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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六十二、大雪开怀 ...


  •   在封储君之前,未雪让从日回趟洇地。我也想跟着去来着,但是从日一句话把我给噎着了,他说:“我可不要带个拖油瓶。”

      气得我当时就想给他一棒,可未雪明摆着偏心从日,道:“说的也是,清枝还是就待在京城吧,至于皇兄,届时他会和从日一道入京的。”

      “其实想见珣阳都是其次,为了主要是想去玩玩。”

      “那改日我陪你去。”未雪难得的好脾气,竟然允了我这事。回想起来,未雪待我一向不差,前提是我别触了她的逆鳞。因为她是那种不发火则已,一动怒毁天灭地的人。

      走的时候,从日摊开双臂说要抱抱我。我诧异,此时他看起来完全像个大人了,其实我知道他也不过才十来岁,偏生又比同龄人长得高。

      “你这小子……”从日从小就爱挤兑我,和未雪“狼狈为奸”,但是如今看来,他还是与我亲的。

      “别——”我正要伸展的双臂忽然被未雪挡了下来,她说:“又不是生离死别,整这些没用的,回去了!”

      真是扫兴,难得我感性一回。

      怏怏回宫,未雪像是松了一口气,说:“这小子可算是送走了。”

      “诶?我没听错吧?你莫非巴不得他走。”

      “送走他多好,我们终于可以恢复久违的二人世界。”我拧住耳朵,觉得自己又是听错了。

      这些年,未雪对从日的培养很是上心,用那个词来说叫什么呢?哦,对,视同己出。

      我不在皇宫的这些日子,多半都是从日陪他的吧,可是终归从日只是个孩子。后来我回来了,生活又变成了三个人的,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好,而且现在从日的武功也不用我教,我乐得清闲。谁料未雪心里竟然存了这样的想法。

      “那既然恢复了二人世界,你打算做什么呢?”我偏头问,只见未雪脸上满是惬意。

      忽地一个温暖的臂膀搂过我,神秘兮兮地说:“你说呢?”

      啊,我灵机一动。“出宫!”

      “就知道出宫。”未雪拍了我一掌,那感觉无比宠溺,轻得像挠痒痒。

      虽然没有当即就答应我,但第二天,当我和未雪站在京城热闹的大街上时,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身旁这人的关爱。

      然而很快我就发觉我想错了。

      出宫几日,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睡觉,一睡就是三天。

      我蔫蔫地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却再没有多少心思出去玩了,因为精力全用在了陪未雪睡觉上面。她说宫里睡够了,想换地方试试,这一换就换了很多个地方……

      扶额,忽然想起在一处草坪上躺着时,无比羞涩的一幕。正是两人敞开衣襟,坦诚相对,与天地同呼吸。

      哎,煊国的皇帝这是要毁在“睡觉”上面了吗?而我难免落下“罪魁祸首”的名头。

      想到这儿,我不禁回头看了看未雪,正好对上她暧昧的眼神,激得我心头一颤。

      人都说随着年龄增长,脸皮会越来越厚,可是似乎相反,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害羞,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们回去吧。”我开口。

      “不是你想出来玩的嘛?还以为没个十天半月都压根不会想到这茬。”

      “我这不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嘛,我小小一个牧清枝,拐带着煊国皇帝到处跑,不务正业,心里有愧啊。”我再一次扶额,望着窗外的所谓“黎民百姓”。

      “也行,不过下次你再想我陪你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什么意思?”我猛地转头!察觉到了什么危机似的。

      未雪笑道:“没什么,看你这才三天就想回去,想来外面也是不如你意,所以以后也不必常出来了。”

      我感觉心头涌出一股老血,心骂:还不是因为你跟着,让我处处都玩不开!

      然而,未雪并没理会我幽怨的眼神,惬意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诚心不让我玩痛快。

      本以为回宫后,会轻松一些,谁知未雪还是和在宫外一样,不,是变本加厉,她实在太粘人了。

      有时候我都惶恐,这不会是假的未雪吧?

      “我醒来必须要看到你,你不能比我先起床,也不能比我早睡。”

      “以后不光吃饭、上朝,沐浴更衣你都得在!”

      “谁让你去找斯咏的?不是去年才见过嘛?”

      “牧清枝!我数三声,你还不出现在我门口,后果自负!”

      ……

      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干脆跟未雪合体算了。她的脾气也开始不稳定,时而温柔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时而又可怕得我不敢乱动一下。

      直到那天,我路过太医院,无意间听到御医的一句:“还是得劝劝皇上早日服药才是。”

      服药?我心惊,她患病了?转而又一想,莫非是脑子出问题了。

      后来我问未雪,未雪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是老毛病有点犯了,那帮御医非让我吃药,可是这么多年了,还不是这样过来了,药不药的也可有可无。

      “怎么?你担心我啊?”

      “当然担心了,我差点以为——”想到祸从口出,立刻闭了嘴。

      未雪眼角轻挑,“以为什么?”

      “没没没,什么我差点以为很严重。”

      “你确定不说实话?”

      真是克星,尽管我曾经多番练习,只要一说谎,未雪还是会识破,从未例外。

      支支吾吾半天,我终于把后半句给补齐了,那就是我差点以为你是脑子出问题了。

      说完我就立刻跳了很远,生怕会被打。

      很奇怪的,未雪不怒反笑,笑得我心里毛毛的。

      她朝我勾勾手指,“过来。”

      “你不准动手啊。”

      “不动手。”她说得诚恳,我于是往前挪了半步,打算再挪半步时,未雪不耐烦直接过来把我扯了过去。

      我错信了人,未雪抓住我就开始挠痒痒,最后在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求饶时,她才停手。

      “受不了了,我宁愿你打我。”我一抹眼角笑出的眼泪,有些后怕。

      “既然你有此要求,那我必须得满足你才是。”说罢又伸手过来。

      “别!”我抓住她胳膊喊停。

      其实她经常说要打我,都没有真正意义上打过,因为最后都会变成对打的局面,微雨曾说,我俩打起来好比武林高手过招,让人看得很过瘾。

      闹了半晌,两个人累倒在床上,我抱着她沉沉地睡了过去,将醒未醒时,听见她说什么,清枝,你要好好的。

      我想回一句,有你在,我总会好好的,却因迷迷糊糊睡过去就做罢了。

      从日成为储君后的一年,未雪便立了遗诏。

      我道:“还早着呢,现在立什么遗诏。”

      未雪说:“天有不测风云,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你不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吧?”我对很多事反应迟钝,但这点直觉还是有的。

      未雪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轻轻附在我耳边呢喃:“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也会拉你一起的,即便我死了,你也要一起。”

      好变态。可随即心头又产生一种莫名的安心。

      “好啊,我也认命了,这辈子啊就栽到你手上了。”话这么说,我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纵然我喜好玩乐,随心所欲,不愿受牵绊,宁愿四处漂泊,但因着未雪在我心里的位置,我也姑且愿意将那些东西都放一放。

      “那你下辈子还栽我手上吧。”

      “不了不了,一直一个人多没意思,要换着来。”

      “你再说一次?”

      我立刻闭嘴了,什么下辈子的事儿啊,我从来不会去想。记得有人曾跟我说:清枝,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胸无大志。当时我还笑说,我连小志都没有。

      煊国少有皇帝会立遗诏,立遗诏的多半都是去世时无储君之人,一般生前有立储君,都不会立遗诏,因为该说该做的一切,多半早已和下一任皇帝交代好了。

      思及此,我疑惑:莫非从日这储君只是暂时的?不过我也只是瞎猜,遗诏的内容只有未雪一人清楚,而从日也只能等到未雪去世后才能看到内容。

      想到去世一词,我忽地有些感伤。

      我和未雪相识也算有小半生了,只是回过头来,很多事情老觉得才发生没有太久,也不知道是日子过得太快,还是太满。

      那一年,煊国下了很大的一场雪,应该是我记忆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白茫茫一片,未雪就连早朝都免了。

      我奉承说:“真是国泰民安,早朝都不用上了。”

      未雪替我倒了杯热茶,望着窗外的雪说:“真希望这个冬天久一点。”

      “为何?”

      “因为那样我就可以和我的清枝一直依偎在一起取暖了啊。”

      我很不识趣地把自己的暖手炉推了过去,道:“冷的话就多烤烤吧。”

      未雪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哈哈大笑,声音随着雪花飞飞洒洒消散。年少时她曾对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说话就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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