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清梦》小芒

2、第 2 章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嘈杂的人声、杂沓的脚步，还有这沙帐一样的古典东西，上面还缀了繁复的好象观音送子一样的五彩花纹，我正奇怪我在哪里想问一声，突然听到“哇”的一声哭，吓我一跳，暂时屏息闭嘴。哦，哭声没有了，我试着再问，刚想着突出第一个字，却又听见“哇”的一声嘹亮婴啼，这次我不管了，谁家小孩不看好啊，我继续想说“——问这是哪里？”却听到连连的啼哭，遮住了我的声音。我气了，继续想大声高喊，这是哪里啊？却被接连的响彻云天的婴耳哭声扰断，这小孩干什么啊？跟我耗上了。这时候，我的眼帘映入一个慈祥的，像我奶奶一样的老婆婆，她笑着把我搂在她怀里，摇摇晃晃的唱着咿咿呀呀的歌曲，等会！！抱，我被抱在她怀里，难不成？？！！我顿感大事不妙，一种最不可能的预感升上了心头，不要啊！老天！我猛盯住眼前的婆婆，只见她梳了个好似金花婆婆一样的发髻，左边别一根看样子好象是玉簪的东西，脖子下面的衣服款式和清朝的旗袍很像。旗袍！清朝！不要不要，肯定不是真的！我又转头看周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古色古香的花瓶，然后是一副衣柜样的，好象和冯小刚家的那个古典衣柜挺像的。正在这时，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呼啦啦跪了一大堆，然后进来一个英武的男人，有点黑，高鼻薄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但重点是，他的前脑门是光的，果然，他一转身，一条长长的辫子映入眼帘，看此情景，我最后的一点颤巍巍的希望也彻底粉碎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哀悼我失掉的二十一世纪的宝贵生命、青春和成就啊。我怎么就来到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社会呢，我怎么一个风度翩翩的文学风流之士怎么就来到了文化制度恶劣，文字狱风行的清朝了呢，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我昨天在干什么来着，看电影，看着看着就到了这里，啊，早知道就去背英语单词了 ，这样说不定可以穿到英国看香奈尔温莎公爵，我过两天就考试了，这一耽误可怎么办啊，也不知道平平姐有没有收到我的稿，还没有来的及检查邮箱，这在这一耽误可耽误到什么时候啊，别我回去已经几百年了，那我老妈老弟还不哭死，你们不能哭死啊。我哭的越来越大声，这小孩的音质又特别好，怎么哭都是那么嘹亮，一点也不沙哑也不觉得累。刚才进屋的那个男人想必是个当官的，那身衣服在电视上见过，标准的清朝官服。他不顾丫鬟麽麽的阻挡，一进来就直奔床边，“小玉啊，我来了。”
　　睡在床上的女人转过头来，哇，整一个古代版李嘉欣，不对不对，王祖贤，nonono，好象还有点苏菲玛索和麦当娜的味道，反正就是一大美人，梨花带雨时自有一番娇弱文静，眉眼流转处却飘出几分放荡妩媚。他轻轻小心的替她擦满头大汗，那温柔呵护之情让旁人看了动容。一个婆婆上去说“产房是血光之处，属不吉之地，请老爷还是避开为好。夫人的身体，自然有老身等悉心照料。”
　　“什么吉不吉的，你们已经照料了几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好啊。”
　　“老爷，夫人一胎两子虽非罕见，但由于夫人平时身体虚弱，此时又有大出血，小姐已经出生一个多时辰了，这另一个还憋在肚子里面没有出来，老身怕在这样下去，夫人坚持不住……”
　　“你说，要怎么办吧？”
　　“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一个。”
　　“什么？！我要你两个都要保，你们仙鹤斋不是最好的吗？你救醒她我保你门庭不倒财源广进，你要是救不了不光你们再也干不了这一行，玉儿要是死了，我要你们全部都活不了。”
　　“是，是。”老婆婆磕头如捣蒜。
　　“羽哥哥——”气若游丝的声音，是床上那位美娇娘在叫。那位男子现在根据推测，应该就是我的阿玛，一听这声音，就扔了老婆婆敏捷的扑过去“玉儿，你醒了，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要坚持住，坚持住啊。”
　　我额娘看着阿玛，温柔一笑，那一笑，世间万物瞬间凝固，有微尘像花瓣般落下，无声飘荡在人心中突然变的诗意的美丽世界，创出沉重的痛坑。我阿玛说，“玉儿，一切都会好的，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等你好了，我们去游山玩水。带着我们的孩子快意江湖。我们去西湖边买一座房子，每天养花吟诗练剑，我们去泰山看日出……，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听你的——我们——一——起。”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我额娘在产婆“使劲”“使劲”的喊声中，一次次的拼尽全身的力气，但一次次的冲锋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败，大盆大盆的血水被端出去，这个美丽的女子被折磨的面如白纸，汗水湿透了衣服、被子。我父亲抓着母亲的手，泣涕横流的说着什么，产婆们的喊声，母亲的叫喊，丫鬟们来来去去奔走的声音，我看着这幅生命的场景，不仅唏嘘，来到世间原来竟然也需要如此的挣扎。
　　突然，一声洪亮的“哇”的啼哭，仿佛撕破死神黑幕的匕首，“恭喜老爷夫人，是个少爷。”我父亲从产婆手中接过弟弟，冲到母亲面前说“玉儿，我们的孩子。”我在旁边一看，还有我呢，不会忘了吧？张嘴大唱“哇哇”歌，我阿玛一回头，早就人把我递上去，他一看，喜道：“玉儿，快看，我们的孩子，和你长的真像。”额娘吃力的举起手，摸着我和弟弟的脸，灿然一笑，“羽哥哥，这是我们的孩子。以后我走了，你也不用惦记着我，看到他们就像——看——到——我——一样——”
　　“你说什么，小玉，别胡说，你不会死，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还要一起过完一辈子，你答应过我的。”
　　“羽哥哥，今生未完愿，来世再偿还。保重——”
　　额娘给阿玛拭泪的手忽然颓然垂下，最后的凄艳笑容，眼角的珠玉之泪。阿玛接住她落下的手，大吼一声“不”，抱着亡妻的身体恸哭不已。
　　此情此景，任谁人不痛。一时间，婴儿的哭声，丫鬟下人的哭喊，阿玛的悲痛声，汇在一起。一片混乱声中，我觉得我的头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