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曲尘花（上） ...
-
皇宫，桃花园
暮春一夜，桃花满园，却让我想起了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只不过一年前时值雍瞻宇的寿辰，而现在，主角却是我，名义上的风国公主司徒景谊。夜色降临，整个大厅中，更是灯火通明，亮若白昼。琵琶丝丝声入耳，歌舞乐姬络绎不绝，展现着她们的曼妙婀娜的舞姿。席间众人无不举杯欢交，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一派融洽欢愉的皇家景象。
秋未炀作为我的相公，自然坐在我的左手边，与楚释之快乐地交谈着。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欧阳亭侯到。”
欧阳昭珩，听到了这个名字我浑身一愣，而秋未炀牵着我的手一紧。也许因为他强大的实力，我和秋未炀皆把他当作了一位强劲的对手。因为不了解，所以才更加的谨慎。
欧阳昭珩倒还是老样子，一身洁白的青玉宫服，头发被高高的束起，发尾垂下一块精致灵巧的玉佩。修长挺拔的身姿，负手而立，说不尽的威严。戴着一块青铜面具，面具几乎覆盖了他大半个脸庞，只剩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刘海微微垂下，在眉间荡着，神秘而又让人向往着。
不过这一切看在别人眼中也许是天人之姿，与我却是修罗之貌。
“这位便是风国的安谊公主吧，朕在皇国早就闻得公主貌倾天下，今日一见，果然不假。”雍瞻宇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漫不经意地问着。
这一问到着实让一大帮的老臣们吸了一口气，那又一个帝王这么说一位公主，而且这位公主还是他的臣子的妻子。这也太无理了。
我心念百转，雍瞻宇平时确实是不羁了些，可也还有脑子的。他此番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要激怒秋未炀。可又为什么要激怒秋未炀呢？这对他或是说对欧阳昭珩又有什么好处？
我捏了捏秋未炀的手，示意他要忍住，等我探探雍瞻宇的虚实再说。
我貌似不在意地笑了笑，“皇上过奖了。艳名远播倒是不敢当。只不过从本宫进入皇国以来倒是常有人说本宫像贵国的昭仁诚郡主。不知皇上认为本宫像吗？”不等雍瞻宇给出答案，我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可惜昭仁诚郡主嫁与我皇兄后早殇，本宫常年陪伴司徒老将军不常在宫中走动，要不然也是可以一睹皇嫂的风貌的。不过听说皇嫂的两位姐姐还在京城，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见上一面。”
雍瞻宇一怔，风轻云淡地说道，“秦诩嫁的是我皇国的大将军宇文昊，宇文昊现驻守越州。至于秦翾，公主以后若是愿意，到可以常见，秦翾嫁的便是我皇国的宰相秋未炀。”
我默然。
雍瞻宇哈哈一笑，“众卿家也别光愣着的，这宴虽然是托了安谊公主的光，可是大家也别拘着了。昭珩，你也入座了吧。”
欧阳昭珩略一颔首，在雍瞻宇左手边坐了下来。
“临川他们好像还没有到。”秋未炀把头俯在我耳边，悄悄地说，面对欧阳昭珩，我们谁也不敢用千里传音，他的内力的确是深不可测，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敌手，也许只有陈秋言可以与他一搏，“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我闻言，脸上的笑意顿逝，“应该不会。他们几个里面就数临川最为机灵，而且临川是你亲自调教出来的，皇国能是他对手的人又都坐在这里，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倒不是担心这些人。”秋未炀望向上座的雍瞻宇，面带疑惑，“我只是奇怪，为何这次雍瞻宇竟然会极力促成扳倒秦怀仁这件事？要知道无论如何秦怀仁也总是站在他那一边的。而且秦怀仁的正妻可是楚释之的亲生妹妹，楚皇后的亲生姑姑。他扳倒秦怀仁，这对他又有何好处呢？”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低声道，见秋未炀回首望向自己，禁不住紧握着他的手，淡笑连连，“若是这次我们可以顺利过了这一关，我们就不要再赌了好不好。官场的斗争真的太黑暗了。与其这样苟且偷生的活着，还不如舍弃这一身的荣华富贵，做一对男耕女织的平凡夫妻来得痛快！”
“你是在担心什么吗？”秋未炀温柔的看着我，“我是不会让自己陷于绝境的。若是我没了这一身的权势，这一身的荣华富贵，我拿什么来保护你。你放心，就凭雍瞻宇，谅他对我也无可奈何。”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果然人都是不会放弃的。权势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最初的想法。秦怀仁如此，秋迩年如此，秋未炀也不见得非同凡响。也许姐姐，你是对的，不是我们选择了尔虞我诈，而是尔虞我诈选择了我。权力这条路，一旦走下去，就真的再也停不了了。
见我仍愁容满面，秋未炀以为是这段时间事务太繁忙，我累得慌了，便又笑道，“这样吧，翊儿，等来年开了春，待我得了空，便带着你去一趟江南，看看我们皇朝的花花江山，可好？”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我心下凄然，有一种感觉，我们可能等不到来年开春了，一切在今天就会成为定局。
见他神情期待地看着我，我不忍弗了他的好意，便点了点头，“说定了，未炀。在我这儿可不兴耍赖的那一套，你要是敢爽约，我可是六亲不认的。”
“自然是不干的。”秋未炀摆出一副小生怕怕模样，逗得我眉开眼笑。
我抬头一望，顾临川倚在门柱边上，频频向我们招手，我推了一下秋未炀，指了指门边，“临川他们到了，你快去吧。”
秋未炀应了一声，便起身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秋未炀便又走了近来，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回到我身边，而是在雍瞻宇耳边耳语了几句。
“众位卿家，朕现在有要事，众位卿家便先行散了吧。欧阳亭侯，秋丞相你们随朕去御书房。”雍瞻宇不急不慢地说道。
秋未炀也向我打了个手势，叫我稍安毋躁，先行回相府，他不会有事。
我点了点头，留下的钟诚凌在宫门口首着，万一有什么事情，他也可以借应未炀。
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走出了桃花园。虽然这个计划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也许这会是我今生最后一次见到秋未炀。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曲尘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