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乞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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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旧捏了爆米花的手指头上全是黏的，刚要擦身上，被嘉蓝瞄到，咳嗽了一声，手就停在半空，咂咂嘴，侧身拿了面巾纸擦手。
“我妈是再婚。”
“额，那你生父……”
“不知道，可能死了吧。”李念旧好像很随意地这么一说，头扭向窗外，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嘉蓝识趣得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车漫无目的地开着，天都暗了下来，两个人都不知道约会除了吃饭看电影，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嘉蓝是新手上路，没经验。
李念旧是老司机，却同样没经验。从前处的那些个女朋友，他并不会这么陪着，一张卡可以打发她们一整天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他是照旧找兄弟喝酒打牌吹牛逼，两不耽误。但是现在对象换成嘉蓝了，就她这脾气，他连想都不往那地儿想。
“其实，这夜景也挺好看的。”嘉蓝最后把车停在河萝古镇的停车场里，来玩的游客还不少。
李念旧跟着嘉蓝一起下车，站在古镇外看，一整条古镇街道里，灯火通明，红色的灯笼连成两排指路线，绵延得看不到尽头，像画。嘉蓝先他一步跑进去，转过身，对他招手，又嫣然一笑，“阿旧，你过来呀。”她脑后束起的马尾被晚风吹得摇摇晃晃，灯笼映照下，素颜清秀的面容好像更娇俏了。李念旧在短促的深呼吸后，把他迄今为止最为感性的情绪都拿了出来，在心中感慨，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她好像和这个像画一样的河萝古镇夜景融为了一体，成了自己生命里最美的一幅画。
“来了。”李念旧大步走向她，并牵住了她的手，“别离我太远，我怕弄丢你。”
嘉蓝想说不会，却被李念旧眼中星星点点的温柔看得羞涩难当，不由得用另一只手挽住他的手臂，依偎着，说好。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和李念旧谈恋爱也有了一段时间，令嘉蓝意外的是，李念旧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玩世不恭。虽然对她每天都会有点毛手毛脚，却不会越过尺度，所以她即便是初次恋爱，也能感受到，李念旧是个非常不错的男朋友，很多时候都在包容她迁就她。
鉴于这个不错，就导致她偶尔不免有点小心眼起他以前谈过数不清的女朋友，虽然都是过去的事了。
“哎，你干嘛呢，走走走！这有客人吃饭，要饭去别的地方要去。”婷婷走过去拦在店门那，一声呵斥，惊动了坐在柜台后的嘉蓝的同时也惊到了店里的其他顾客。
乞讨者衣着褴褛，黑不溜秋的手抓着一只脏兮兮的碗，手心手背都快分不出颜色区别了。头发也是黏成一团在头顶，脸皮蜡黄，眼皮下垂，明明被别人驱赶着，却还在讨好地笑，露出自己黄巴巴的牙，身上的味道也是难闻得附近顾客纷纷掩鼻。
“听不懂人话？快走开！臭死了！”婷婷忍着想吐的欲望，对着乞丐不断挥手。
嘉蓝看出了点端倪，放下手中的杯子走了过去，也被他身上的味儿熏到了，但出于礼貌，她没有表现在脸上。
“你是要吃饭还是需要一点经济上的帮助呢？”嘉蓝表情很自然，就好像来的并不是一个乞讨者，而是一个普通客人。
乞讨者维持着他的笑容，颠着自己剥了漆的搪瓷碗里几个零散的硬币，有一毛，有五毛，也有一块，总数不超过十块。
“话都不会说，要饭也得说两句吉利话吧，就这么干巴巴的要，活该要……”婷婷刻薄的话被嘉蓝伸手推了她一下给打断了。
“让后厨煮一碗牛肉面打包了拿过来。”
婷婷睁大眼，“嘉蓝姐，你没事儿吧？”
“他好像不会说话，可能也听不到。”嘉蓝解释给婷婷，“大厅里会影响其他客人，你让后厨煮一碗面，让他带走。”
婷婷一撇嘴，半信半疑地打量了这个要饭的几眼才转身跑进后厨。
等着那碗面煮出来的功夫，嘉蓝拉着乞讨者的手臂把他带到了店门口陪着他坐在石阶上。来来往往的人十之七八都得回头多看两眼这样奇怪的场面。
嘉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一百块，塞进了粗糙干裂的手中。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帮助他，哪怕这一百块钱根本帮不到他多少，因为看他有些呆滞的神情，嘉蓝不得不往更不好的地方想，他很有可能在听力不佳的情况下，智力上也有些缺陷。
乞丐缩手缩脚坐在她旁边，靠着火锅店的门柱子，只偶尔偷偷瞄她一眼，又赶紧收回去眼神。被嘉蓝逮到他偷看的时候，甚至用手背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婷婷拎着打包好的牛肉面走出来，接给嘉蓝，抿嘴摇摇头又进去了。
嘉蓝把一次性外卖盒放到他曲起的腿上，拉下他的手捂住外卖盒，说了一句:“吃吧，吃完了就赶紧回去。”不管他听不听得见，然后起身回了店里。
婷婷见她回来，无不嫌弃地问:“你还跟他坐一块儿，你也不嫌脏。”
嘉蓝对此颇为不赞同。“婷婷，他也一样是个人，谁都希望被别人关心和帮助，我是最没有理由不去帮他的。”
婷婷这样一个被父母关爱长大的人，很难理解嘉蓝那点回报别人的心思，所以她对嘉蓝的话，更多的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好在那个乞丐还算识趣，吃完了面拿上空盒和自己的要饭碗就走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后来，这个乞丐渐渐成了店里的“常客”。每天都跟掐着钟似的下午五点来一趟，不管刮风下雨，就坐店门口屋檐下等。嘉蓝吩咐店里吃晚饭的时候给他留一份，日子久了，店里员工也就渐渐没那么排斥他了，更多时候就当是养了一只小猫小狗，随他去。
这天下午，李念旧把嘉蓝送回店里，这前脚走，后脚就进来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身后跟着四个穿着性感成熟的女人，一水的大浓妆。为首的女人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嚼着口香糖问:“你们这老板在哪儿，让她出来！”
婷婷吓一跳，看着眼前五个妖精似的女人，气势就虚了。“你们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也轮不着跟你说，让她给我们麻溜地滚出来！”身后的大波浪又一巴掌拍到了柜台上，烟熏妆下的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把美瞳给瞪出来。
婷婷指使了小曹去把嘉蓝喊下来，自己站在那，也不敢坐。
嘉蓝下来时，就看到那几个女人来者不善的模样，心里起了警备。
“你们找我？”嘉蓝警惕地走下楼，打量着眼前的这几个人，自己可不记得跟他们谁认识。
为首的女人什么话都没说，大步跨近嘉蓝，突然出手，一耳光打得嘉蓝半边脸都麻了，这样的始料未及，店里的人都懵了，周围很安静，女人的叫骂声尤为刺耳清晰。
“这巴掌是你该受的不要脸的贱货，敢勾引我男朋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句话骂得店里员工面面相觑，视线从那个叫嚣的女人身上，转移到了嘉蓝身上。
嘉蓝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平白无故被打，又平白无故被骂，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那个女人犹觉不够解气再次上手扯住嘉蓝的头发往地上按，婷婷上前要去拉扯，被大波浪揪住手腕甩到了一边。小曹他们连近嘉蓝的身都近不了，被几个女人围城的人墙拦住，只能大喊让她们住手，不然就报警。
“报警？小三还好意思报警，好啊，你们报警去，看看警察换管不管这个骚浪贱，我今天打不死你个骚货，让你跟我抢男人！”
嘉蓝身形娇小，外形上已经不占优势，又被别人先下手为强，躺在地上捂着头惊呼救命。
头皮很痛，感觉都要被撕开了，那个女人下手狠，对她是又打又掐，嘉蓝哭都没力气哭，胡乱挥舞着双手去阻挡，可她从事餐饮这行，根本就不能留指甲，但对手的指甲不仅长，还镶满了各种钻，挣扎对打中，嘉蓝的手臂上也是划出一道道火辣辣的血杠，有些抓深了的，连血都出来了，整个样子，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嘉蓝持续挨着揍，那个女人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她开始无声地流泪，很痛也很无地自容，可更多的是委屈，她到底做什么了？
这样激烈的殴打中，充斥着各种辱骂和呼救，即使厨房大师傅已经高呼他报警了，也根本不足够威慑到那几个闹事者。
“啊——”店里突然想起一阵沙哑的咆哮，之后便是几声此起彼伏的女人尖叫，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他们看见了一个肮脏不堪的乞丐端起桌上一盆还没来得及收拾带着余温的火锅盆从侧面全部泼到了殴打嘉蓝的那个女人身上，哪怕嘉蓝也受到了池鱼之殃，但这个办法，直接有效地制止了殴打事件的持续发生。
嘉蓝被婷婷拉着坐起身，呆呆地看着那个每天都来蹭免费午餐的乞丐挡在她面前不断不断地嘶吼，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他就像一只愤怒的兽，拼尽全力地保护着嘉蓝，不让任何人再靠近。
嘉蓝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模糊了乞丐单薄的灰色背影。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乞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