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溪蓝莹

6、出身社会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重庆的冬天很难熬，难得出个大太阳。很暖。
　　星期五下午，每周的住校生的回家日。
　　本来因为这周和明染坤更近一步，而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溪蓝莹远远的就看见奶奶租的房子周围围了许多人。她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脚步加快，心脏狂跳。在心底有个声音不停的喊着：别出事！别出事！奶奶别出事！
　　溪蓝莹用手拨开拥挤成一堆的人后就看见几个警察刚好给爸爸戴上的手铐。年迈的奶奶还跪坐在地下，脸上尽是鲜红的血，周围是一些被打烂的家具。而妹妹还在不远处大哭，好像是她除了哭就再也找不出其他能表示自己心情的情绪了。
　　“让我打死她！打死她这个烂女人！”耳旁响起愤怒的吼叫。
　　溪蓝莹转过头看去，是那个她称之为爸爸的男人。此时此刻，在警察手里还不停地挣扎，看样子是想挣脱警察的手铐，去打她口中的烂女人。
　　呵，烂女人？
　　呵呵。
　　生他、养他、怀胎十月的，烂女人？
　　妹妹被他那样的时候她没有愤怒过，和奶奶背井离乡她没有愤怒过，辍学工作后没有愤怒过。可现在，看到跪坐在地上被伤得不轻的奶奶，她心里就有一团想要发泄出来的火。
　　可她憋住了，只是声音却因为太用力而有点扭曲，“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叫下救护车。”
　　听到这声音，那些看热闹的人才不急不缓地掏出手机。
　　人，果然是这样的生物呢。溪蓝莹止不住在心里冷笑。
　　救护车来得很快，溪蓝莹跟着忙前忙后才算把奶奶的住院手续办齐。抬头一看，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她想，是时候去看看那个男人了。那个，她称之为爸爸的男人。
　　溪蓝莹才到派出所就有人认出了她，一个小年轻走到她跟前给她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爸这情况，我们也管不了，更何况你们还是他家属，所以我们把他放回去了。”
　　“神经病伤人就不犯法了吗？家人动用暴力还不能拘留了？”因着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个男人居然毫发无伤地被放了，溪蓝莹的声音尖锐起来。
　　那个小年轻只是很无奈地摸摸鼻尖，沉默不语。
　　溪蓝莹深深吸了口气才算收了自己的情绪，朝小年轻深深鞠了一躬才走远。
　　“也真是可怜。”小年轻看着溪蓝莹瘦弱的背影感叹道。
　　事出突然，再继续待下去的不现实的。溪蓝莹又去医院看望了下还躺在病床上的奶奶，和她商量着重回西藏的事。奶奶沉默了会儿，然后点了下头。
　　回到出租房，看着这个已经慢慢有了温馨感觉的家，溪蓝莹终于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总在她有了希望后又重新变成了死局。为什么那个男人又找来了。过去的一年，奶奶总是劝导她不要恨爸爸，可他的所作所为怎么能让自己不恨！他打自己也无所谓啊，可为什么要动奶奶！奶奶已经不年轻了！溪蓝莹不敢想，要是那些警察没有及时赶到的话，她还能见到奶奶吗？
　　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回来上学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她再也不想上学了，和奶奶一起生活不也挺好的吗？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每天奶奶对她的嘘寒问暖，担心她年纪轻不知事被人骗，担心自己太节约总是有空就来看她。那种日子，不是很好吗？
　　对啊，以后这样过，不也很好吗？
　　想通后，溪蓝莹振作起来，擦擦眼泪开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