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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云深,你想知道辰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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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的风总是这样的凛冽干燥,吹得人长发凌乱,却也吹散了身心中不少的烦躁。
温乔出了咖啡馆,在馆外站了许久才想起要拨个电话给任止恒。
“喂”那端电话通了,传来男人清若流水的声音。
“师兄”
任止恒在彼端轻笑:
“这个时候你应该在上班呀?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
“我今天没在公司,现在有点事在外面。”
“哦,什么事还能让你翘了班?”任止恒明显很感兴趣。
他那边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温乔听到了电话里电梯开门的叮呤声响。
“一点小事情而已。”她低声回答,语气如常没有半分的不对劲。
任止恒没察觉,他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跨步走进面前缓缓打开的电梯,手机依旧牢牢地握在手里,妥帖自然地放在耳边,整个人的面色神情没有半分的不耐烦。
“唔,这个时间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就是想问问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嗯,按你昨晚说得,文房四宝倒是容易找,只是要找成色上好的翡翠有些不容易。”任止恒如实答道,伸手按下楼层的数字,电梯门阖上。
“那好一点的和田玉呢”
“这几年和田玉的市值并不太好,现在市场上的现货也是化学合成居多,要在短时间内找到百分之百的纯玉几乎不太可能。”
这样。温乔拧眉。
昨天才从云深口里知道他爸爸妈妈的喜好,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筹备这些东西,幸亏想起之前就有拜托师兄找过一些文房四宝,但那本是为了给在伦敦定居的父亲寄过去的。只是她一直没想到要以怎样的理由寄回去,所以一直让师兄留意着却没有下定任何决心,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那找不到翡翠和上好的玉质品,云深妈妈还中意什么东西呀?
温乔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回去再和云深套套话。
电梯飞速下降。
似乎听出她的着急,任止恒那端无奈一笑,安慰她:
“你也别着急。刚刚有个朋友和我说他那有上好的翡翠要出手,极品的祖母绿,不过是真是假还不清楚,我先去帮你看看”
事情陡然柳暗花明,温乔见有希望浓雾愁云顷刻散去。
“好,那拜托你了”她笑道,出来许久难得开心。
“客气什么。不过乔乔,如果真是极品的祖母绿,你怕是得破费了。”他笑着揶揄。
听出他话中的调侃,温乔亦弯着眉眼。
“没办法呀,师兄,既然要和未来婆婆搞好关系,就是得投其所好呀。”
“出息”任止恒笑骂一声。
“既然这样,做师兄的当然要替你把事情做好,这件事就包我身上了,年后记得请我吃饭。”
“没问题。”温乔答应的爽朗。
正巧这时候电梯到达指定的层数,任止恒款步走出去,低声道:
“现在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先不和你谈了,等翡翠的事情有眉目了,我再联系你。”
“好”
挂断电话,任止恒从酒店宽敞的长廊走过,来到灯火明亮的大厅。
因为不是休息日,大厅也并没有多少人,迎来送往的侍者经理见了他躬身有礼。
他淡淡颔首,移步走向大厅的西北角,那边已经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端坐在那里,俨然等候良久。
“云深”他低声叫了一声,缓步走了过去。
背对着而坐的男人闻声回眸,清晨明媚的日光里,他清卓醒目的五官仿佛镀上一层光影,此时此景里夺目到不可思议。
“很意外今天我约你见面?”任止恒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叶云深淡淡挑眉,
“我以为这一天会提早几天来临。”
“哦?”任止恒微微一笑,“既然早有这样的猜想,那你一定对我和温乔的关系很好奇吧?”
叶云深没说话,只伸手拿过一旁早已沏好的茶水给他斟了一杯,浅浅上扬的眉梢眼角让人看不懂他的面色神情。
任止恒见状睨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茶水,轻轻扬眉,
“这么沉得住气?怪不得云鸿说你胸中自有丘壑,今日一见这份稳重与定力我果然是及不上的。”
他话落,叶云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失笑:
“叶云鸿也说过,任止恒可不是这样妄自菲薄的人。”
两个男人各有各的谦逊自衿,沉敛稳妥,一番不见锋芒的交锋落幕,彼此视线在空中对上,眼中皆是对方不可捉摸的深意。
许久,恍若终于想起来意,任止恒放下手中温热的茶盏,笑了笑,
“说到温乔,我认识她的时候那还是在伦敦梅雨肆虐的冬季,那个时候,她很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他低声道,似沉湎在那段湿润清冷的回忆里,整个人连神情都带了几分温柔惬意。
叶云深眉目微沉,却也不扬声戳破,只静静地坐着,恍若就是一个简单听故事的人。
任止恒:“她那个时候还在伦敦大学读本科学士,课业繁重,只有周末和假日有时间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打打零工,做些寻常学生都做的事情,我就是在那里遇见她的。你可能想不到,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她向我借钱。”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温乔,却全然不是陌生,关于这个女孩子的传闻,他在学校早有耳闻。计算机系优秀的华人女孩,一入学便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在学院三年几乎全揽各种IT大赛的奖项,这是在整个华人圈里津津乐道的,然而他真正见到真人,那还是头一遭。
“也不知道那天出了什么意外,她的钱包丢了,整个人不知因为什么事情着急地跳脚,于是就过来央求我,因为那个时间段我是店里唯一的一个华人。”任止恒笑道,看了一眼对面人的神情。
他还是那样不骄不躁的模样,仿佛万事都足以云淡风轻。
任止恒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接着的故事。
“她借的只是车费,不是什么大数目,我也没多问直接就给了她,她临走又要了我的联系方式,说是还钱给我。这样借钱加还钱,一来二去的,我们就渐渐熟稔了。也就是那时我才知道她的一切和另一个男人有关,而那个男人,不巧还是我的熟识。”
他语气略略一停,微微抬眸,果见对面男人几不可见的微沉眉目似蕴藏层层深意讳莫如深。
任止恒缓缓一笑,道:“那个男人叫简辰安,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
叶云深托着茶盏的腕骨微动,察觉到对方探过来的视线,他不动声色地长睫低垂,整个人看上去不骄不躁,然而也只有手中渐渐冷却的茶水昭示主人微凉的心情,似长风过境,万物倾覆。
见状,任止恒低低一叹,
“温乔,她应该没有跟你提过任何关于辰安的事情,所以云深”他微微一顿,神情难得认真,“我知道简辰安也许会是你心中的一根刺,所以今天我是来替你拔刺的。”
他话声渐落,叶云深清淡的目光缓缓落在他身上,那一眼的情绪恍若夹杂欲来的风雨,乌云浮动。
任止恒神色不动,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索性更直接一点。
“辰安的事情温乔无法对你开口,所以也只能由我来了。既然今天已经把你约来了,我们就从头到尾好好聊一聊吧”
叶云深清淡的眸光微凝。
时钟在走,日光在前进,故事从开始到结局......
时光漫道,往昔溯回。
这一聊,就聊到了华灯初上,江火未眠。
叶云深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九点。
门关处放着熟悉的鞋,温乔已经回来。
这几天因为他的执意,她一直住在这里,除了拿取必要的用品和处理工作的事情,她几乎也不常回到对面的公寓了。
他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俯瞰城市旖旎的夜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应该是刚刚沐浴过,穿着他宽大松垮的浴袍,整个人沉默入神,似连他开门进来的动静都没察觉。
叶云深微微凝目,不知怎么,就想起最后和任止恒的对话。
他们站在城市的公交站台下,周围是来来往往的路人。
任止恒的神情犹豫又是认真。
“云深,你和乔乔”
“我们很好,会一直在一起”他淡声回答,却被一辆呼啸而过的班车掩盖声音。
任止恒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夜晚昏黄的路灯下,只看到对面眉骨清隽的男人一向清淡的目光忽而多了几分温柔意味。
他微怔,随即浅笑:
“她是个好女孩,如果你选择爱她,那请深爱”
叶云深自嘲一笑。
怎么会不爱呢?
这是他守望许久终于等待回来的人啊。
他把她从满腹失意将养成如今的明媚温软,这一颦一笑的真实生动是他一寸寸耐心铸就,几乎将此生温柔与细致尽付了。
背对着的人始终没有转身,似是一点也没发现背后站了人。
叶云深静静走过去,走近了方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余光瞥见沙发前的茶几上被开了口的香槟,他皱眉,刚要开口她却已经说话。
“云深,你想知道辰安吗?”
叶云深抬起的脚步蓦然一滞。
落地窗里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自己的五官就这样乍然入目,清晰分明。
原来,她不需要回头就可以发现他已经回来了。
“我想和你谈谈他”温乔转过身,湿润目光看向他,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叶云深微愣,却见她的眸光坚定,神色铿锵,已然是拿定了主意。
温乔转过身。
这一个极其漫长又冗杂一天终于过去了,她也认真想过。
文倩之所以会寄件云深挑拨他们的感情,无非就是算到她不会在云深面前多提辰安的事情,纵然她猜测的缘由是那样的荒诞不经。
但是,她没有将过去全付告知是事实,云深被排除在外也是事实,这对于骄傲的云深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了。
爱情之一的信任与理解,她做得并不完美。
所以,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成为她和云深之间的禁忌,引起无端的猜疑。
她的友情已经被辜负一次了,这一回,她一定要保卫好自己的爱情。
这也是辰安最希望的,不是么?
温乔压下由心而生的酸胀,将眼角泪意沉默地克制回去,转身却见云深舒缓的眉眼,恍若盛满无限的包容与潋滟。
“好”他微微笑道,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和认真。
温乔终是忍不住湿润了双目,倾身朝他敞开的怀抱投去。
叶云深将人接了满怀,像往日一样轻抵她的额头,揉了揉她乌黑柔软的发顶。
“乖,我们去床上说”
“嗯”
故事很长,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