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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   “哎?!——”嘉宣次日清晨刚要进门被阿秀退出来差点撞上。
      “嘘——”阿秀拦住他,摇摇头,又眨一下眼。
      嘉宣皱眉不解,瞧一眼虚掩的房门里。
      陈啸风伏在嘉宜的床边,握着嘉宜的手睡着了。
      嘉宣回头看一眼阿秀,阿秀正抿着嘴偷笑,“走吧,吃早饭了——”过来拉他一把。

      “哎呀,吃饭就好好吃饭!”嘉宣刚捏起报纸,被阿秀“咻”的抽掉。
      “喂!”嘉宣看着阿秀,佯怒,“你比爸爸管的还宽!”
      “吃我做的饭要用心!”阿秀把报纸折起来,瞪他一眼,“这叫尊重劳动成果——”
      “等一下!”嘉宣忽然瞥见阿秀手中报纸的新闻。
      一把抽过来看时,赫然写着日本高级军官昨晚在汇中饭店遇袭,陆军上尉龟田一郎及其两名副官当场死亡,日方正全力缉拿抗日分子。
      嘉宣“咣”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阿秀一惊,“怎么啦?”
      嘉宣站着定一定神,看一眼楼上卧室,依旧平静,坐下来,看着阿秀,“没事儿,”搅动着汤勺,心里却嗵嗵直跳。

      迟一会儿,嘉宜从房间出来,陈啸风跟在她身后,揉着膀子——趴了一晚,压麻了。
      “太太?”阿秀起身,“您怎么下来了!招呼我一声,我把早饭送过去就行——”
      “你坐着,我来——”陈啸风抬手拉她,快走几步跟着阿秀去厨房。
      “不用——”嘉宜虽然嘴上这样说,却坐下来没再起身。
      “今天的吗?”嘉宜看着桌上的报纸抬手要拿起来看。
      “没什么新闻!——”嘉宣把报纸扯过去,“都是些花边笑料,挺无聊的,”嘉宣把自己面前的几碟酱菜推过去,“阿香饭做的不怎么样,咸菜腌的还不错,你尝尝?”
      嘉宜从陈啸风手里接了粥,又拨了两只春卷,陈啸风把她爱吃的笋干糟豆放在她面前,又格外给她的粥面上多铺了些红糖。
      嘉宜却好像不理会,只低头顾自吃饭。
      阿秀却和嘉宣两个人忙着各种眼色飞来递去的,忍着笑。
      嘉宜喝了粥,刚放下碗,陈啸风立刻餐巾递过去,嘉宜乜他一眼,接了过来,擦擦嘴,起身去书房。
      “我也吃好了,”陈啸风草草的吃完自己碗里的粥,赶紧起身跟过去。
      嘉宣看他俩进了书房,才捂着嘴憋不住笑出声来。
      “这就叫山水有相逢,风水轮流转,”嘉宣跟阿秀嘀咕,威风八面的姐夫也有吃瘪的时候,他想想觉得特别好笑。笑完了,又留恋不已,——自打大哥走了,家里出了这么多事,现在这样,才像个家的样子。

      “我来!——”看着嘉宜踮脚拉开书柜上层的玻璃门,陈啸风忙过来搭把手,抬手拨开上面的插销,才回头问她,“要什么?”
      嘉宜看他愣头愣脑的,想笑,却正色道,“那本——”她朝着一角的一部大部头一扬下巴。
      陈啸风从一旁搬了小梯子,取下来,递给她。
      刚要收梯子,“还有那本,”嘉宜指指另一头的顶上。
      “好,”陈啸风把梯子又打开,爬上去,取她说那本。
      拿下来刚要递过去,却皱了下眉。
      封面上的一对光身男女,只遮两片树叶,一旁一条蛇。
      “这什么啊?!——”
      嘉宜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板着脸,故意说,“一男一女,受了诱惑,犯了错,————的故事。”
      陈啸风居然耳根红了。
      嘉宜看他实在窘,才又补一句,“Paradise Lost——是《失乐园》,亚当和夏娃嘛。”
      陈啸风稍微瘪了下嘴。
      “诗集而已——”嘉宜摊开给他。
      陈啸风看一眼封面上的图,依旧蹙着眉。
      “不信算了,”嘉宜转身拿着书在一旁沙发上坐下,顾自看起来。
      陈啸风站着愣一会儿,过来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嘉宜手里的书。
      嘉宜从书页上方看着他,询问的眼光。
      “咳,有没有,中文版,”陈啸风有点羞涩似得,避开她的目光。
      “没有,”她出口就看见陈啸风耳朵又红一点,“不过——”
      陈啸风立刻抬头看她。
      “我可以写个大意给你——”
      陈啸风立刻露出小孩似得神情,“好。”
      “但要看我心情——”嘉宜把书立起来,挡住脸上得意的笑意。
      陈啸风怔一下,“你?!——”气的站起来,抓起梯子出门去了。

      “混蛋!”木村冈长用力的把报纸摔在桌上,破口大骂,“三天之内,连续死了两名高级军官,后一个,还是报纸先登出来的!废物!特高课养你们何用!”
      下属战战兢兢的低头,不敢答言。
      “凶手呢?!”
      “报告长官,我们已在全力搜捕——”其中一名下属站出来,“但是,矢野少校死的现场太混乱,我们很难找到凶手的信息——”
      “废物!”木村咆哮着,“帝国怎么会有你们这样无用的废物!”
      “长官息怒,我们会全力寻找证据,尽快抓捕凶手,绝不姑息!”

      “看消息了吗?”这天嘉宣故意把报纸递过去给陈啸风,“又死了一个日本军官,比上次那个官还大——报上说,死在舞厅里,死因不明——”
      “哦,”陈啸风喝着茶,抬眼瞟一眼报纸,“死在这种地方,能被发现就不错了——”
      嘉宣看着他毫不动声色,“说的也是;不过让我说,干脆就应该给他来个痛快,毁尸灭迹,让日本人找去吧!”
      “那就不知道哪个倒霉的人和部门,会被栽赃了——”陈啸风头都不抬,低头看着手里的书,“说不定借机再来次军事制裁——”
      嘉宣脸色灰了一下,“有道理,”随即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跟我有什么关系!”陈啸风起身合上手里的书,“说话前过过脑子!”他抬头剜了他一眼,“别没头没脑的!”

      三天后。
      “哎,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变成连载了!”嘉宣拿着报纸给阿秀念,“‘日方军官连续离奇死亡,疑是连环杀手作案’——”
      “去去去!别烦我!”阿秀正剥豆子,手肘推他,“我才不要听这种死人的东西!怪恶心人的——”
      “哎,真的很有趣嘛!”嘉宣被她轰出来,不甘心,“你看,第一个,死于中毒;第二个,死于乱刀;第三个,死于自家的浴室,被鱼线勒死——”他不理会阿秀一脸的嫌弃,“你猜什么时候会有第四个?会怎么死呢?”一面念叨着,一面拿着手里的报纸,细细研究各种细节。
      读着读着抬头瞄一眼书房。虚掩着门,嘉宜在里面看书,陈啸风坐在一边,翻着嘉宜的笔记。
      心里有点纳闷,他倒是真沉得住气。——不知道是真的事不关己,还是深藏不露。

      晚上阿秀抱着新晒的被子晃晃悠悠的上楼来,刚搁在卧室床上,陈啸风进来顺手抱到一边的沙发上。
      阿秀看嘉宜只顾着整理自己床上的被子,过来帮忙。
      一边整理一边嘟囔。“太太你有点欺负人了呢——”
      嘉宜一边整理着床单,抬头道,“抱个被子就欺负你啦——”
      “不是我,”阿秀把被子叠好,歪着脑袋,“你打算虐待他多久啊?”
      嘉宜停下手,起身看着陈啸风,“我虐待你了吗?”
      陈啸风看一眼阿秀,很随和的说,“我在厂里睡习惯了——”一面把枕头搁在沙发一头。
      嘉宜看着阿秀,耸耸肩,你看。
      “哼,就是欺负人,”阿秀鼓着嘴出去了。把门口的嘉宣撞个翻身。
      “喂——”嘉宣看她气鼓鼓的,进来,把牛奶递给嘉宜,“她怎么了?”
      “为民伸冤,不过,未遂,”嘉宜瞥一眼陈啸风,接过牛奶。
      “咦——”嘉宣这才看见陈啸风歪在沙发上看书,“你把姐夫赶到沙发上去了!?”
      “我?!——”嘉宜还没来及辩解,嘉宣咳一声,“怪不得!姐,你是有点儿过分,换了我,早就揭竿而起了——”他手肘推推陈啸风,“是吧——”
      话没完,嘉宜枕头劈头扔过来。嘉宣早跑了。
      陈啸风放下书,捡了枕头递过来。
      还没转身,咣——的砸在后脑勺,陈啸风趔趄一下,皱眉,“怎么连我也打?”
      “打的就是你!”嘉宜有点气。
      陈啸风抓起枕头几步过来,把她按倒在床上。
      嘉宜倒一惊。红着耳朵推他。
      “睡吧,”他只是轻轻把枕头垫在她脑后,伸手替她盖好被子,顿一下,“这仇先记下,”他伏在她耳边低声,“以后再收拾你——”眼锋扫过她,灼的她一阵心跳。

      “本周之内,已经是第四起暗杀了,”南田洋子咄咄逼人的看着木村,“木村课长,难道您不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身为上司,我不需要向我的下属解释!”木村恼火的呵斥道。
      “帝国在上海的官员,连续被抗日分子重创,你身为特高课长官,到现在为止,一点凶手的消息都没有,简直可笑——”南田毫不客气。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木村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如果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我丝毫不怀疑,帝国需要更有能力的人,来维持上海的秩序,”南天毫无惧色的迎着木村的眼光。
      “很好!”木村瞪着南田,“如果你和特务委员可以给帝国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可以向上峰请示,将这个位置让给你!”
      “一言为定!——”南田说完,立正行礼,转身大步走出去。

      几个小时前。
      “死的这么难看——”梁仲春嫌恶的看着被烧的焦黑崩碎的尸体,掩鼻道,“通知日本领事馆,来领尸体——”一面交代下属,“周围街道一律封锁,所有可疑人员一律抓捕审问!”
      “处长,可是这样范围也太大了吧?”下属作难的看着他。“这几条街加起来少说也有几百个商铺,挨家挨户搜捕,恐怕惊动的面太大——”
      “那你说怎么办!?”梁仲春发脾气,“日本现在问我们要人,到时候,我是把你交出去,还是把他交出去!?”拐杖暴躁的敲打着地面。
      “是!那我现在就去办!”
      “站住!”梁仲春皱眉喊住他,“给我好好查查最近烟花铺的出售记录;又不过节的,哪儿来这么多爆竹!”
      “是!”

      “你看你看,我说的吧!”嘉宣一面啃苹果一面拿着报纸,“‘连环杀人案第四起’——汽车起火爆炸——”他大声的念着,“真是越来越精彩了,简直像侦探小说一样——”
      “烦死了!”阿秀一面拖地一面轰他,“你就不能找点正事干!”
      “我这就是正事啊!”嘉宣跳着躲开她的墩布,“读书看报,吃饭锻炼——”
      “你就不能去给家里的工厂帮帮忙!”
      “工厂不是有姐夫嘛——”嘉宣继续啃着苹果,“再说我要在家保护姐姐——”
      “就你?!”阿秀站直了,叉着腰,“哼——”
      “看不起谁?!”嘉宣站直了拍拍自己胸脯,“现在我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人!”
      “起开!——”阿秀手肘使劲的捅过去,嘉宣唉哟一下,“我还是宁愿郭秘书在这儿!”
      “咦——”嘉宣忽然凑过来,“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是又怎么样!”阿秀翻白眼,“反正比你强!”
      “好热闹,”陈啸风进门,看他俩斗的起劲。小郭在后面几步跟上来,帮陈啸风接过外套帽子,围巾,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我们在打赌呢,报上说,这叫黑色星期五,死亡13号——”嘉宣一本正经的念着报纸,却乜一眼陈啸风的脸色,“前面死的四个日本人,都和这两个数字有关系,一个呢,生日13号,一个呢,住在13号房间,前两天那个呢,儿子刚满13岁;今天这个,爆炸地点,车牌尾号,13——”他合起报纸,“我猜这个连环杀手要杀的总人数,肯定也是13个——”他看着陈啸风,“你说我猜的有道理没?”
      “报馆的文字游戏你也信!——”陈啸风径直走向桌边,倒茶,毫不理会嘉宣大张旗鼓的试探。
      “可是很有道理啊——我觉得这个杀手挺厉害的,到现在为止,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他按住陈啸风的水杯,“按理说,不是应该再现场留下一个专属的什么记号,比如——”他翻着白眼想着。
      “不如直接写,‘杀人者,打虎武松也!’”小郭在后面笑,“小少爷,你侦探小说看多了吧!”
      “哼!我就不信了!等最后结果出来,肯定是我猜的对!”说完拿着报纸上楼去了。
      陈啸风和小郭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挑,转身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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