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卸甲 · 拾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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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夕阳暖黄色的光在天边晕染开一片的时候，慕少艾正独自立在岘匿迷谷的院落里。
轻薄的烟丝丝缕缕洇入空气。
黄泉走了，羽仔也走了，就留我一个孤孤单单的老人家在这里……
唔……好吧也许该说是两个……
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懂得关爱老人呐……
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白发白眉的药师信手在假山石上磕了磕他的老古董烟管，而后悠悠然转过了身。
也是这时，身后那扇久待的门终于被打开。
从里头走出的人，有着一双血色暗沉古井无波的眼睛，金棕色的长发里掺揉着几缕低调的朱红，夕阳昏黄的光镀于其上，竟依稀能沉淀出时光里久远而古老的青铜色调。
尚且不知自己片刻前已被眼前的人一同归在了“老人家”的行列，罗喉目光扫过陌生的院落，习惯性地一只手背到身后，看向了院中唯一立着的那一个人。
“是你救了吾。”
他目光平静，问的也平静。
慕少艾抬着眼，未尝错过对方四下里掠过的目光，便也了然地笑了笑：
“呼呼～此番这‘救’字药师我可担当不起，武君既然已经心中有数，又何必再多加试探。”
打量着对面容貌温雅的人，罗喉周身气息渐渐缓下，微微颔首：
“你是黄泉的朋友。”
这一句本该是问句，却说的平铺直叙，说话的人又总是那一副面无表情沉稳威严的模样，这一听上去，便不可避免地带了点上位者的笃定。
慕少艾倒是不在意对方那无意识间就放开的气场，动作洒脱地略略抱了个拳：
“药师慕少艾，久闻武君威名，今日得见，果真器宇不凡，令人钦服。”
他这一番话说的一本正经，面上却带着浅浅的笑意，奇怪的是那并不会让人怀疑他话中的诚意，反倒被他言语间的幽默化去了几分尴尬和陌生。
青草绒绒、花开烂漫的院子里，两个年龄冲上祖爷爷辈的男人面对面站着，一个立在门前看着对方，一个坦然微笑任由对方看。
在一阵奇怪的沉默后……
“慕少艾。”
站在门前的男人颔了颔首，低沉的声线缓缓来了一句：
“吾名，罗喉。”
一时间，有黄昏的暖风悠悠地拂过青绿的草叶……
白发长眉的药师弯起了眉眼，尽管对面人报上名号的语气沉郁压抑地听上去简直像是在宣战，他仍是兀自将对方这一句回答当作了是礼尚往来的自我介绍。
嗯，药师我真是善解人意……
慕少艾笑眯眯地这样想着。
“黄泉已经离开了，不过他走的时候说一会儿就回来，还请武君留在此地稍待片刻了。”
一句话，就断了男人想开口告辞的念头。
罗喉是愣了一下的。
在那个虚虚实实的梦境里他就能感觉得到，当初他留予那人的功体已经被还回，而等他清醒过来时，又发现另一人似乎早已离开了。
回顾之前的相处，他有足够的理由将黄泉的这番举动理解成，他是想要了结他们之间的一切。
可如果是那样，依那人的性子，是绝不可能说会再回来的。
莫不是方才传功的过程里出了什么问题？
男人下意识皱了眉心。
是了，如果自己是因为缺失了那部分功体才会突然昏迷，那现在黄泉将本已同他自身融合了的这一部分还给了他，又怎么会不受影响？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暗红的眸子不由沉了沉，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
眼见对面的人看似平静，周身隐隐压抑的气势却愈见沉郁翻腾，慕少艾听他出声询问，才明白这人是在忧心些什么。
不过他是明白那种感受的，人们所谓“在意”，不就是忧其所危，乐其所安吗。
那他真是再明白不过了……
白发长眉的药师安抚地笑了笑，好脾气地又把之前那番晦涩的理论，向着那个目前已经说不清算是病人还是家属的男人解释了一遍。
“……所以黄泉既然来到仙山时就拥有了那部分功体，仙山法则应该已经默认了那是他应有的，即使他现在将功力输给了你，之后也合该会慢慢恢复，不会出现你之前那种情况……”
金棕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男人立在一旁，无甚表情的俊俏面容一如从前天都王城里的那个武君罗喉，但那双凶威赫赫的赤红血眸却微微敛着，浓眉轻皱，竟是听得极其认真的模样。
见人这番情状，慕少艾笑了笑，目光里又温和了几分，解释得也愈发详细深入了：
“……就算再往远了考虑，这种看上去什么都没有损失，仿佛是凭空多出了一份功力的方法，也是只有你们两位这样特殊的情况才能成立，换做旁人受了黄泉的传功，只要仙山法则认定那人没有拥有这份功力的资格，就不可能会如你们这次这般成功，当然这种成功也只能有一次，此番之后，就算是武君你也同样了……”
“……故而，武君其实无需担忧什么，黄泉不会有危险的。”
罗喉听得眼神微缓，明白这番解释里对方的忧虑和好意，便也点头应了。
见对方并不避讳自己如此点明他那一份的关心，却是让慕少艾有些意外，没想到武君罗喉竟是这般坦率的人呢。
“你们刚在说什么危险？”
熟悉的沉哑嗓音突兀响起，打断了院子里两人的话语声。罗喉寻着声回头，正看见一人倚着院落的小门，抱臂挑眉地望过来。
“哎呀呀，黄泉，你这可是犯规啊，明知药师我最好美人，你换了这一身过来，是想赖掉诊金吗？”
慕少艾看向来人眼神一亮，随即又晃了晃脑袋笑侃。
那处正倚在门边的人，一身月白色的法袍缀着亮银的鳞甲，即便是晕在黄昏的暖光里仍是沁着幽凉，就像是落进雪里的一捧月光，偏生又有鲜艳的红勾勒在那衣襟和袍角，于冷白之间点开热烈的焰色，于是冰凉的雪意便化了一半，月色也随之开始生暖。
还站在门口的青年提着一杆钩月样的银枪，眉目间的轮廓堪称极致的俊美，他肤色莹白的面容上神情冷傲，目光里偏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这般模样，这般气质，确也是担得起美人之名的。
只是当那人左肩处金属色的豹头暗光一闪，方知美人带杀。
“慕少艾，你倒是说说你除了动嘴皮子还出什么力了，也好意思要诊金？”
黄泉嗤笑了一声，长腿一跨便踏进了院子。
“哎呀，哎呀呀，黄泉美人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啊，药师我真是误交损友，误交损友啊～”
捏着烟管的人摸了摸自己及肩的长眉，摇着头笑眯眯地控诉。
那边两人一来一往地相互调侃，罗喉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只是将目光投向那道箍在青年额上，熟悉又久违的红色额饰上，虽然以前他就不明白这东西除了装饰还有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当然现在他也还是不明白，不过确实挺好看就是了。
嗯，果然还是这一身看上去舒服得多。
武君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渐渐在那两道你来我往的斗嘴声里盯着人发起了呆。
落在身上的目光存在感不容忽视，尽管那头的男人看上去是凝着那双血眸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但黄泉是谁，他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人又开始走神了。
干脆利落地结束了嘴炮，黄泉去而复返可不是专程来和朋友耍宝的。
然后他转头，对上了那道放空的目光……
“罗喉。”
他，是来接人回去的。
被念及的名字换回了飘忽的思绪，罗喉回过神，散开的眼神终于实实在在地对上了对面投来的那道视线。
“嗯。”
他沉声应了，心下开始思索对方回到此处的用意。
看这人表面上还是那种眉峰不动沉稳淡然的派头，丝毫看不出方才有走过神，黄泉挑了挑眉。
呦，还挺会装的嘛……
“回去了。”
完全没打算对某人绕什么弯，青年简单粗暴地就招呼人走，在向慕少艾示意道别后更是径自就转了身。
那头先动了身的人渐渐走向小院的门，男人在原地盯着那个背影看了许久，眸光微闪，眼神中慢慢带上了些揣摩和确认的意味。
“武君，快动身吧，黄泉在等你呢。”
慕少艾看见那头已经走到院门口的人停下来回头，这边的人却还纹丝不动，便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开玩笑，黄泉那诡异又暴躁的小脾气，要是一会儿不耐烦了好好的一件事非得打起来不可，他这小家小户的可受不住。
更何况……
药师我爱好和平啊～
罗喉并不知道身边这个看似温雅的人内心戏是何等的丰富，他只是点了点头：
“此番多谢了，告辞。”
慕少艾看人终于往前走去，稳稳当当的步子里竟能看出几分轻快，忍不住撇开头“呼呼～”地轻笑了起来。
或许外世盛名的武君罗喉，意外的会是个可爱的人呢～
还停留在门口的黄泉背手拿着长枪，狭长的眸子带着点不满地睨过去：
“你真慢！”
“哈。”
男人渐渐走近，见人已经开始不耐，却仍是挺直着腰杆立在原地扭头看过来，便小小地勾了勾唇角。
“回去吧。”
“嗯。”
西落的暖阳下，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缓缓离去，只昏黄的柔光在那身后抹开两道长长的影，描绘着他们来时的，漫长的路途……
慕少艾靠在门口欣慰地看着这幅夕阳双归图，轻轻嘬了一口烟。
这样不就好了，省的每次黄泉来的时候总是一脸苦大仇深地瞪着他跟羽仔，好像整日里喝酒拉琴的他俩其实是在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况且武君也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嘛～
呼呼～
“羽仔，拉个曲子吧。此情此景，要欢快一些的才好。”
“………”
在他身后，出门帮某人去给天不孤递消息，刚飞回来还没喝上一口水的羽人非獍耷拉着眼皮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唔……莫非吾强人所难了？哎呀呀，羽仔麦瞪了，对待老人家要友善啊～”
“哼！”
柔柔的暖光已经撒遍了整座岘匿迷谷，小院门口的两人还在拌着嘴，显然他们并不知晓此时此刻的自己，也是这日落时分温馨图景中的一份。
这厢还在吵吵闹闹，那方又是如何的一番情景呢，让我们切一下镜头……
正在回程路上的两人——
“黄泉。”
“怎么？”
“回去之后，从明天开始院子里的菜地归你管。”某人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拒绝！”
被强行分配了任务的青年冷哼了一声，完全不买账。
“黄泉，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价值，正如英雄的价值就在于战……”
“停！闭嘴！够了！我黄泉的价值不需要体现在一块菜地上！”
“哈，你做不到吗，虚蟜尚且可以。”
“你拿我跟那只猪头比？！”
黄泉瞪他，恶狠狠地瞪他。
“黄泉，优秀的战士从不小觑任何人，虚蟜做的很好。”
“罗喉你……”
“嗯？”
“…………你赢了……”声音很是无力。
“哈。”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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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两人好难写，一个弄不小心就好像要翻船……不过我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吗？
哈，开玩笑！
我可是能给武君幸福的女人（叉腰仰天大笑状）！
黄泉（冷着脸语气不屑）：罗喉对女人没兴趣，你死心吧
作者：……(^_^;)，好了好了，我知道他只对你有兴趣行了吧
黄泉：哼
作者：乖，别哼了，叫爸爸，嗯……妈妈也行。
黄泉：……##，明火朱夷——
作者：orz我错了，大爷饶命，有话好说……武君……救我……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卸甲 · 拾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