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恋一生》言心语

34、倾诉

　　从林玥走出大厅的门以后，程启航就觉得体内的酒精开始疯狂地起作用了。

　　不是那种熟悉的晕陶陶的肢体感觉，而是汹涌而出的激动的情绪，竟让他觉得不能控制了。用上了所有的意志力，他才没有迈开去追赶她的脚步。

　　明亮如昼的大厅，目之所及是一桌桌满满的狼藉杯盘和来来往往的晃动人影，可是眼前最清楚的还是林玥举杯痛饮的画面，和那半阖的眼中晶莹的水汽。心痛到无以复加，可是翻滚的血液里还有一种危险的信号，一股愈渐浓烈的怒气在慢慢蒸腾上升。

　　他无法明了因何而怒，直觉里只是想立即冲到她的面前，他要问她，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的逼迫自己！他要抓住她的手，他要紧紧地抓住她，她如果不同他说清楚，他就不放开她！他不放开她，他不要放开她，他要抓紧她，他——他——他想抱住她，他要紧紧地抱住她！

　　疯狂的念头暴露了灵魂深处的秘密，他对她绝不是单纯的喜欢，他想拥有她，她的明眸，她的微笑，她深深的爱恋，她的灵魂，她所有的一切！其实他一直都想要得到她，他一直想要她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在自己的婚宴上认清了这一点，无比深重的罪恶感铺天盖地的重压上来。他看看身边的顾佳媛，这个美丽热情的姑娘，幸福灿烂的笑颜，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腐烂了。□□的感情已经是罪孽深重，还要加上欺骗和背叛，这是自己吗？一直自诩是正人君子的程启航吗？

　　扭曲的情感，扭曲的人格，让他真想立即从这里消失，强烈的厌弃感包围着他，可他还是要伪装，还是不能尽情地宣泄。

　　内心急速翻涌的苦痛想要冲破理智的约束，他伸手一把抓住桌上的酒杯。火烫的掌心触到冰凉的玻璃杯，就像握住的林玥的手。透心的凉意霎时扩散到全身，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一路错着走到现在，不能再错了。顺手拿起一旁的酒瓶，半进半出地倒满一杯就想往嘴边送。

　　“启航！你怎么还喝？”旁边顾佳媛吃惊地按住他的手，“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醉了？”

　　头脑清醒了一点，程启航松开酒杯，用餐巾擦擦手，不自然地笑：“我还好。”

　　坐在对面的顾佳媛的表弟调侃道：“阿姐你不是说姐夫酒量不行吗？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姐夫的，今天姐夫喝了多少啊？哎，听他们说连姐夫的外甥女刚才都喝了一大杯，我没看到，真可惜。那姑娘看起来那么文静，没想到也这么豪爽。”

　　程启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听见顾佳媛的声音：“哦，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咦，林玥呢？”

　　刚才林玥走了出去，就没回大厅，看到她搭在椅背上的外衣，程启航站起身，对顾佳媛说：“我去下洗手间，顺便看看她在哪里，你再吃点。”

　　“我去吧。”旁边的李博文也站了起来。

　　程启航摇头，望着郦影的方向：“你联系一下他们，等车回来了先把郦影送回去，我们再走。”

　　走出宴会大厅，外面清新一些的微凉空气让内心的焦躁缓和不少。抬眼扫视酒店大堂，没有看见林玥，转身往走廊后的洗手间走去。走了几步，就看见林玥从洗手池前转过身，用湿漉漉的手在泛着桃红色的脸上轻轻拍着，慢慢走过来。

　　程启航停下了脚步，一下子想不好该怎么做。却见林玥在抬头看见他后，如同见了鬼一般，身子明显惊跳了一下，慌乱中步子凌乱起来，象是想找条安全的路逃离。

　　林玥一直把自己关在卫生间的小门里，胃里酒液翻滚了好久，却一点也呕不出来。无法集中思想，只觉得全身着火般发烫，可是手却依旧冰凉。听着不断有人进来发出的各种声音，终于长叹一声，用颤抖的手拉开插销，该回去了，一切都结束了吧。

　　蓦然看见程启航，起先是熟悉的心痛，继而换上了挫败的狼狈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只有躲避。看见近旁有一个包间的门半开着，不假思索地就冲了进去，身体不停地颤抖，等她想起要关门的时候，他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前，手先她一步放在了把手上。

　　程启航进来，门在他高挺的身形后碰上，两步跨到被堵在凌乱摆放的椅子前的林玥身边，压抑住因为追赶而再度激动的情绪，他把伸出去的手束缚到背后：“你怎么样，林玥？”

　　那魂牵梦萦的温柔声音里有奇怪的颤音，是大男人对心爱的姑娘一直未变的关心，却在这个夜晚显得哀伤而诡秘。

　　背对着他的林玥尝到了苦咸的泪水味道，哽咽中想要说几句满不在乎的话，可是出口的竟是：“……我没事……你……还好吗？”她知道自己没有怨怼的立场，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抵抗他的温柔。

　　程启航望着她单薄衬衣下颤抖的肩膀，没有再把那个一心想要当面质问的“为什么”说出来。愚蠢的问题也是对她的亵渎，她为了他的“幸福”，宁可一再的伤害自己，这样忘我的爱，今生他不能承受。可是他也欺骗不了自己，他是那么的渴望她。

　　静默中，理智渐渐不能控制借助酒兴翻腾的情潮，程启航扶住林玥的肩，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滚烫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擦去蜿蜒的泪痕。

　　他的手触到脸上的皮肤，奇异的热流就激荡到全身，林玥望着他，这个令她无法不爱的男人脸上写满深情。林玥的双手抓住程启航为她拭泪的手，把它紧紧贴在自己脸上。热泪滚滚，顺着程启航修长的手指而下。

　　程启航就像被烫到了一样，想把手抽出来：“林玥！别这样。”欲迎还拒的矛盾让呼吸也快停止，磁性的嗓音低哑中是那样的性感：“我们……不可以……忘了吧，答应我！”

　　林玥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将阵阵颤抖传递给他：“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无力的双腿在深沉的痛苦折磨下发抖，身体也摇晃起来，林玥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在这压抑的气氛中，不由自主地往程启航怀里倒去。

　　震惊里程启航直觉地伸手去推林玥，在碰到她的时候他听到了她犹带哭音的祈求：“别离开我……别……请你……别离开我……就是现在……只要现在……”意识开始涣散，混沌中本应推开她的手变成了搂抱的姿势。

　　我祈求原谅，我愿意用我生命里最辉煌的岁月来换取这短暂的相拥，祭奠这段无望的爱情。程启航环住林玥的腰背，低下头，炙热的嘴唇轻轻盖上她的眼帘，于是他也尝到了苦涩的味道。嘴唇缓缓移动，一点点吸吮她脸上的泪水，感受她深切悲伤的同时也向她传递他执著的爱怜。

　　剧烈的心跳中林玥的双臂也缠绕住了程启航的腰，仰起脸迎向他的嘴唇。四片唇相接的一刹那，程启航的手蓦地紧了紧，罪恶感如出笼的魔鬼张牙舞爪，紧紧扼住他的咽喉，使他在窒息中恢复了理智。挣脱了林玥的拥抱，程启航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不，林玥！我，我们……”他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只是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

　　默默地望着他，直到他的脸模糊起来。擦去再次涌出的泪水，林玥说出他没说的话：“我明白。都忘了……我答应。”越过他，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再回到洗手池前，简单的清洗脸和手，林玥往回走，看见程启航立在走廊尽头。她尽量稳住自己的重心，无声地走过去，跟着他回到宴会大厅。

　　近十年的爱恋的梦，就在这短短的几步路后走到尽头，梦醒的时候，原来会这么的痛苦和不舍，可是，她不后悔。

　　宴会厅里剩下一群生气勃勃的年轻人，谈笑中等待最后的活动。新娘子被几个女伴包围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轻声言语间是掩不住的娇羞，看见程启航走过来便起身迎上前，粉腮透红：“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人还舒服吧？”

　　“嗯。”程启航简单应了声，扫了眼围着的一圈人：“都差不多好了吧？李博文呢？”

　　坐在不远处的郦影站起来：“他去安排车子了。”走过来拉住顾佳媛的手，笑嘻嘻地说：“我要先回去了，就不去闹洞房了，改天再到你们的爱巢来凑热闹。”回头对着程启航：“博文让我去门口等他，那我就先走了。我看你晚上可能还得辛苦一场。”看看那群等着去新房的人，大多是顾佳媛的堂表亲戚和好友，有几个看上去喝得不少，精神比较亢奋。

　　走了几步，郦影看到站得远远的林玥，于是过去和她道别：“林玥，你也去闹洞房吗？”走近一看，吓了一跳，忙伸手拉住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玥绯红了一张脸，一手紧紧抓着旁边的椅背支撑着身体，手背上全无血色。看见郦影关切的神色，又红了眼眶：“我——还好，就是头——有点痛，腿发软。”瞥见程启航向这儿走来，她往后缩了缩身子：“我也不去新房了。和你一起走吧。”

　　郦影扶住她，正想开口，程启航到了跟前。“你到哪里去？”他问林玥。

　　“我，回学校。郦影姐你可以把我送到学校门口吗？我自己进去。”林玥不看程启航，只望着郦影。

　　“这……”郦影犹豫着，看她这样子一个人是走不回寝室的。

　　“你还走得动？”程启航也看向郦影：“郦影，她刚才喝了混合酒，一个人回去怕不好。你看……”

　　郦影没有喝酒，当然知道程启航的意思。程启航这个舅舅对外甥女的好是有目共睹的，本想开句玩笑，可是林玥眼神中的哀伤却阻止了她，郦影干脆地做出决定：“林玥还是去我家吧，反正客房里有床，还可以陪我聊聊天。”

　　程启航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你，会不会累着？”很满意，不过客套还是要的。

　　郦影轻笑：“不会，我现在强壮着呢。”挽起林玥的手臂：“走吧。”

　　“我的衣服……”林玥还是不看程启航。

　　“我给你拿。”程启航回去同顾佳媛说了声，拿着衣服到酒店门口，林玥和郦影已经坐上了车。他把衣服递进去，是郦影接了盖在林玥身上，她依然没有看他，闭着眼睛把自己深陷在座椅里。

　　望着汽车开走，同李博文一起回大厅，不理睬他的抱怨：“我真是辛苦啊，你们可以走了，我还要做善后工作，你怎么什么事都扔给我啊！”林玥说的话在程启航脑子里徘徊：都忘了，我答应。

　　忘了，忘了吧……

　　*******************************************************

　　林玥知道自己醉了，身上发烫，手脚发软，大脑控制肢体的能力减弱，可是思路却异常清晰。她苦笑，怎么不迷糊呢？或者起点催眠作用也好啊，只要可以不想他。

　　靠坐在郦影家客房的床上，窗外高大的泡桐树在月色下将斑驳的影像投映到沙帘上。泡桐树！怎么有关他的记忆无处不在？那些温馨的甜蜜的记忆，我怎么可能忘了，可他逼我！为什么他这么残忍？

　　郦影按下了吸顶灯的开关，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痛了林玥的眼，她伸手挡住光线。

　　郦影看到了林玥脸上的泪痕，把灯关了，走过去放下端着的茶杯，把纸巾递给她：“你为什么要去喝那杯酒啊。”郦影坐到床头的凳子上，怜惜地看着林玥。这个姑娘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这两年来看着她越来越安静，总有一点隐隐的担心，像她这种年龄的小姑娘，应该生活在阳光、鲜花和笑容里面，可她身上却总有一股淡漠的冷意，让人走不进她的内心深处。

　　“你和启航还真有意思，上回我结婚他喝醉了，这次他结婚，你又喝醉了。我说嘛，你们两个是挺像的……”担心地抚摸林玥的额头，她怎么越哭越厉害了？“你是不是很难受？来，喝点水吧？啊？不哭了，不哭了，马上就会舒服了。”郦影安慰地轻轻拍她：“我们来说点高兴的事情。嗯，你马上就毕业了，真的长大了，高兴吗？今天你舅舅结婚——哎，你怎么了？”

　　所有的坚韧意志力终于崩溃，林玥呜咽着按住胸口：“我，我很难过……郦影姐……我真的受不了了……他……他结婚了……他不要我……可是……我……我爱他……我真的很爱他……我没办法……我放不下……”

　　郦影呆在凳子上，脑子里一片浆糊，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谁？启航？”

　　林玥用手捂住眼睛：“启航……舅舅他……我爱他……”伴随着情绪的宣泄，泪珠儿不停滚落。

　　郦影怔怔地看着林玥，她爱自己的舅舅？脑海中往昔的情景一一滑过，程启航和林玥的影子交叠出现，原来是这样。郦影慢慢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激动的低喃着的林玥，伸手握住她颤抖的手，让她哭吧。

　　室外的泡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室内林玥的泣声久久不停。这么多年的感情历程她不顾一切的支撑到现在，多少的负担积压着，现在几句话就向郦影和盘托出，终于可以不用再一个人辛苦的煎熬，林玥获得了一种倾吐后的轻松感，哭得淋漓尽致。

　　不知道哭了多久，林玥渐渐止住了哭泣，目光清亮的看着郦影在月色中暗了一半的脸：“郦影姐，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恢复了冷静，她轻轻地道。

　　郦影摇摇头，除了最初的震惊，她没有其它任何鄙夷的感觉，甚至觉得在内心深处其实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她一直没有去正视那一丝丝异常。望着林玥意识清明的冷静中带着悲伤的脸，强烈的怜惜涌上心头，这个小姑娘，陷在这样的感情漩涡中，强自支撑的苦痛是如何煎熬她的？握紧她依然冰凉的手，郦影也轻轻地说：“傻姑娘，爱情是没有对和错的。你舅舅……他的确是个出色的男人，我能理解。只是……”

　　林玥知道郦影那个只是后面的意思，舒缓了压力，她把埋在心里的秘密缓缓道出：“我从第一眼看见他就喜欢他。你知道吗？我八岁那年看见他，他在阳光下向我走来，弯下腰对我笑，我就喜欢他了。从十四岁开始，我就爱他，整整爱了他八年。为了能接近他，我拼命读书，终于如愿以偿来到上海，可以经常看见他，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林玥静静地诉说着他们之间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眼睛望着窗外，穿透时空去体会那些一辈子也无法磨灭的记忆带来的苦涩的甜蜜。

　　郦影静静地聆听着，眼看着林玥眼睛里温柔、迷醉的爱意渐渐转成茫然若失的伤感，直到最后变成彻底的凄凉。

　　“我知道，他想让我轻松快乐的生活，我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希望实在太渺茫。可是，这辈子我是不可能忘掉他的，你知道我是个很固执的人。”弯起嘴角，林玥笑得凄惨：“可我还答应他，说我会忘了。”

　　林玥说完，房间里沉静了好一会儿。

　　“你有没有想过，今后怎么办呢？”郦影知道她不需要空洞的安慰。

　　是啊，他结婚了，我应该怎么办？我可以怎么办？林玥把头转回来：“我想过的。但我无法不爱他。”

　　“可是，佳媛……”郦影提醒她。她不能明确指点她该怎么做，可她知道她不可以做什么。

　　“你以为我妒忌顾佳媛吗？你认为我会恨她吗？”被林玥坦然的目光盯着，郦影竟觉得有点难为情。“我是没办法喜欢她，但我也不恨她。没有顾佳媛，他也可以找到其他人，他只是，不要我罢了。”

　　“林玥，你既然什么都清楚，就该知道怎么做。”郦影坐到床沿上，和林玥肩靠着肩：“为你自己考虑一下吧。放弃，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我还能怎么样呢？”林玥把头轻轻垂下，“他希望我幸福，我也希望他快乐。我爱他，但是不会成为他的负担，我只想要在他身边，拥有可以看见他的幸福。”

　　“林玥！你——” 郦影吃惊之下想说什么，却在看见林玥的脸时硬把话吞进肚子。

　　“我相信如果从今以后都看不见他，那我是会郁郁而亡的。不要那么残酷的对我，给我一点旁观的快乐吧。也许，时间久了，会有改变的。”林玥的脸上没有表情，却有着一种坚毅的决绝，声音里透着不容辩驳的肯定。

　　郦影站起身来，现在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这个姑娘超乎年龄的成熟不是那么容易就让人摆布的，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劝她吧。“有没有舒服一点？想睡吗？”

　　林玥也站起来，走到窗口：“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感觉好多了。我站一会儿，待会儿睡。”看郦影打算走出去，林玥又叫了她一声：“郦影姐——”犹豫着，却没说下去。

　　郦影明白，过来轻抚她的肩膀：“你放心吧。以后有话都可以同我说，人是需要倾诉的。你记住，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我也希望你幸福。”

　　“叮铃铃——”电话铃响起，郦影走到客厅去接：“喂？”

　　电话那头是程启航的声音：“郦影，你还没睡吗？”停顿，“博文回来了吗？”

　　“启航。嗯，他还没回来。你那儿……”说不下去了。清楚了一些事情，说话就有了顾忌，郦影往客房里看去，林玥面向窗外站着，没有动静。

　　“哦，博文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回来了，可能就要到了。”程启航有点迟疑：“你还好吧？……今天你们都辛苦了，谢谢！”

　　“哼哼，没什么，应该的。和我们你还客气什么？”郦影在等他说出打电话的真正缘由。

　　“那个，林玥，她还好吗？”程启航的语调还算自然，语速略快了点。作为舅舅关心外甥女，还勉强过得去。

　　果然是这样，郦影突然很为他们悲哀，把声音提高一点：“林玥啊——林玥她还好，说没那么难受了。啊——现在她——”一直看着窗口的人，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任何反应。“她睡着了。……嗯……不要紧……好，再见！”

　　放下电话，郦影在心里叹气，这两个人，怎样的一段难以割舍的情愫，偏偏造化弄人，生在同一家门里。现在看来，藕已断了，只是，将来，又会怎样？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好贴上来了。
好辛苦啊，那两个人是，我也是。
故事发生的内容是这些，不过苦于本人水平问题，表达差强人意，诸位大人先看着，我把希望寄托在以后的修改上。
感谢关注和留言，鞠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