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化与罪》柚语夕

5、四、饥饿

　　“贝莉亚，真是一个贪心的孩子呢……”
　　“吃掉更多【食物】吧，快快长大吧。”
　　……
　　饿……
　　好饿……
　　从胃里蔓延出火焰灼烧的感觉，让我直不起身子，疼得痉挛。
　　我咬破了唇，血的味道涌进了喉咙，令我浑身战栗。
　　兴奋。
　　没错，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雀跃着，还想要更多更多。
　　我不断咬破，吸吮着唇瓣溢出的鲜血，直到伤口发白。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理智渐渐被本能一点一点的蚕食，脑袋变得越来越重。
　　我的听觉，视觉，嗅觉，却变得不可思议，脱离了【正常】的界限。
　　我听见了重重铁门后的脚步声，人们模糊的交谈声，天花上监室器轻微转动的声音。
　　我看见无数细小的尘埃飞舞，碰撞，绽放，绚烂的像一场烟火。
　　还有那些可爱的小家伙，在角落，在地面，迈动肢体，爬动着。
　　敏锐的嗅觉，让我闻着食物的气息，  在坚硬的墙壁，紧锁的铁门后，慢慢的靠近。
　　我像一只被囚禁在牢笼里的小白鼠，被人观察饲养。
　　呆在这里，忘记了过去多久。
　　想不起我要做什么
　　想不起我该想什么
　　想不起魂深处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次回想，记忆都是一大段一大段的空白，又有各种混乱场景交错，难以分清。
　　每天身体不断变化着，像是有个怪物藏在里面，等待着某一天，完全破土而出。
　　只要是活的东西，只要能吃，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甚至，我恨不得吃了自己，只要能缓解这该死的饥饿。
　　现在我觉得，自己的灵魂与躯体好像分开了。
　　灵魂浮在上空冷静思考，身体遵从本能想吞食一切。
　　“十三号……完整……根据观察……”
　　“进度……成长……”
　　冰冷而陌生的声音，不断响着，响着，机器般重复。
　　我的头很疼，又很胀，充斥着不属于我的东西。
　　低垂着，看向自己的手。
　　似乎能看到自己的经络，青色血管里奔腾的血，营养充分的骨髓。
　　是食物啊……
　　这样想着，几乎要崩溃的啃食自己时。
　　嘀的一声，一个盘子从门外推进来。
　　瞬间牢牢的吸引住，我的全部心神，深吸着空气中散发的芳香，瞳孔渐渐涣散。
　　啊……那是多么美妙的东西。
　　白色的骨骼上，带着鲜红柔嫩的血肉，浓郁粘稠的液体滴落在铁制的盘子上。
　　巨大的旋涡，不断旋转，旋转，搅碎了一切。
　　像野兽般迫不及待的嘶咬嚼碎，大口大口的吞食。
　　就算脸上，手上沾满了血，也毫不在意。
　　我的食道和胃，都在兴奋的蠕动着消化。
　　睁大空洞的眼睛，渐渐的爬上了血红。
　　就像那个魔鬼……
　　一样。
　　——你说，这个世界还剩下什么？
　　——啊……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