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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三笑识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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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的目光还在自己的脑袋上,男子大掌往桌上一拍,口气拙劣的喝道:“看什么看!”却听见身边一声窃笑。
“死奴才,活得不耐烦了!还不快去给爷找大夫去!”
一个巴掌打上身边的奴才,手劲颇大,打得那个奴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结果反倒是牵动了受伤的手腕,疼的哎哟声不断。那个被打的奴才唯唯诺诺的应是,红肿的一张脸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还不扶我回屋!”锦衣华服的男子脸有熏红,满口酒气,脚步蹒跚,身旁的两个仆役连忙上去搀扶。
男子没走几步,忽见那个瘟神飞楼而下,想到刚刚这人二话不说折断自己手腕的狠绝,吓得连忙后退几步,和眼前之人保持距离。
严落看着眼前一脸惧怕的人,近看才发觉那头发中间的一部分并不是特意剃除,反倒像是被人故意整成这样的,还以为此人也是从另外的时空而来。
目光下移,盯着对方的手看了半天,然后缓缓开口:“你这骨头......碎了么?”
其实从刚刚醒来的一霎那,严落就发觉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自己何时穿的衣,何时出的门,何时下的楼,何时伤的人,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梦游?不可能,虽然自己从小到大睡觉的不良记录N多,但是梦游现象从来不曾有过。况且自己身上的这件黑色长衫,并不是放在床边,如果是梦游......也不应该穿这件。
看着那肿起的部位,严落更加迷惑。自己居然折断了这个男人的手,难以想象,她何时有这种本事?要说这男人的手腕可是比自己的不知粗多少,她......有那种力量么?
这一切都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然后从别人口中得知,这种感觉很不好。
在大庭广众之下折断他人手腕,不仅嚣张,而且张扬,万一此人有些来历,万一此人善于记仇,那么以后自己还有好日子过?随时被砍的可能性很高,说不定明天就死于非命。
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她懂。所以,她绝对不会这么做,绝对不会。
在另外一个地方醒来,不知道自己干过什么,这种小白情节咋那么熟悉?想到这里严落微微眯起眼。
那本书说的是........应该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但是又怎么解释自己所看到的,眼前这个人确确实实在用畏惧的眼神看着自己,少行也明明白白的说‘自己’刚刚拿剑要杀他。
杀人?她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最多平时用用菜刀杀杀鱼,心血来潮拿个萝卜玩雕花,还是经常雕残了最后贡献给垃圾桶的那种。
再说,那种长长的玩意儿就算给了她,她也不见得会用。
总之先要知道对方到底伤的如何,万一残废了就真的难办了。
碎、碎了么?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人想要弄碎自己的手骨!男子看着眼前这个貌似书生的黑衣人,脸色阴沉,眉头深锁,越想越怕,背后冷汗直流。
“啊!小鬼你做什么!”低头看着用手猛戳自己手腕的女孩,男子大惊。这小孩什么时候接近自己的?
“......阿童,别闹。”严落不敢大声呵斥。对方是名头响当当的鬼面童子,用毒的高手,只要挥挥那粉嫩的手指头,就能把人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不死也半残的恐怖小鬼。于是只能尽量使声音显得平和,在旁人听来却有些维护的意味。
阿童听言,乖乖的退到严落身边,上前拉住对方的手,扬起小脸故作好奇的问道:“阿落不是想废了他的手么?”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眼神中透着笑意,一点都不似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神情。
严落看了看身旁的阿童,NND,这小鬼绝对具有腹黑的潜质,奈何老天不长眼,给了一张萝莉脸。
任随影不着痕迹的轻轻一笑,上前一步挡在严落前面:“这位兄台别误会,在下的这位兄弟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他只是想问兄台的伤势如何。”
严落听了在后面配合的点头。
“少、少爷,大夫、大夫请来了。”一仆役气喘吁吁的跑到自家少爷的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人、人呢。”少爷左看右看也没找到大夫人影,同样结巴的问道。
“后面,马上就到,小的先行跑回来了。”然后又低声在少爷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严落鬼使神差的竖起耳朵,那么多人在场,应该不算偷听吧。谁让他们说话的分贝在自己的听力范围之内。
大少爷?难道此人上头还有个大哥?要命,这种人家不是有钱就是有权,要是被这少爷的老子知道‘自己’折断了他家宝贝儿子的手,铁定气的跳脚,到时会不会找人灭了自己?
严落心思一转,上前几步手臂一伸,绕过对方的脖子。自动忽略身边几人莫名的眼神,搭上对方肩膀,状似严肃的说道:“‘少爷’,来,咱们出去聊聊。”
“少、少爷!”那仆役一惊,急忙上前阻拦。不像却被任随影和阿童分别点了穴道,全部站在原位不能动弹。
不多久,严落和那位少爷一前一后的进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完全改变,相视一笑,一脸的和谐。
“卢少,我就住在二楼第一间,如有要事尽管找我就是,在下一定竭力帮忙。”严落双手抱拳客套的说道。
“好说好说,那我就先回屋了,估计大夫已经等候多时了......”卢少同样回礼道,然后面露难色的看着自己几个家仆。
看着站在原地的那三个人,严落僵笑了下,对任随影使了使眼色,后者会意,塔塔塔的往那几人身上点了几下。
卢少再次抱拳俯身,严落也礼节性的回了下。
靠,难不成这日本回礼的礼节是从俺们中原传出去的,怎么回个没完了。严落纳闷的想。
“没事了,上楼睡觉。”牵起阿童的小手,护送‘小老大’回房。无视任随影探究的神色,快速的道了声晚安,管他听懂听不懂,转身就走。
“师父,师父,你刚刚跟那人说什么了?”在楼上充当‘守门员’的少行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家师父。
Y的,忘记还有个倒霉蛋了。看了眼歪倒在地上的人,严落挑了挑眉,这人怎么还晕着。
“没什么,就是分析分析了利害关系。”边说边上前一把拽住地上人的衣领,摸下巴,该不是真的被砸成脑震荡了吧。
“什么利害关系?”好奇宝宝蹲在一边继续发问。
“就是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剧烈摇晃着手中的那人,嗯,醒了醒了。嗯?怎么又晕了?摇过头了?严落拍了拍那人的脸,这次比较温柔,没有下重手。
“师父威胁他了?” 帮着扶住那人的身体,严少行对那又昏过去的人深表同情。
“没有,你师父我只是告诉他,他老子要是知道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男人,那就不是打断他的手那么简单了。”这头猪怎么弄都弄不醒,反倒是自己累个半死,火大!严落站起身,呼了口气,冷静冷静。闭上眼睛想想,对待昏迷的人可以......掐人中!
“师父,醒了。”严少行再次惊奇,按一按就醒了,奇怪的法子。
“我知道,这人交给我,你先去睡吧,很晚了。”
“哦,”严少行乖乖的应了声,“那师父,我先去睡了。”听见对方“嗯”了声,严少行才起身离开。
严落慢慢扶起那人,看着对方一步三晃,索性架起对方的胳膊扶进屋去。待到对方落座,又连忙倒了茶水伺候那人喝下,连着三杯温水下肚,对方的眼神逐渐清明,看似清醒了不少,严落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下安心多了。
拍了拍对方的脸:“这位兄台,兄台......”
看着对方的眼睛逐渐的定在自己身上,严落正要微笑。不想对方忽地睁大双眼,一把揪住自己的衣领,猛的用力一甩。好在她的反应够快,几个转身卸了力道方才稳住身形,抬头却见对方又二话不说的上前攻来,一个劈掌击向自己的左侧。
糟糕!之前那份力道刚卸,右侧肩膀收不回来,自己毫无内力,要是挨上这一掌,那胳膊还不得残废!说时迟那时快,严落索性上前,眼明手快的伸出右手,错过迎面而来的手掌,反手抓住对方的上臂,一个翻身把那人的右臂反扣在后。然而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同样反应迅速的握起左拳,一个转身反扣严落的手臂,朝她的面部击去。
严落本能的往后一仰,然后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但还是被拳风擦到,下颚有些破皮。好、好惊险!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破相了,刚刚那拳要是被打到,没个十天半个月绝对好不了。严落直感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的直跳。
眼睛一撇,看见对方踢出的右脚,严落急忙喊道:“停!”话音一落,对方果然不再轻举妄动。两人保持着你抓我,我抓你,两眼互瞪的姿势。
“放手。”对方开口。
“你先放。”严落一脸镇定的说着。当然内心是慌乱的,再打下去,保证自己吃亏。
“......一起放。”对方建议道。
“好,我数三声,一起放,一......二......三。”严落松开手后,原地站定。却不想对方一瞬间上前用手扣上自己的脖子,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对方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都是一脸的诧异。“你为什么不讲信用!”“你为什么不出手?”两人同时出声。一个怒气横生,另一个满脸疑惑。严落为这不经意的默契抿嘴一笑,没想到对方同时也扬起嘴角,两人又是一愣,笑容更甚。
对方松开手掌,双手抱拳:“在下杨墨清。”看向严落的眼中有着明显的结识之意。于是严落也落落大方的抱拳回道:“在下严落。”
“不知......”“不知......”两人这回倒是异口同声开口,“我们何不把要说的写下来。”杨墨清向严落提议,后者点头笑应:“正想如此。”
两人走到桌边,个站一边,对望了一眼,食指点过杯中清水,各自在桌上写下了几个字。待到写完,两人换位,看对方所写为何。严落写的是‘杨墨清’而杨墨清写的则是‘严落’。
“哎。”严落看着眼前的水迹,眉眼低垂。“为何叹气?”杨墨清双手放在台上,同样看着眼前快干的水迹说道。
“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严落的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落寞。
“可惜什么?”
严落低头沉默,没有回答。眼前这人性格豪爽,和自己的想法又是如此相似,实在难得。但是两人萍水相逢,或许明天就要各奔东西,永不相见。
“其实朋友这东西需要的不是时间,如果你当我是朋友,那我们就是朋友。”杨墨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低低的嗓音,在这安静的房中却分外的清晰。
严落抬起头来,认真的眼神:“即使是一天的朋友?”
“即使是一天的朋友。”杨墨清微微颔首,目光清澈如水。
严落看了眼桌上那杯清水,心中叹道:可惜此时无酒。杨墨清见状,了然一笑,只道了声他去去就来,然后就转身出门。严落没有过问,只是微微思索了下,也随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