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向*然

51、第 51 章

　　徐来交叠双手放在脑后，盯着天花发呆。他不是没有疑虑，只是未曾思量。从遇见清风开始就有无数谜团，表面看似合情合理，但细细一想就是破绽百出。有谁会下对自己内力有害的春药？若真是家境贫寒，又如何能有书童？清风又如何跟“蝶医”扯上关系？一路走来竟能有如此际遇，洛阳乔家，蝶医华七……
　　清风……
　　徐来眼前似乎浮现那人身影，一袭粗布长衫，笑容淡薄，举止优雅。
　　清风，你到底在哪？
　　徐来翻个身刚闭上眼睛，就听到门外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一下翻身坐起，仔细聆听。那是他熟悉的脚步声，却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徐来赶紧走到门边，轻轻打开房门，看到来人却是一怔，“想容？”
　　想容莞尔，微微福了一福，“一别数日，可还安好？”
　　徐来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人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找来了。”想容视线一转，落在了屋内，她退开一步，“徐来，借一步说话。”
　　“嗯。”徐来点头，反手关上房门随着想容下楼。

　　“有人要见你。”两人走出客栈，深夜大街一团漆黑，想容快步在前头走着，徐来一把拉住她，面露询问。
　　“谁？”徐来微一思量，“韦爷？”
　　“不，”想容摇头，“不是他。你跟我来吧，见面就知道了。”
　　“想容，”徐来喊住她，“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这里不安全，你先跟我走吧，”想容四下望了望，“我怎么会害你？”
　　徐来点头，跟着想容在暗巷中穿梭，只是疑惑想容何时学会了轻功？

　　想容在某个黑暗的巷子停住，顿了顿才迈步上前，推开面前的两扇门。“进来。”想容十分谨慎，待徐来进去后，依旧四下望了望才关上门。
　　“怎么了？”徐来一惊，“你被人跟踪？”
　　“不是我，”想容拉着徐来往庭院深处走去，院落亭廊，假山花园，看得出这是个大户人家的院子，只是此刻漆黑一团更是空无一人。
　　穿过两个拱门，走过几条长廊，想容终是停下脚步，“到了。”
　　徐来闻言抬头望去，那是唯一有灯火的屋子，点点桔色，虽然微弱，但在这黑夜中，犹如无声温暖包围了全身。
　　“进去吧，他在等你呢……”
　　他？徐来一惊，视线慢慢转向想容，“莫非……”
　　想容却只是微微一笑，推了徐来一把，“进去吧。”

　　徐来一步一挪，慢慢向小屋靠近，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加速，“砰砰”有力。他能从想容的欲言又止中读出点什么，但却不敢跟自己的希望联系在一起。他站在门口，屏住呼吸，伸出两指，轻轻敲了敲门。不过片刻，门“吱呀”一声开了，站在门口那人穿了件湛蓝色的普通长衫，长发虚虚落在肩头，眼神晶亮，嘴角浅浅笑意，正一眼不眨的盯着徐来。
　　徐来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伸出手却迟迟不敢落下，“是你么？清风……”
　　清风一把握住徐来手掌，拉他进屋，反手关上房门。“要请你还真不容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是想容姑娘带我来的，”清风让徐来在桌旁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那日我被乔西臣追赶，是她帮了我。”
　　“那……”徐来盯着清风，一点也不肯移开视线。
　　“现在已经没事了。”清风站在徐来面前，“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倒是你，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徐来简短的把西泽被带回去以及遇见华七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从怀里掏出锦囊递给清风，“这是华七姑娘要我交给你的。”
　　清风接过，却不急着打开，只是坐在徐来面前细细打量他，“你……”
　　徐来望着他，一言不发，等着他把话说完。清风隐去了笑容，垂下视线，微弱烛光投影过来，清风几乎隐在阴暗之中，看不出一丝神情。
　　“怎么了？”徐来忍不住问他。
　　“没什么……”清风抬头看他，淡淡一笑，“只是觉得不像真的。”
　　啊，徐来心里惊呼一声，原来他也是这样的想法。他紧紧握住清风双手，一切阴暗都在快速后退，眼前只剩下那人明朗笑容，他只想这样握着那人的手，忘记一切俗世纷扰。

　　这夜，是徐来睡得最安稳也最甜美的一夜。他紧紧拥着怀里之人，手脚交缠，耳鬓厮磨。
　　“清风，我们寻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避世隐居可好？”
　　“等我真能把你的毒解了再说吧。”清风窝在徐来怀里，含糊不清道。
　　“我相信你。”徐来轻声道。清风却一下子睁开眼睛，无声笑了。

　　徐来醒得很早，安置好还在酣睡的清风，他穿衣推门出去，就看到想容站在院落一角，望着天边出神。
　　“想容，”徐来快步走到那人身旁，“多谢你了。”
　　“不必，”想容转身看他，“我不过是顺手推舟。”
　　“那……”
　　“徐来，我出来很久了，必须要回去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想容顿了一下，“有空的时候，记得去临安看看我。”
　　“想容，”徐来还想问什么，但想容已经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徐来目送她远去，那哽在心上的疑问依旧得不到答案。不过也无妨了，徐来转身看着房门，只要同他在一起，任何都不是问题。

　　九儿早上醒来，就见到一个背影站在桌前，他撑起身体，看着那人转过身望着他笑了一下。
　　“公子？”九儿一下瞪大眼睛，惶恐的望着眼前之人。
　　“清风给你把过脉了，也开了方子，药还在煎，很快就能好了。”徐来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可九儿已经看不到他，只是怔怔盯着清风，一眼不眨。
　　清风慢慢走过来，在床沿坐下，“没什么大碍，喝了药，好好休息就好了。”
　　九儿低下头，点了点头，“劳烦公子费心了。”
　　“徐来，麻烦你把药端过来吧，我看差不多了。”
　　徐来应着走出房门，那轻微的关门声却让九儿浑身一颤。屋里快速被静默笼罩，九儿觉得空气被人抢走，呼气越来越困难，他咬了咬开口，“公子，我……”
　　“你胆子不小啊……”清风幽幽开口，说不清是什么语气，但九儿听在耳里却是说不出的恐惧。“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时鬼迷心窍……公子，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下次不敢了……”
　　清风微微蹙眉，“你以为你这样做他就找不到我了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九儿不吱声，只是死死咬着下唇，脸色刷白。
　　“你不是不知道退思丸的作用，竟然还敢吃这么多？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装病也不是用这个法子的！”清风低声喝斥，“徐来不懂医术，你想骗他不需要这么认真！”
　　九儿一怔，被窝中的双手紧紧握了起来，“不是公子想的那样……”
　　“哦？”清风眉头一挑，“那是因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公子做下将来会后悔莫及的事情。”
　　清风倒是一怔，快速站起身迈出几步，又折身走了回来，站在床头道：“你别在这里自作聪明，你只要记着自己本分，好好做事既可。”
　　九儿咬了下嘴唇，轻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