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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莲花游鱼(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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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理水患委实不是一件易事,不过上面有一个十项全能的苏朝,下面有一个惊采绝艳的沈清光,后头跟着个爱民如子的张羿,加上祝顺杰和贺肖峰都是兢兢业业的人,倒是做的也有模有样,秦渊带回了一大笔的钱,索性做起了甩手掌柜,每天就跟着楚愿在明州城里跑来跑去,一会儿去医馆看看治病的流民,一会儿去发粮的地方看看那些排队领粥的百姓,也算得上是事必躬亲。
在百姓里的声望自然水涨船高,毕竟这么体恤百姓的王爷可不多见,即便是以前的张羿大人,因为各种原因,也不常出现在百姓之中,遑论是挤满了流民的善堂附近了。
秦渊一直笑眯眯的,一点脾气也无,偶尔跟着楚愿去给那些成年男子登记发放馒头,过的也算自在。他现在想收下苏朝和沈清光为自己所用,势必要拿出点本事来,可惜他的才能和水患一点关系也无,也不能怪他不在公堂处理公务了,若是他乱拿主意,没准还要帮倒忙。
沈清光去了贡州一个月,那里的损失没有明州严重,所以又很快回来了,一队的人又都挤在明州这个小地方,水患治理的进度喜人,想必不日就能一起回京了。
“王爷。”沈清光敲了敲书房的门,秦渊这段日子虽然没有处理公务,不过苏朝和沈清光处理完的事情他总是要一一看过的,在心里也都暗自感慨了这两位大人果然不同凡响。“怎么了?”秦渊抬头,看着沈清光站在门口:“进来说话吧。”
“王爷,下官,下官想问问你去宁州借粮之时……可是有‘借’到一块玉佩?”沈清光难得的有些局促,不像是平日里那样的随性:“一块莲花玉佩,上面有两条游鱼。”秦渊挑了挑眉毛,心里其实很感兴趣,面上却装得淡淡的模样:“本王也不知道,这玉佩搜出来得有一箱,所以也没一一仔细看过。”其实是骗沈清光的,秦渊一口气得了这么大一笔钱,恨不得把箱子的银两都一块一块拿出来看过才好,那些宝器,自然都是一一欣赏过的。
沈清光说的这块莲花游鱼他倒是有点印象,楚愿还一眼相中了这个,只说材质手工都是上上品,是难得的给女子配在腰间的玉佩——一般都是男子配玉佩的,女子佩玉不是□□风尚。
“这,我听苏大人说,这次跟宁州借来的东西,见者有份。”沈清光看着秦渊:“所以也想来问问下官那份何时能给我。”秦渊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什么叫见者有份,自己不过是得了好东西,想拉拢拉拢苏朝和张羿,祝顺杰和贺肖峰也得了赏,沈清光自己去了贡州,哪里赏得了他,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要自己讨赏的,“这,沈大人是看上了这块莲花游鱼么?”
沈清光一脸正色:“还请王爷割爱。”
秦渊内心无奈,同样都是读书人,面前这个沈清光也长得一副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模样,怎么自家的楚愿就比他可爱了不知道多少呢?看来还是自己见人太少,也不是每个文官都和楚愿一样又乖又招人疼的。
秦渊也一脸严肃:“可是,沈大人,你也知道,本王爱妻如命。”
沈清光面色微动,他的确没有想到秦渊会和他比谁的脸皮厚。爱妻如命?秦渊和那柳素儿的事情满京城谁不知道,他也好意思说的出口。秦渊看沈清光一脸生气,暧昧道:“沈大人,不是很清楚么?”
沈清光懂了,秦渊根本就是在报仇,报自己一路上打搅他和楚愿好事的仇。他就说,柳尚书夫妇人都温和有礼,女儿自然也不会差,怎么就和秦渊的关系这么糟糕,秦渊成亲的时间也不算短,却迟迟没有子嗣,原来是个断袖,还祸害了人家姑娘。
可是如今有求于人,沈清光只好憋住了自己本来要说的话:“还请王妃割爱,此物与下官颇有渊源。”秦渊一愣,王妃?他这才想起来端王府里还有个正儿八经的他的“夫人”,不仅心里烦躁,迟早有一天他要把那个柳素儿赶出去,把楚愿迎娶进家门。心中焦躁,面上自然也表现了出来,秦渊笑了笑:“此玉佩,该不会是沈大人母亲的遗物吧?”
沈清光僵住了,半晌点了点头:“的确是,不知王爷如何得知的?”
秦渊在心里笑得开怀,让你平时没事噎我,这次总算也被我噎到了。楚愿脑子不好使,记性却是一等一的好,说是过目不忘也不为过,他在礼部任职,无事时就喜欢看以前记载的御赐小册子。这个莲花游鱼佩的材质和手工如此之好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本身就是皇宫里赏出去的,沈清光的父亲没有功名,母亲的身份却不低,又和如今的太后关系不错,隔三岔五的就会有东西赏赐给她。
这些御赐之物原本沈家是不在乎的,但是沈清光的父亲好赌,后来家中的钱财应该是都散尽了,太后虽与沈清光的母亲关系不错,却一直看不上沈清光的父亲,沈母过世之后便不怎么和沈家往来了。
这莲花游鱼佩恐怕也是沈家当出去的。
“本王怎么知道的不重要。”秦渊再世为人,十分喜欢这种装神秘的调调,他知道的可清楚,现在的苏朝沈清光年纪都不大,最吃这一套:“本王倒是很想知道,你如何知道这块玉佩是在宁州的?”
楚愿当时认出了这块玉佩,又看玉佩上面系绳的凹槽里的确有御用的一个圆孔刻痕对着光看,那个圆孔里面会有一个小小的“秦”字,当即就把这块玉佩给了秦渊,让秦渊去还给沈清光。秦渊倒是一直带着这块玉佩,本来是想晚点送个人情给沈清光的,不过如今沈清光既然自己来要,这个人情自然就更大一些。
“实不相瞒,这个玉佩,并非下官当出去的,是下官的父亲,曾经想通过淑妃给自己谋一个官职,把这个玉佩送给了姜大人的。”沈清光说起来的时候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少年及第,最看不惯的就是通路子走后门得了官职的人,却偏偏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不学无术,整日里浸淫赌坊,还将自己的仕途压在一个后妃身上,甚至不惜用母亲的东西去行贿。
沈清光这样一说秦渊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淑妃有一段时间当真是风光无双,就是她刚刚生下秦韶之时,那个时候整个皇宫只有这一个皇子,不论是后宫还是前朝,都以自己能攀上姜家门楣感到自豪,不过这种情况只延续到二皇子出生,后面的皇子越来越多,淑妃也就慢慢被比下去了。按自身才华,秦韶秦胤不相上下,按母家出生,秦渊如今才是高位的,朝臣也都开始重新谨慎思考,不像当时那样前仆后继了。
不用说,沈父的贿赂肯定没有成功,这玉佩甚至没有见到淑妃的面儿就被姜全带回了宁州——宁州四季风调雨顺,姜全在那里任知州多年,也是当时淑妃的功劳。
沈清光看秦渊不说话,心里不禁凉了几分,原本自己周围的人就对自己的父亲都有意见,尤其是和自己同期科举的举人,都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全然不想沈清光的祖父曾经也是朝中要员,沈清光虽然豁达,却到底是个读书人,骨子里有些傲气,自然也不想和这些人结交,尤其是在自己及第之后,那些人的嘴脸变化之快,直叫人恶心。但是他和这个端王爷相处得还算愉快,实在不想和他也闹僵了关系。
“沈大人,”秦渊看着沈清光脸色不对,有些担忧:“你别着急啊,我又没说不给。”他武将出身,永远也搞不懂这些文人到底在想什么,何况他与沈清光实在算不上相熟:“这个玉佩给你,本王一直随身携带在身上呢,就想着有空还你,好了,如今东西给你了,你别哭了。”
“王爷!下官什么时候哭了!”沈清光愤怒极了,一时间竟然忘了刚才的一丝感伤。
“你是还没哭,”秦渊撇了撇嘴,用一副“我见得多了”的表情看着沈清光:“本王要是不给你,你立马就要哭出来。真是搞不懂你们书呆子,阿愿也是一样,动不动就是一副要掉眼泪的模样。”
“王爷!下官本来也没有要哭。”沈清光更愤怒了。
楚愿则是默默收回了自己要踏进屋的脚,端着一盅肉汤也有点生气,自己什么时候就是一副要掉眼泪的模样了!
真是非常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