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决木

2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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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清音愣了一下，搁下手里的东西，就站在门口，也没有换鞋，“正好学校过两天放假。”

　　她这样一说，我倒不知该怎么好。
　　其实我说出这句话，并没要她陪我去的意思，可她都这样说了，我总不好再说我其实没那个意思，那多没意思，不，不，不能再反复套娃。
　　“那我过两天请个假。”

　　宁清音点了点头，才换下鞋走到卫生间去洗手。
　　我站起来跟着她，自己也不晓得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今天下班还挺晚的？”

　　水声哗哗，宁清音的声音也被切得有些断续，“最近在备课，市里有教师团来评讲，没留意就做到了现在。”
　　“哦哦，那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你呢？开心么？”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我未免有些心虚，打个哈哈，“啊，菜还不错，不过又忘了拍照，下次带你一起去。”
　　宁清音看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啊。”

　　她讲得很平淡，我却忽而有点欣慰，我们现在越来越像一对正常的情侣了，过去那半年，实在是有点做而不爱的意思。
　　现在就好了，大概是人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吧。
　　我也不知怎地，就跟着她走来走去，她换衣服也并不避着我，只是转过身去。我瞧着那流利美好的身段线条一闪而逝，忽然忍不住想走过去抱住她。
　　但她已经收拾好转过身来，“我先去洗澡了，有些累了，明天还有公开课。”

　　“啊，好。”我有点失落，可也不好表现出来，一日为姑，终身——打住打住，我只是在想，我该表现得体贴些，到底我比她多吃了几年盐。
　　嗯，我能忍。

　　趁她去洗澡的功夫，我戴上耳机听了听珠子剩下的几条消息。
　　她好奇心是真的重，这都能从阿软那里扒出程璇来。
　　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简单回了一句校友。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新社会，谁有那么长情？
　　嗯，就是这样。
　　我退出去不理她了，开始一条条地刷视频。
　　不用思考就会很快乐，我跟着那些夸张搞笑的动作一起笑，笑着笑着，又觉得有点累，躺好了又调出听书，甩在一边闭上眼。
　　本来是想等着再和宁清音聊两句，但也许是早上起得早，我没有等她洗好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时，她已经走了。
　　大概是真的挺重视，提前去准备。
　　我自己热了包子，一边吃着喝着，一边杂七杂八地想事情。

　　嗐，现在小学老师也都不容易，非得是文武全才。上次我还刷到，某地小学现在都得要top2出身硕博学历。
　　难，像我这般废柴，幸好早生了几年。

　　不像宁清音，宁清音多么优秀。
　　可她却来这里了。
　　我心里忽然一动，宁清音……为什么会来韶泽呢？
　　她跟家人也并不亲近，其实她根本算不上有家人。
　　那她会是为了我么？
　　不不，别自作多情了。
　　我为此吃的苦头还不够多么？
　　赶紧拔了两口饭，我赶去上班。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才是人生第一重。

　　我跟老詹提了请假的事，顺便汇报了下相亲进展。
　　其实也许可以介绍别人跟他形婚，不过形婚，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何况形婚的确有风险，人心难测。
　　可不是所有的家人都和贺女士一样。
　　贺女士。啊，我是真的想回家了。

　　其实我家离韶泽并不远，两个小时的车程，坐大巴能到家门口。
　　宁清音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我也没有。
　　我有个毛病，一上车就困，也不会觉得坐着睡不舒服，给我副耳机我能听着歌很快入睡。
　　一觉起来，宁清音跟我一起到小区门口，自己却转身招出租车。

　　我不禁愣了愣，“你……”
　　宁清音：“我先回趟家。”
　　我心里的滋味有点复杂。
　　我还以为她只是陪我回来。

　　听我妈说，她长大后，跟她养母，也就是我前弟妹，并不算亲近。啊，关系理起来总是有点乱。但这并不重要。
　　宁清音不像我，我是没心没肺成天笑嘻嘻，要是我给谁收养了，肯定能乐呵呵地跟人打成一片，至少是表面上。
　　但她不行，哪怕我们现在已经身体力行得很亲密，她平日里也很少表现出喜怒哀乐。
　　最近……最近好了一些。
　　可是这两天又有点开倒车的意思。

　　我看了她一眼，“那好吧。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但宁清音拒绝了，我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自己拎着箱子回了家。
　　贺女士果然还没回来，我开了柜子又开了小铁皮箱，里面零零碎碎的东西真是装了不少，每一样都扯着些撕心裂肺的回忆。

　　嗯，我摸了摸心口，其实也还好。
　　毕竟时光能抹平一切伤痛。
　　当初这些东西我是一眼都看不得，现在起码能打开看了，这是个进步。
　　我还可以再进步一点，毕竟人生在于断舍离。
　　烧了也好，一摊灰烬，真正地、彻底地放下。
　　这不是逃避。嗯，不是的。

　　只是现在的小区管理都很完善，我遛了一圈也没有踩好点，只能悻悻回来。

　　算了，且留着吧，束之高阁也是一样。
　　过上几十年，或许也能成为珍贵的回忆——纪念那段喂了狗的无悔的青春。
　　我往沙发上埋头一躺，半点都不想动。
　　心里却不由得感叹，我真是会为自己找借口。
　　不过自己不安慰自己，还指望谁呢？

　　我躺着不动，直到门响了也懒得起来，接着便感觉什么东西砸到了身上。
　　贺女士中气十足地道：“多大个人了，要躺床上去，杵在客厅里成什么样子？”
　　我装聋作哑。
　　贺女士恨铁不成钢地呸了一声，随即声音却又变得温柔，“小宁，你随便坐。我给你倒杯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