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春秋》多年前的余音

24、第 24 章

　　范蠡走出宫门，坐上马车，对御者：“去土城！”
　　车开始行进。

　　土城，江中的一条小舟上。大雨初停，细雨霏霏。
　　计砚站在舟头，苦成在旁。兵士慢慢划着桨。

　　范蠡的马车在路上急驰，范蠡忧心如焚。

　　船渐渐到了江心。
　　苦成一挥手：“且停！”
　　计砚双眼睁大。
　　苦成向舱里一摆手。宫女扶着面色惨白的西施走出。
　　计扭过头，不忍观看。
　　西施仍是渔妇打扮，头发披在肩上，嘴唇边略有血迹，神情枯槁。
　　苦成一挥手，两个兵士把另一条船划拢过来，二人合力抱一块大石，顺着踏板走上了这条船。

　　路上，范蠡似生直觉，从御者手中夺过长鞭，猛然一击。
　　马儿疯狂地向前急奔。

　　兵士和宫女推西施跪在船板上，然后把大石捆绑在她身上。
　　计双肩颤抖，不忍观看。

　　范蠡的马车还在疾驰，一只白猿忽然从山中跳出，窜上车子。
　　范蠡一惊，勒住马，头戴黑纱，袒露双肩，腰带长剑的越女跳下山来。
　　范：“越女？”
　　越女掀开黑面纱，看他一眼。
　　范大吃一惊。这张一直隐藏于面纱之后的神秘的女子之脸，与西施竟如此酷似……

　　江中。西施背负大石，跪在船上。兵士头戴面具，焚香舞蹈。
　　苦成手执白幡，念念有词：“妖女！汝自水中来，当回水中去。命汝速回水国，永不再到人间媚惑生民。”
　　西施凝望着江水，眼中的神情渐渐变得柔和、宁静、欣喜。
　　苦成走上踏板，回到另一条船上。计砚仍站在那里。
　　苦：“计大夫，请速过来！”
　　计：“不……”
　　苦：“大王如此器重于你，你却敢违抗大王之令？”
　　计：“我……”
　　计慢慢走上踏板。
　　这时，范蠡的马车赶到！
　　范跳下车，狂奔过来。
　　范：“等一等！”
　　计：“范大夫？”
　　范乘岸边一艘小舟飞速赶来。
　　苦：“他不在朝堂，到此作何？”
　　西施仍在闭目等待死亡。
　　小舟飞一样地驶了过来。范蠡飞步跳上西施的船，奔到西施身边：“夷光！”
　　西施慢慢扭过头来，惊异万分。
　　范轻轻地从腰间取下那曾被君夫人扔在水中的玉佩，系在她的胸前：”夷光，复国大业已成，我的使命也终于结束了。现在我自由了！夷光，二十年前你不是说过，要与我留在苎萝山，留在若耶溪，作那无拘无束的鱼儿吗？今天我来接你了！你为何不说话，你为何不说话？”
　　西施慢慢闭上双目，二滴泪水顺着面颊流出。
　　计：“范大夫，施姑娘已……再不能开口说话了！”
　　范（惊呆）：“什么？”
　　天上一行大雁凄鸣着飞过汀洲。
　　西施略张张嘴，却发出呵呵的哑音。她紧闭双目。
　　范蠡心如刀绞。
　　苦成：“范大夫，请你不要误了大王之令！（拔剑）请速速过来！不然休怪我兵士箭下无情！”
　　计忽然一把抽出长剑，横在苦成颈间：“看谁敢动？”
　　众兵士不敢上前。
　　苦成气愤：“计砚，你敢谋杀忠臣！”
　　计：“范大夫，请速带施姑娘离去！”
　　这时越女领白猿坐舟而来，大喊一声，远远甩给范那把鱼肠剑。
　　范接过剑，欲砍去施手上连接大石的绳索，跪在船板上的施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范低头看着她。西施两汪水盈盈的如语如诉的眼中流泄出一种宁静的旷达之情。
　　范：“夷光，我们走吧……”
　　西施抬头向蒙着黑纱，怔怔望着自己的越女看看，亲切微笑一下，点点头，猛然一纵，跃入水中。清澄的水面涌起一阵涟漪，迅即又平静无波了。
　　范（扑到船边）：“夷光！”
　　计砚大叫：“施姑娘！”
　　白猿发出了一阵哀鸣……

　　尾声：茫茫白雾中，一艘小舟在青山绿水间飘流。舟头隐隐可见一布衣男子与一长发女子的背影。一阵极婉约的山歌声飘荡在天地之间。
　　一只白猿在重峦叠嶂的山头间追随跳跃，鸣叫不止。
　　打出字幕：“关于范蠡其人的最终归宿，后世众说纷纭，不一而定。有人说，他周游列国，以经商谋生，遂成为当时天下最富有的人，人称陶朱公。也有人言，他看破红尘，携西施泛舟五湖，归隐而去，人莫知其所终……”
　　【全景〗：一艘小舟在天地间飘荡着，飘荡着，渐渐远去。古越曲声凄婉如诉，粗犷奔放，响彻千古。正是：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