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法归天》拈水笑

9、再度迷魂

　　清眸指了指自己：“难道你不觉得，我看起来很清凉吗？”
　　辛印：“啊？”
　　清眸在努力的眨眼睛：“或者看起来……很解渴？”
　　辛印立刻后跳一步：“你……你不会……你不会对我用了什么狐媚之术吧？你勾引我！我是你弟弟啊，你这禽兽！”
　　清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有点失望：“我就想看看厉害不厉害，想不到连你都拿不下，看来是我法力有限……”
　　话音未落，辛印却突然踉跄几步，眼神迷乱目无焦点，扶住额头几欲倒下。
　　她急忙去扶他，心想糟了，不会是她学艺不精，把辛印给玩坏了吧。
　　却刚一触碰到辛印，他就顺势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微微喘息着，口中呢喃道：“你勾引我……你为何要勾引我……你说你把小时候的事情忘了……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喜欢我了……”
　　清眸身体一僵。
　　这是……中招的反应么？
　　辛印的声音里带着哀伤：“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你就这样挺好的，你不需要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不需要成仙，不需要去遭受那天雷之苦，我会一直照顾你，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等我做了尊主，你就是我的尊后……”
　　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清眸的肩上：“可你为什么还要去修行……为什么要去飞升……为什么要死……”
　　他死死的抱住她，似是生怕她此刻真的就羽化而去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你再也不会醒过来……就像我有多怕此刻的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
　　清眸略略心惊，虽然知道他这是中了招不能自控才会说出这些话，虽然也知道他对她可能是有所喜欢的，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对她，竟然如此一往情深。
　　但如今，又要怎么办。
　　她答应了父尊要去勾引飒露，自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倘若不知道辛印的心思也就罢了，却偏偏知道了，又要背负着多重的内疚。

　　心思正浓，却冷不丁辛印的身体一颤，手竟然松开了。
　　紧接着，他缓缓地倒了下去，面容安详，竟似睡了过去。

　　而在他身后，长身而立的，正是飒露神君。

　　飒露神情凝重的望着她，一字一字的：“你跟他，什么情况？”

　　清眸对这个场景解释无能，只无端的在他的逼问下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够忠贞，只好结结巴巴道：“他……他只是喝醉了……”
　　飒露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一贯的借口么？喝醉了？你不会推开他的么？”

　　清眸垂下头，总不能说我是想迷惑你，所以先找个人练练吧。
　　只是隐隐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她依稀仿佛，应该对飒露神君没有忠贞的义务吧？
　　他虽然说过要娶她，但后来也是自己反悔了。既然他反悔，又有怎么资格来要求她？
　　思路还来不及整理清楚，飒露却突然欺身而来，一手将她按在了墙角，口气依然冷冷的：“你给我听着，不要把自己真当成一只狐狸精了，你若再敢勾三搭四，我就……我就……”
　　清眸看他迟迟没有把惩罚措施说出来，小心翼翼的指出：“可……我不是狐狸精的么？”
　　什么叫真当自己是狐狸精？

　　飒露在沉默。
　　人都说，勾引和调戏别人是狐狸的本性，狐狸天性喜欢和人交合，这一点就像猫喜欢吃鱼一样，无法改变。
　　虽然狐仙们自视高贵，认为自己可以脱离这些而存在，而且地位越高，就越以圣洁为傲，但架不住清眸只是个妖，而且是个完全没有上进心的妖。
　　他咬了咬牙：“你若实在忍不住，可以来勾引我。”
　　清眸一怔：“可是……你会嘲笑我的……”
　　飒露皱眉：“我何时嘲笑过你？”
　　自己又想起来什么：“那时么，我只是觉得你一点都不像个会用这种法术的人，觉得好玩而已。想不到你却是见谁都会……”
　　这句话却让清眸觉得自己找到了台阶，她立刻道：“不是的，我没有对谁都用，只是上次情急之下想要帮父尊脱离危险才第一次用，没想到却根本就用不好，你知道的，身为一只狐狸，却连狐媚之术都用不好，很丢脸的对不对？所以我才想好好学习一下……”
　　飒露打断她：“这个没什么好学的!”
　　想了一下又道：“当然，如果你能保证不对别人用，学一下也未尝不可……”
　　清眸很顺竿爬：“可以对你用么？”
　　飒露顿了一下：“可以。”
　　清眸很小心的得寸进尺：“那你不用法力抵抗好不好？”
　　问完立刻觉得自己太蹬鼻子上脸了，这无疑等于问别人，我杀你，你不要反抗好不好。因为迷魂大法中招之后，不光是会对施法者死心塌地，更多的是对施法者毫无戒备，换句话说，就是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而飒露不过是想调戏她，顺水推舟占个便宜还好，但要是真的完全不抵抗，这代价和风险，也未免太大。
　　但飒露看了她一会儿，竟然说出一个字：“好。”

　　清眸忍不住想，或许父尊是对的，这个飒露神君真的对自己有意，否则怎么会这么迁就她。
　　但话虽如此，只怕这个承诺有效性不会很长，等过一会儿飒露想明白过来，或许就会反悔。
　　她当机立断念了口诀，然后凑过去，在飒露的耳畔，双唇轻碰，空吻了一声。
　　她能感觉到，飒露的身体轻轻一颤。

　　他的气息明显开始发热，但意识还没有完全不清晰，还知道拉住她轻声道：“我们换个地方。”
　　清眸还来不及眨眼，就已经身处自己房间的床上。
　　锦被，云窗，芙蓉帐，都是自己熟悉的，只除了身边的这个人。
　　飒露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头轻轻伏在她的肩上，估计是有些头昏，好看的轮廓随着呼吸微微浮动着，鼻梁上有细微的晶莹汗珠，看得她不由心头一动。
　　她扶他躺下，化出一把扇子替他扇风，关切的：“你怎么样了？”
　　飒露张嘴，虚弱的：“难受，热。”
　　他额上津津冒汗，玫瑰色的唇此刻也有些发干，清眸不由心软：“你若实在难受，便施法抵抗了吧，我知道这点法力对你来说根本就……”
　　话音未落，飒露却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随即又翻身伏在她的身上，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潮湿的：“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我找了有多久……”
　　清眸略略怔了怔。
　　飒露贴向了她的脸颊，轻轻摩擦着，在她耳畔继续道：“我找的差点绝望……差点以为你就这样从这个世上消失了……灰飞烟灭……连一点念想都不剩……”
　　清眸再次惊讶。
　　她本以为被迷魂之后会使人产生对她有好感的幻觉，却不料，这两个人说出的却似是他们的心里话。
　　不是在说此刻对她如何如何，而是在说以前对她的深切情感。
　　莫不是中招之后，原本没有好感的，会产生好感，而原本有好感的，则会坦然面对，或者放大那好感么？

　　飒露的意思，明明也是在伤心自己被雷劈的那次，他绝望的都以为自己死绝了，灰飞烟灭了。

　　她不由忍不住问：“那你为何上次还要不告而别？”
　　既然如此情深，又怎么会被晚樱一句话就打发走？
　　飒露紧紧抱住了她：“没有不告而别，只是我任务在身……”
　　任务？是接到了天庭的命令，来诛杀天狐吧。
　　那么他不告诉她，大概也是因为觉得立场不同，不好面对。
　　她心里这才开始舒展了一些，原来他不是听了晚樱的话而离开，说要娶她也是因为喜欢她，而不是因为所谓的承诺。
　　想想刚才，他那满腹的醋意，若仅仅只是想调戏她，一场露水夫妻，又怎么会对她有忠贞的要求。
　　她下意识就换了温柔的口气：“那……你还打算娶我么？”
　　飒露的身体更炽热起来，声音也开始似呓语：“你是我的妻子……你本来就是……一直都是……”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这话中透出的这种恒久和唯一，听得清眸心花怒放，顿时觉得辛印说的也未必对。
　　她和飒露之间，一定是发生了很多故事，只是辛印都不知道而已。

　　想想也应如此，她若是出去偷情，多半会是半夜，而且肯定不会再多带个人去，辛印不知道她的情史也不足为奇。

　　还在冥想中，不觉身上的衣衫已被悉数解下，那一双细长而有质感的手触碰到她柔嫩的脖子，她的身体一阵酥麻，意识顿时有些空白。
　　纯粹是下意识的，她回抱住他，寻找着他的唇，凑过去回吻他。
　　她知道自己是想要他的。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
　　之前种种猜疑和顾忌，终究不过是因为担心他不是真心。
　　倘若是了，那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此刻，他贴近她，用的是如此真诚的方式，露出的是如此惧怕的情绪。
　　他怕她会灰飞烟灭，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不是占有，不是调戏，不是欲望，而只是怕失去。
　　这个人，她终于是可以放心的去喜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