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溪蓝莹

7、番外篇

　　“哟，表哥，你妈不是给你新买了个变形金刚机器人吗？借我玩玩。”清秀的小男孩语气像是商量，可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明染坤握紧着手里正摆弄着的模型，嘴抿得紧紧的，用无声表示着抗拒这件事。
　　小男孩像是早知道会变成这样，脸上的表情换上了不屑，“前几次的苦头还没吃够？还要我再揍得你动不了才肯给是吧？”
　　小男孩边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顿。明染坤只得把妈妈新买的玩具紧紧地抱在怀里，弯曲着身体想要保护。不过这也导致了他完全处于被挨打的状态。
　　小孩子的拳头兵没有重到哪里去，可这揍人的孩子拳头可是发狠，而明染坤的身体本就不是多强壮。很快，他就招架不住了。怀里的玩具也因为主人的疲倦而露出一角。
　　小男孩见状飞快地出手扯了出来，得意地拿着玩具跑远了。只剩明染坤一个人躺在地上，看着他慢慢消失的身影。
　　“妈妈...”他嘴里轻声呢喃。慢慢撑起全身都在疼痛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进屋。
　　“表哥，隔壁的小梅喜欢你，以后你最好别见她了。不然...”少年示威似地扬了扬握紧的拳头。
　　明染坤却难得开了口：“我不认识她。”
　　少年刚表白被拒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发狠地冲上来，把明染坤压倒在地就开始揍人。一拳拳，又重又狠。“所以说啊，为什么你明明就是寄人篱下却还是这么不会看人脸色，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为什么大人却总是只看得到你！就因为你从小到大考第一吗？现在居然连小梅都喜欢你！你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啊！你不在这个家就好了！”
　　少年愤怒的吼声还在耳旁，可明染坤的思绪却越发远了。
　　明染坤一直以为这种日子或许还要过很多年，也许会到他有能力找工作，也许会有一天他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因为这样的日子真的太无聊了。或许曾经有过期盼，盼望有人把他从这水深火热的生活中拉出来，盼望着妈妈发现他过得不好接他过去生活。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人发现过。慢慢的，他的念头也灭了，期望也没了。
　　他以为，或许有一天他会觉得人生了无生趣地死去。可是初一刚开学那天，他遇见一个女孩。
　　啊不，准确来说不是遇见，是因为对方看他的眼神。灼热又直白。刚开始他并不怎么在意，只是觉得为什么别人会有这样的感情。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他都没有了。
　　再后来，看到这个女孩可以和别人相处得很开心，他也有些好奇。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即使讲一些很无聊的事情都能够开心。无论是在家还是学校，他都不想讲话。
　　后来的后来，他偶然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女孩家里的条件就觉得，为什么她会这么开心呢？每天每天，仿佛什么都能让她开怀大笑一般。
　　慢慢地他开始觉得这个女孩的身躯也太过孱弱了，比他还瘦，是怎么才能承受住这样的家庭。他开始有时间就关注起她。看到她每天和同桌吵嘴，看到她时而偷看自己，看到她对着自己的伤欲言又止，看到她一看到自己眼睛就弯弯的。
　　啊，原来，世界上还要人会在意自己，会关注自己，会喜欢自己。
　　想到这，明染坤不知怎么就控制不住嘴角往上弯的弧度。
　　他想，如果她再继续地喜欢自己，更久更久地看着自己，自己一定能坚持下去的。到时候一定会站在她身前对她说：“我也喜欢你，以后就一直陪在我身边吧。”
　　他都能想象当女孩听到自己这句话后喜极而泣的表情，肯定是圆圆的眼睛里止不住地掉眼泪，咬着嘴唇想笑不敢笑，连话都说不完整吧。毕竟在她眼里的自己，地位好像挺高的。
　　可他没想到，现实是残酷的，总是让他才生希望又开始绝望。
　　那个总是看着他的女孩，走了。因为家庭的原因，走得无影无踪，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她。甚至在那一个月里，他眼角的余光总会不自觉地寻到后面的课桌，可在看到那张陌生的脸后又撇开。
　　他又开始觉得日子无聊起来，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枯燥得他都快疯掉的生活。
　　那个女孩，就这样藏在心里吧。毕竟，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了。以后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允许自己把那些回忆从心里挖出来想想。不过他不敢多想，因为想多了就会觉得。
　　啊，这个世界，果然好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