不和，那么此时此刻反而能成为二人之间沟通的线索——两个本质上都是孤独无依的人，在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在与世隔绝的封闭环境，本能地向对方靠拢。早已植根在潜意识中的“一直是一个人孤单地活着，却不愿同样孤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逝”的想法，在眼前的特定条件下不知不觉地被激发了。
　　想要和他说些什么，什么都好……想要再靠近一点……刹那试着再次开口，来不及说一个字，吃痛的呻吟却先从喉咙里传出。
　　“怎么了，哪里有问题？”帖里亚的神经立即高度紧绷，俯身查看仪器上种种显示生命迹象的数据和指标。
　　“这种感觉……呃，可能是……”刹那尽量克制着，“麻醉药完全退去了——呜啊！”
　　不敢耽搁，帖里亚迅速拿过手边的药盒：“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刹那！等我一下，马上给你注射吗啡！”
　　“不需要……这个用多了，产生药物依赖……就麻烦了。”话语始终强硬着，刹那的嘴唇已经因为忍痛而被咬出血痕。帖里亚自然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拿在手里的注射器也不免有些颤抖。
　　“帖里亚，你的肩膀其实也痛得厉害吧？”略微缓过一口气，刹那看着帖里亚被绷带纱布缠绕的左肩，“左肩胛骨骨裂，内脏出血，后背灼伤，右脚脚背开放性骨折——你伤得不比我轻，止痛药还是省着点用吧，给自己多少预留一些。”
　　没有迟疑，帖里亚动作利索地乘着刹那说话的档子，给他进行了注射：“要是不好好看管、任你胡来的话，刹那你是要我回去以后被洛克昂教训吗？”
　　“……你的手是热的，帖里亚。”答非所问的一句，让帖里亚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幸好光线暗，脸红应该不会被发觉，帖里亚口不应心地反唇相讥：“说什么失态的话，刹那，没有热度的是死尸！”不过说归说，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拨开刹那被汗水打湿的刘海，覆在他的额上，连带语音也变得温和：“现在的室温恒定在24摄氏度，刹那，不能再做调整了——太高会加速你的体表蒸发，太低又会减缓血流速度。之所以你还感觉冷，是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姿态没有活动，还有就是因为输液的影响。时间还很长，真的受不了的话，就先借我的手暖着吧。”
　　按照常识和经验，刹那的回应应该是“别碰我！”或者理所当然地接受连“谢谢”也省略掉。不过这次，回报帖利亚难得的好意的，是更加难得的一个双颊通红的微笑。自命不论何种场合都能够做到镇定自若的帖利亚见了此情此景，先是大脑一片空白，紧随其后就是面红耳赤、心跳加剧。思维变成一团乱麻的时候，帖利亚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嘴角已然上扬，形成一个柔和的弧度。
　　“少说一点话，节省消耗吧——还有8个小时才算度过观察期，”帖利亚的几乎是没有经过思索就脱口而出，“我就在这里，刹那，所以不用害怕。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死亡的事，我是不会让它发生的。”
　　“呐，帖利亚……”
　　“还有什么？”
　　“……没什么，只是……”只是突然喜欢，喜欢这样的你，喜欢和这样的你在一起……刹那的心里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