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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妤兮逼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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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不由一颤,哑声道:“青君呢?”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期待些什么。
如果是妤兮前去和青君交的手,那么他其实应该期盼妤兮赢才对。可是这一刻,为何内心被一种恐惧笼罩,觉得如果真的是妤兮赢了,那事情就太可怕了。
他迅速扫视了一遍左侧的那些红莲,并没有看到青君的身影,胸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青君不在这里,说明他还……”
话没说完。
因为天庙突然表情木然的抬起了手,向桥下指了指。
天驷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水流是从左向右的。如果青君在他来的前一刻就已经被冲到了桥下,那么此刻,他应该已经流到右侧了。
他踉跄几步又冲到右边的桥栏,看清楚一个流动过来的红莲时,脚下不禁一软。
那个红莲里,果然躺着青君。
精致的面容安详而从容,竟只似是睡着了。
天庙的声音有些发颤:“不可能……这不可能……”
在他的印象里,青君为人虽然阴狠且睚眦必报,但修为却是无人能挑出毛病的。
在房宿天驷星君之前,他是天庭最当之无愧的战神,是当年以一人之力抵抗十万天兵的神话,他怎么可能会输?
这次攻打六欲天,青君也是做了周密的部署的。
除了三千兵甲被帝释天弄走,其他的每一步,他们也都是按照计划提前实现了。天庙一度认为,从天驷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们就赢定了。
那一刻青君脸上的表情,明显也是如此认为的。
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殿外,有奔马已经冲破了诸法归天阵,正马不停蹄的奔上玉阶,穿过宫门和甬道,奔向中庭。
天驷有些慌乱的扫视向四周,忍不住唤了一声:“妤兮!你在这里吗妤兮?”
天庙这才开始真正的紧张起来:“你……你不会也打算跟她一起入魔吧?那我呢?”
房宿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
为了泰来公主,青君之命可以违抗,玉皇之令可以无视,如果真的救不出来她,那可能就只剩下一条路,追着人家也堕入魔道了。
大殿里空旷的传来一声:“进来。”
真的是妤兮的声音。
天驷嗖的一声飞掠过去。
天庙见状,咬了咬牙,也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大殿上方有天幕流光,宝座上两只龙吻对峙,正互喷着金色火球。天幕中隐有龙吟呼啸,宝座后涛声阵阵。两排魔将整齐的站在两列,面色沉寂,似乎门外的一切厮杀都与他们无关。
魔波旬坐在龙吻宝座上,周身有一层轻薄的光晕。
天庙第一反应是这天魔的派头倒是被佛尊还大,周身竟然还有光晕。但仔细看来,又觉得那不是光晕,而像是个小小的结界。
左侧鹤炉立着西摩,右侧鹤炉立着危月燕和妤兮。而妤兮淡然之态,丝毫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闲适如刚刚泛舟归来。
他心中的寒意愈发深重,身体一时都有些僵硬。
他依稀记得泰来公主第一次入魔的时候,虽然也害得二十八星宿倾巢出动,但最终还是制住了她的。而现在,连青君都不是她的对手了吗?
眼角扫了一眼天驷,他的目光却全程只锁在泰来公主的身上,根本没有办法移开。
他最担心的事情,只怕还是要发生了。
此时此刻,可能只要泰来公主开口说一句你和我一起留在他化自在天吧,天驷就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那么天庭此来的神仙,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天驷果然期期开口了:“妤兮……你还记得我么?”
声音不大,但响在一片沉寂的大殿中,还是每个字都让人听得十分清楚。
妤兮没开口,倒是魔波旬呵呵笑了几声:“房宿天驷星君既然如此想念公主,何不一起留下来?”
天驷看向魔波旬,眉宇间带了一丝怒色:“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魔波旬抚了抚胸前的黑玉浑天根,和善一笑:“我的公主,我怎么舍得对她做什么?你没看到她好端端站在这里么?”
天驷沉沉道:“但她不记得我了。”
魔波旬有些好奇的看向妤兮:“公主,他说你不记得他了?”
妤兮淡淡答道:“我记得。”
天驷眼神一动:“妤兮……”
妤兮波澜不兴的看向他:“星君是我的未婚夫婿,我怎么会不记得。”
天驷急切道:“这次又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间又入魔?”
魔波旬轻笑一声:“星君有件事搞错了,公主不是入魔,而是魔神觉醒,恢复了魔身而已。”
天驷一震:“魔神觉醒?”
魔波旬点了点头:“所以,星君是打算留下来做我的乘龙快婿呢,还是打算跟我的公主切磋切磋呢?”
这话一出,天庙的心已经彻底冷了。
天驷当初因为东岳这个养父的一句话就立刻要转投冥界,现在人家直接冒出来个亲爹,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天驷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我如果选择第三种呢?”
这话让魔波旬也有些意外:“第三种?”
天驷仓啷一声祭出了苜蓿剑,指向宝座:“第三种,就是我杀了你,然后带她走。”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嗖的一声冲了过去。
天马之速,无人能及,尤其是在他用尽全力的时候。
苜蓿剑一出,八万年也未尝败绩。
可是魔波旬却似乎根本没看到这个攻击,一动也未动。
天驷身影如电,眨眼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苜蓿见寒光一闪,也顷刻间就似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但天驷却停住了。
苜蓿剑卡在魔波旬身前的那层结界处,竟连一丁点都没有刺进去。
这是八万年来,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天驷的脸色变了。
天庙的心也抖了那么一抖。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层结界来自于浑天根,正是魔波旬脖子里挂的那块墨玉。
他之前只道浑天根可以让主人不入轮回,故而魔波旬是个不死之身,现在看来,旁人莫说让他死,便只是接近他都不可能。
正思忖,突然看到一道青影从自己眼前闪过,却是妤兮一把扼住了天驷的咽喉,将他生生从宝座处猛然推出去丈远,直至撞到了一根龙柱。
她的指甲尖利而修长,就那样寒光点点的卡在天驷的咽喉,然后全然不顾他惊愕的眼神,冷冷道:“星君既然不能留下来与我结为秦晋之好,那么,便没什么活着的价值了。”
天驷喘息着急切道:“妤兮……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我若想回龙驹山,你会陪我……”
妤兮冷笑了一声:“你都不肯为了我留在他化自在天,又有什么资格要我为了你,去什么龙驹山?”
她似乎说到恨处,手下一用力,指甲立刻嵌入了天驷的脖子,血渐渐渗出来,顺着她的手指流到她白皙的手背,触目惊心。天驷疼的青筋暴起:“妤兮……我这一路,跟了你八生八世,我会为你做什么,你真的不清楚么?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我在乎过么……我在乎的,是现在的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你……你现在做的事,是不是真正你想做的……”
妤兮打断他:“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现在的事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我看够了天界那些虚与委蛇勾心斗角,看腻了凡世那些畏首畏尾束手束脚,谁也别想再算计我,谁也别想再束缚我!”
天驷长吸了一口气,艰难道:“可是我不信……我不信真实的你会这样对我……我不信你看着我的时候,会真的半分柔情都没有……我明白你的委屈和难过,我也发过誓要替你讨回公道……但不是这种方式,不是从被人算计变成被人利用……”
妤兮冷笑道:“三千世界,谁不是在利用?利用,也分明和暗。说在明面上的利用,只要价格公道,就是你情我愿。倒是那些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的那种利用,才是真正的恶心。”
天驷道:“和魔交易,是与虎谋皮……”
妤兮道:“你不用提到魔就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神仙做的事,不比魔干净多少,从来只有胜负,没有对错。和魔交易,和神交易,根本没什么区别。”
天驷深深看着她:“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天,我又怎么会和你不共戴天。我只是很清楚的记得,你从前害怕自己入魔的样子。”
他抬手,却不是扯开她掐入自己脖子的手,而是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梳理到耳后:“你不用跟我讲这些道理,我不关心。我只希望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是畅意的,而不是怨恨的;对我是温柔的,而不是残暴的……”
妤兮的手颤了那么一颤。
天庙看得分明,心道房宿好样的!如这般用柔情感化了泰来公主,两人并肩作战反过头来杀掉魔波旬,这盘棋就下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