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ABO：镛大爱情故事》靥二

34、打工

　　杨过整个周末都在画那个牌坊。周五周六两天晚上的打工他都没闲着，随身带着自己的素描本，一有空就用手机计算数据，在自己的素描本上记好，第二天回学校再誊回作业纸。牌坊详图是电脑软件里，但所有构件都需要自己用纸和笔画出来，再把所有数据标识清楚，最后再把这些东西装订成册。
　　这个作业死线是周五，要求自己交到老师办公室。但杨过一想到要去夏雪宜的办公室，就头痛。所以宁愿辛苦些，赶在周二上专业课的时候交给夏雪宜。
　　同时和他一起交作业的只有胡斐。两个人平常没什么深交往，这次一看只有彼此提前交作业，都有点小亲切。下了课胡斐就拿着自己的素描本主动过来问杨过，两人坐在一起交流了彼此的草稿纸，为一两个各不相同的数据争执了一阵。陆无双见状也拉着洪凌波来凑热闹，同学越聚越多，结果就在杨过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圈子，争论起来忘了时间，直到洪凌波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饶有兴味的听众。
　　她尖声大叫：“夏老师！”
　　女孩子们头上瞬间冒出了大串的粉红泡泡，男孩子们也恨不得给他比个心，自然就没人在乎数据了，夏雪宜一脸无辜：“怎么不说了？我来听听不行吗？”
　　杨过本能地抗拒，不想跟他说话，好在也用不着他说话，胡斐举起两张草稿纸，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他们的问题讲了一遍，他说得倒也言简意赅，夏雪宜歪着头听，听完先表扬了一句：“表达能力不错。”
　　之后环顾四周，问：“这个问题你们都有疑问吗？”
　　陆无双举手说：“我同意杨过的做法。”洪凌波笑嘻嘻地说：“我也不知道谁做的对，无双站杨过，那我站胡斐。”接着周围的学生纷纷表态，夏雪宜听完，笑了一下，说：“那你们来看看我的算法。”
　　他在草稿纸上先画了那个构件的另一个截面。大家都惊呆了，原来这玩意儿跟他们想象的根本不一样。
　　他花完了截面图，又列了计算式子，抬头挑眉，问大家：“还用我继续算下去吗？”
　　大家只好讷讷的说不用了，我们会了。
　　他问了一句话：“平面图上几条弧线，就意味着几个弯曲，这个原则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记住？”他说话声音很轻，还有点温柔，同学们却越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夏雪宜最后说：“胡斐杨过，下课后来我办公室。”

　　杨过感觉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他急急忙忙赶完作业无非就是为了不要去夏雪宜办公室，结果现在不但要去，还要听他教训。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啊！他瘫坐在办公室公共区域的沙发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空空如也地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这倒是个好消息，不是说了要接近夏雪宜，要拿到证据的么？正发愁怎么样找到机会机会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不应该高兴么？
　　好，高兴就高兴。他想着，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按理说，似乎应该兴奋一点，可是依旧半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门开了，胡斐高高兴兴地出来，笑得脑门发光。杨过瞪着眼看他，他悄声说：“放心，没事！进去吧！”
　　杨过心想，你没事不等于我没事。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生无可恋地起身，走进了夏雪宜的门。
　　一进门看见夏雪宜坐在桌子上。他好像特别喜欢坐办公桌，只穿着立领衬衫，正在抽烟，烟雾掩住面孔，分外模糊。
　　杨过站在门口，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夏雪宜先开了口：“介意的话等我抽完再进来。”
　　杨过反倒拿定了主意，说道：“我没那么矫情。”说着，进来反手合了门。
　　夏雪宜下巴点了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
　　杨过看看，冷冷的说：“不用了，学生应该站着，静听先生教诲。”
　　夏雪宜看着他，在烟雾后面笑了一下：“我们非要这样说话才行吗？”
　　杨过冷冷反问：“不然呢？”
　　夏雪宜耸了耸肩，表示确实他也不知道不然要怎样。他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跳下办公桌，坐回自己的椅子，问杨过：“最近还去打工吗？”
　　杨过咬了咬牙，说道：“可以不用问这些虚情假意的话吗？你觉得我需要你的关心吗？有什么话直接说，可以吗？”
　　夏雪宜笑笑，继续问下去：“为什么打工？需要钱吗？”
　　杨过深深吸气，拼命压制住自己想要摔门离开的冲动，磨着牙说：“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夏雪宜好像根本没听他的回答，继续着他自己的话题：“如果是需要钱的话……”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杨过已经忍无可忍，狠狠地出声打断了他：“我为什么打工跟你没关系，我需不需要钱跟你也没关系。你叫我来到底想干什么，坦率一点直接说行吗？”
　　夏雪宜冷笑：“不要随意打断别人说话，是最基本的礼貌。你父母没有教过你吗？”
　　杨过说：“我压根就没父母。没别的可说的我走了。”
　　他说着真的转身要走。夏雪宜在身后轻轻地一声：“站住！”又不由自主地站定了，他倒也想知道他究竟要怎么样，手机还开着呢不是吗？只要他敢说一句过头的话，他就玩完了。
　　夏雪宜说的话却是：“如果需要钱的话，我有个课题，急需人手，有没有兴趣？”
　　杨过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他。
　　夏雪宜讥讽地笑笑：“你跟胡斐才刚刚大一，除非贡献卓著，署名可能性不大，但这个活儿资金很充裕。给钱的权力我还是有的。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最好尽快给答复。我需要给院长打报告。”他停了停，又说：“考虑清楚给我发个消息就可以。”
　　他说完，点燃了另一支烟，办公桌的文件夹里抽出一沓子图纸，开始看，边看边说：“你可以走了。”
　　但杨过并没有马上离开。夏雪宜翻了两页图纸，好像才刚刚发现，抬头问：“还有事么？”
　　杨过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到了这个时候忽然涨红，越来越红，红得发紫。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你知道么，我和你，要用怎样的态度说话，那根本不是我能决定的。”
　　夏雪宜愣了愣，慢慢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杨过转身向办公室的门边走去。夏雪宜在身后，再一次开口：“明天下午五点我要交报告，无论怎样决定，那之前通知我。”
　　杨过没再说什么，开门离去。

　　这是第二次，他离开夏雪宜的办公室，用一种落荒而逃的方式。
　　他不停喘气，心脏在砰砰乱跳。他在路边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下来，戴上耳机，反复听刚刚手机录下的跟夏雪宜的对话。
　　在那儿的时候他总有错觉以为夏雪宜已经在承认他曾经的罪行了，总以为自己已经拿到了某些证据。然而现在听下来，他的心越来越沉。他只听到一个温和的、善意的老师，和一个粗劣没教养的自己。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面对夏雪宜他必须冷漠、凶悍甚至嚣张，他自己清楚知道那是因为时时刻刻都在紧张，在害怕，他根本放松不下来，只能用这种令人讨厌的嘴脸掩饰意志的虚弱。
　　他曾经在许许多多属于成年人世界的碎片一样的地方辗转，像个乞丐一样讨生活，或者媚笑，都没关系，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他有信念，和从没有放弃过的尊严，所以他大大方方的，自信，镇定，不在乎。
　　可是这些东西已经垮掉了，再也重建不起来。从那个凌晨在那张陌生的床上惊醒的那一刻开始。
　　人心也是一座建筑，他发疯似的想要重新建立起来。他每天都在给自己寻找重建的方法。可是夏雪宜就在那里，讥诮的笑着，冷冷的笑着，像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方方面面，无坚不摧。有他在那里再积极再渴盼的重建都要失败。
　　他听到耳机里自己在说：“我和你，要用怎样的态度说话，那根本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低头捂住了脸。无论怎么样，他不能放任自己这样崩溃下去。要怎么样才能找回来，怎么做才可以……
　　就这样吧，答应他，不管他想要怎么做。参加他的课题组，做他的助手，找机会毁掉他！
　　他关上音频，在手机上输入了那个号码。从没有保存过，但牢记在心从没有忘过的号码。
　　夏雪宜很快就接电话：“你好，哪位？”
　　深深呼吸，他不记得你的号码，而你把他的号码记得这样牢。不对等体现在方方面面。
　　“我是杨过。”
　　“……哦，有事吗？”
　　“我想好了，我需要钱，我可以参与你的工作么？”
　　夏雪宜听上去就像舒了一口气：“可以，欢迎加入。”
　　杨过沉默了一阵，又问：“那么，需要我做什么？”
　　“我会先给王院长打报告，”夏雪宜说，“既然你现在就给了回音，今晚这个报告就可以交上去。具体的工作内容明天会发到你的个人邮箱。”
　　“好。”
　　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再之后夏雪宜说：“没事的话，回头再联系。”杨过“嗯”一声，什么都没说，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