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老师安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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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春。
王天风殉国后10天。
死间计划正式开始。
“东西都寄出去了，”阿诚脸色沉重，“一共也没有几样，手表留给明台；就只有几件旧衬衫，一支钢笔，几块手帕，还有他的军装，和勋章——”
明楼看着他，闭目深深的叹了口起，用力的掐紧自己的太阳穴。半晌，低声说，“寄出去就好。”
“尹家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明堂哥回来了，带了几个人，帮着一起处理上海的房产和生意；嘉宏哥电报上说，如果你愿意，”阿诚哽一下，“陈啸风和嘉宜的物品，交给你来处置——”
“我知道了。”明楼觉得自己的头痛更严重了。
“大哥？”阿诚过来握住他的手，“你还好吧？”
“我没事，”明楼反握住他的手，“都会过去的，都会的——”心里却觉得，塌下去一个巨大的窟窿。
“大哥，要撑住；”阿诚低声道，“死间计划现在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你一定，不能垮！”
“我知道，”明楼看着他，微微叹息，“他解脱了；可我们还要继续在这人间炼狱里，接着熬下去——”
阿诚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陈啸风一定要自己去亲自做那颗死棋。
有些时候，活着的人，的确，才是更痛苦的。
洛杉矶。
“Mommy，mommy，”小男孩在自家院子门前捡起一只信封，跑回后院，递给母亲。
“谢谢，小君好乖，”母亲弯腰，轻抚他柔软的额发。
一面拆开了信封。
“Mommy，”小男孩看着母亲，拿信的手忽然抖动了一下，信封瞬间飘落。
“掉了——”男孩捡起信封，踮脚递给她。
看见母亲脸色惨白，大颗的眼泪接连不断的滑落下来。
“Mommy，你怎么了？”
“我没事，”声音却颤抖起来，停一下，终于没忍住，抱住孩子哭了起来。
一个月后。
明台走上长长的阶梯，推开门，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宝蓝色大衣被风吹起一角。
“阿诚哥？！”他惊讶不已——黎叔不是说，中共上海地下党的领导人要见他，怎么会——
“上去吧，有人在等你。”阿诚看着他，淡淡一笑。
“这就是‘死间计划’的全部内容——”明楼抑制着巨大的悲恸，看着眼前蹲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明台。
“我最痛心的，是在这个计划里，让你失去了你最亲爱的战友，最敬重的老师，”
明楼蹲下来，递过去一块手帕。
“他们没有白白的牺牲，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第三战区的大捷，挽救了无数百姓的生命，他们死得其所——”他努力的想要控制语气，可是他比明台更清楚，即使是再大的功勋，也无法替代那些已然牺牲的性命。
明台哭够了，忽然抬头，“他是怎么知道我的？”
明楼看着他，似乎艰难的打着腹稿，好一会儿，缓缓的说，“你一直问我，嘉宜姐姐的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理会明台怔怔的眼神，摘下手套，从大衣内侧的口袋，摸出一张有些泛黄的旧照片。
递了过去。
明台呆呆的望着那张照片，刚刚有些平复的情绪再度爆发。
照片上，陈啸风挽着嘉宜的肩膀，眼中闪烁着无比明亮单纯的笑意。
右下角1936.6.12.
明台再次痛哭失声。
照片上无比美好的一切，却让他再次感到，他所永远失去的，无法挽回的一切。
等他哭声渐渐小了，明楼握着他的手腕，“这块表，你要永远戴着，”明台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
“好好活着，为了他，也为了嘉宜。”
半月后。
北平。
东中胡同深处，两架人力车停拐角的一处僻静院落。
“先生，您到地方了。”
明台定一定神，把思绪拉回眼前，起身叩门。
“您好，请问您找谁？”
明台如晴天霹雳般，望着门后露出的淡然面庞。
好半天，才稳住神思。
“请问这里，是东中胡同2号吗？”他抑制住内心翻涌的震惊，疑虑，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我找张月印先生。”
“我就是，”
嘉宣微微笑一笑。
洛杉矶
街边杂货商店。
“Thanks。”母亲付了钱，低头把手中的棒糖递给孩子。
男孩小心的撕去包装纸，舔一下，露出愉快的笑意。
“Sorry——”母亲顾着照看他，不提防一不小心撞到了身旁的人。
“Sorry——”那人也忙着道歉。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惊。
“是你？——”谢文骏惊讶的看着她。
她却没有答言，低头轻轻的替孩子擦掉嘴角晶莹的口水。
“是，你的孩子？”谢文骏目光落在孩子身上，还太小，不太看得出五官的特征，不过，肤色很白，像母亲。眼睛非常的明朗。
“是，”她轻轻点头。
“有，五岁了？”谢文骏看着他的个头，忍不住问。
“我四岁半了，”小男孩抬头看着谢文骏，“uncle，你要吃糖吗？”一面伸手把自己的棒糖举高。
“好乖，”文骏蹲下来轻抚他的头发，“告诉uncle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的英文名字叫 Phillip，”小孩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中文名字，叫陈念君。”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老师安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