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以为是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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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跌跌撞撞地走着。被人拽得身不由己，走得深一脚浅一脚。实在太难受，本来不想说话，也不得不说了：“等一下，等一下，我……我难受……”
夏雪宜停住脚步，他赶紧冲到路边绿化带旁，对着泥土地干呕起来。
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从胃到喉咙全都干巴巴火辣辣的，难受得直冒冷汗。隆冬的冷风吹着脑袋，冷汗瞬间又给吹干了。
他只穿着件大V领针织衫，前后领口都裸露着大片白白的皮肤。夏雪宜站在一边，看着他在冷风里发抖。
他自己也在发抖，连指尖都在抖。他从没、从没这么生气过，气得全身发抖，气得血浆在脑袋里沸腾。如果愤怒是一种液体，现在怕是要冒着泡连他自己带杨过一起淹没了。
杨过虚软地蹲着，背对着夏雪宜，面朝着绿化带干涸冰冻的泥土。只想吐，赶紧全部吐出来就好了……可他胃里空空的，酒精早就进入血液，现在整个人神经都麻痹了，就只想在那儿蹲着。
冰冷的上半身忽然一暖，被什么东西罩住了，接着身不由己地被拉起来。不想走，很害怕，哪里都不要去，只想静静地蹲着都不行吗？嘴里乌七八糟地抗议拒绝，对方就是不听，自己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就是抗不过，被半扶半抱得脚都点不到地。头更晕了，还是很想吐。接着身体被扔到什么地方，软软的，有点暖，接着是“砰”的一声响，混沌的大脑里分辨了好久，想明白那是汽车门的响声。
迷迷瞪瞪地抬眼看看，是很熟悉的环境，是夏雪宜的汽车。
有点放心了，自己腰腿胳膊一起使劲，三爬两爬，试图坐正，车前座应该系安全带的啊！
夏雪宜也上了车，他沉着脸，发动了车子，没等杨过系安全带，甚至根本没等他坐好，就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夏雪宜带杨过回了家。
这里距离他家比较近。忽然发觉状况莫名的熟悉，跟第一次遇见杨过的那个晚上，酒吧外面捡到他，带他回家的情形，简直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少了一个啰嗦的出租车司机。
不一样的还有他的心态。那个夏天燥热的夜晚他看着怀抱里毫无意识的漂亮男孩心情轻快，现在他看着旁边还没有彻底丧失意识，还在扭扭爬爬试图坐好的杨过，还是那个漂亮男孩，心却像被油煎。
他们不过五天没联系而已。过年前都没有找到空闲来看看杨过大概确实是自己不对。可他有一大家子人要应付，他女儿一见他一个人拿着手机要做什么就跑过来捣乱，大概是猜到了什么；连姐姐都拖家带口飞回来过年了，两个小外甥一个比一个难缠，没时间联系也不是他的错。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才五天不见就这么不甘寂寞了吗？还是所有那些自己不在的日子他其实都是这样过的？调调情，喝喝酒，跳跳舞？
他想骂人。他还想打人，他想狠狠揍杨过一顿。他以为的杨过单纯敏感自卑自苦，他被吸引得不得了。原来不过是个几天不见就画着眼线跟人大玩色o情舞步的骚o货。难怪他在床上那么放得开。之前那么多心疼爱惜全他妈的是浪费了。
竟然到了这种时候还舍不得他冷，还把自己的衣服裹在他身上。
一脚刹车停下。拔了钥匙，下来开了杨过这边的车门，把他生生地拽下来。
杨过大脑是混沌的，中枢神经是麻痹的，腿也是软的。越野车又实在太高大，被拽得一脚踩空，直接摔倒，摔得七荤八素、天旋地转，这种时候又掘劲儿发作，自己一声不吭地手脚用力试图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爬不起来。
夏雪宜被他的一摔弄得愣住了。
本来是那么生气，本来正在用那么不堪的心思去忖度他，甚至在心底咒骂他，气得发抖，恨得牙根痒痒，忽然看他摔倒，马上又于心不忍起来。眼看着自己那件簇新的浅色羊毛大衣披在他身上，随着他乱七八糟的用力在地上蹭得东一片西一片的。
叹一口气，还是去扶起了杨过。心里默念我舍不得衣服，可不是舍不得你。
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认命地扶着他进楼门上电梯。
从一层到十六层，杨过一直眼睛发直，靠在电梯壁上，死死盯着空气里的某个位置。
“我就应该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把你扔下，死活由你。”夏雪宜咬着牙说。
他越看杨过越生气。看着他非主流的长刘海生气，看着他的眼线生气，看着他有些浮肿的脸生气，看着他大衣下面领口处露出来的大片皮肤更是气得不行。尤其那皮肤上还有口红的印子。
电梯停下，夏雪宜拽着杨过走出去。
他自己掏钥匙开门，杨过很顺从，跟着他进了门。他反手关门。
之后就把杨过按在门边，不管他乱七八糟的挣扎抗议，三下五除二脱掉他的衣服，所有衣服。之后扯着他去浴室。
杨过被扔进浴缸，脚下一滑，又摔倒了，胳膊还在浴缸沿上狠狠地撞了一下，一下子就红肿起来。他痛得像个孩子似的叫出声，接着叫声戛然而止——因为夏雪宜手里拿着花洒对着他兜头浇下来。
他已经好些天没在家住了，但这里是镛大的单身教师宿舍，热水二十四小时不断。
杨过试图逃，无论逃到哪里，花洒的水柱都会如影随形地跟上。他最后只能缩到浴缸的角落里，两手护着头脸，小声呜咽着，由着热水浇在头上身上。
夏雪宜这时候也脱了衣服，裸露着身体，一手举着花洒继续对杨过没头没脸地浇，另一只手上去给他清洗。他看见那个女A咬杨过的耳垂，这简直让他恶心。如果不是清楚看见杨过在摇头，在挣扎，在抗拒，兴许当时他就走了。
他用力搓洗那些沾染了另一个Alpha痕迹的皮肤，直到把那些地方搓得红肿发紫。直到他把杨过的身体推得朝向墙壁，他后背上一大块淤青忽然出现在眼前。
那天在车里，他撞到方向盘造成的淤青。
他再一次愣住了。
杨过捂着脸，肩膀在热水柱里面轻轻地抽动。他的酒大概已经醒了。
他缩在角落里，水在一点一点的淹没他，直到让他大半个身体都浸在热水里。不知道是不是水面折射的关系，他看上去小小的一团，锁骨在肩膀上突兀地支着，瘦小孱弱，可怜巴巴的，
夏雪宜定了定神，他知道自己怎样都算不上是无辜受害的那个，可还是无法容忍。他又愤怒又挫败。到底怎么做才算对？他总不可能真的把杨过藏起来，更不可能时刻寸步不离守着他。他已经尽量多联系了，他又不是每天什么事都不做，再说杨过自己也没有主动联系他啊。
脑子里的念头到了这一步，心里知道自己无非在寻找各种理由，既是为那个在酒吧里热舞的杨过开脱，也在为自己开脱。或许还在自作多情地掂量着之前要是经常见面，经常一起聊聊天，是不是就不用看着这种状况发生。
于是充斥脑海的又成为了对自己的怀疑——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自以为成熟，总有错觉可以掌控一切。然而实际上什么都掌控不了。他还不如年轻些，年轻到可以把所有成年人面对少年的故作成熟大度都他妈的砸碎掉，对，他就是吃醋了，嫉妒了，就是眼看着自己的Omega跟别人调情气得七窍生烟气到失控了，不可以吗？
怒火再一次熊熊的烧起来。
他胡乱挂了花洒头伸手进浴缸去把杨过拽到眼前来。想把他怎么样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应该用各种与暴力有关的方式占有他，让他痛苦，让他想到要背叛自己就害怕。可是杨过抬了头，露出一双红红的、水肿的眼睛，他被热水泡得面庞红扑扑的，睫毛都湿成一绺一绺的，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
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太可怕了他妈的，他的心哆哆嗦嗦地在想，我真的爱上他了，一点错都没有，不是玩玩，不是露水姻缘，不是逢场作戏，而是真的、真正的、货真价实的爱他。
他根本就没做任何准备，关于他和杨过的关系他一直谨慎对待，只希望两个人都轻松愉快都别背上诸如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之类愚蠢的负担，结果杨过还没怎样倒是他先陷进去了吗？
这太可怕了，太不科学了，他恼火的看着杨过，气的要命。
身体做出的动作却是不管不顾地抱紧了他，把他牢牢地按在自己胸口上，“对不起，”嘴里说的话也很荒谬，“是我不好，是我的错。都怪我。”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杨过低声说，哑得不行，几乎发不出声音。
夏雪宜愣了愣，差点跳起来：“谁他妈说的分手了？”
杨过苦笑起来：“我知道，你可能没说过，但是我知道……你带我去你家，看你的家人，我就知道了，你放心，我不纠缠，我也不高攀。我知难而退，你是不是应该夸我特别懂事？”
夏雪宜毫无形象的叫起来：“你他妈的到底在说什么？”
杨过呆呆地看他。
“好，我承认，我不应该不给你打电话不应该不联系你，我说我每天都想着你你可能也不相信。”夏雪宜说着，不由自主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每天都想着他，然后莫名有些心虚。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分手？”
杨过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他是没有说过，可是说没说过有什么区别？他连多一刻的承诺都没有，连他的家庭都让人惶恐。宁可当个逃兵，也不想被人践踏或者抛弃，只是这样而已。但是夏雪宜愁眉苦脸地看着他，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家人，所以那天我费了那么大劲儿宠着你哄着你，陪你回家给你做饭守着你入睡，你觉得这是要跟你分手吗？我知道这几天我没有联系你是让你误会了，可是我真的没有时间，如果我想跟你分手，我今天就不会出现。三个小时前在我家的年夜饭餐桌上只坐了十分钟，就编了个借口跑出来，带了一大堆好吃的去你那里，想陪你开开心心地过完今晚，明天再回去。我以为可以给你个惊喜。”
杨过愣住，半晌说：“你骗我。”声音一下子哽住了。
“我为什么要骗你？”夏雪宜说着还是很生气，“我满世界找你，你可以看看你手机上从八点开始到现在有多少个未接电话。要是知道你忙着跟别人调情，我就……”活生生的吞掉下半句，停了停，有些无奈地说下去：“我想找个人打听你的下落都不知道要去找谁。”
杨过小声说：“我没有，调情什么的，我没有。”
夏雪宜余怒未消，冷笑着哼了一声。杨过把两只手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想说什么，想指控他的任性随意到底给自己带来多少烦恼，又想倾诉那些怎么都无法逃离的孤苦。想哀声恳求他永远都不要离开，又想干脆利落把这个人赶走，彻底赶出自己的生活。
可是最终什么都没说。
心在轻轻地跳跃，像能体会到所有烦恼都正在以轻快的节奏消失。喝醉的时候心底深处有过小小的盼望，今天他能出现就好了，如果今天他能出现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不要。
我认定了，心里有个声音小小声的说，但是我不认命。我不要这一刻也不要下一刻，我要一辈子。
咬着牙，恶狠狠地告诉自己，得不到就去死，大不了一死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以为是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