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旧梢头——前尘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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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完龙溟，挽澜悄悄回到了驭界枢。
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她这些年来对各类术法和阵法研究的笔记、心得等放进了驭界枢的藏书室，并在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明情况。
做完这一切，她便如来时一般离开了驭界枢。
然而就在她自以为没有人察觉到她行踪的时候，闲卿竟在驭界枢的门口等着她。
尽管不想承认，但她故意再回来一趟就是想看看闲卿会不会还在这里等她。
本来没看到他的身影，挽澜都有些放弃了，却不想峰回路转。
“你……”挽澜抿了下嘴唇犹疑地看向他。
“走吧，我和你一起。”
闲卿一反常态地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单纯地要陪着她。
不过，或许此时追问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在龙溟已经离开，她却留下的现在，这个选择的答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
看着闲卿伸过来的手，挽澜头一次没有任何异议，顺从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中。
“想去哪里？”闲卿握着挽澜的手问道。
“景安。我想回楼里看看，也准备准备重新开业的事情。”
“好。”
闲卿松开握着她的手，变回原形蹲到她的身边。
挽澜轻轻捏了一下闲卿的耳朵，满意地看到他敏感地抖了抖。
“别闹~”闲卿转头无奈而宠溺地看向她。
“嘻嘻~”挽澜笑着侧坐到闲卿的背上，搂住他的脖子：“这个样子的你很可爱，我……早就想这样做了~”
“以后有的是让你摸。我们先出发吧。”
“嗯~”
在景安的日子悠闲的难以想象，或者说，这段时间是自挽澜有意识以来最轻松惬意的时光了。
每天上午指导一下楼里装修的布置和歌舞的排练，下午闲卿会过来陪她出去逛逛街或者解决一些附近作恶的妖魔鬼怪，晚上在销金河或者月舞潮升楼楼顶一起饮酒赏月，或是兴之所至两人弹奏一曲。夜深了他就送她回房间休息，他也回去在景安城外的山中的临时居所。
据闲卿自己说，这屋子是之前被正武盟请离景安之后他因为思念挽澜，也为了就近保护她在山里亲自动手建的。
听了这话，挽澜也好奇地去看过，当即对闲卿这门手艺赞叹不已。
同时，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他们每天见面的时间从下午提前到了中午。
现在每天的午饭都是挽澜在小屋里亲自下厨做的。
对于这样平淡而温馨的生活，两人不仅没有觉得厌烦，更有一种只愿长长久久如此下去的感觉。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月舞潮升楼也得以重新开张。
恢复营业后楼里依旧是宾客盈门，生意红火，仿佛之前的关门歇业从不曾出现一般。
而自恢复营业之后，嬴旭危、左冠人、洛昭言几路人马都先后来找过挽澜，只是均一无所获。
挽澜和闲卿两人隐身在暗处看着再一次被“礼貌”地请出去的左冠人一行人笑而不语。
“这一次，你不问我原因了？”
回到挽澜自己专用的包厢里，看着不动如山的闲卿，挽澜忍不住问道。
“外人罢了，何须在意。除你之外，再没有什么值得我费心。”
虽然这几日没少听闲卿对自己表白心意，但是每次听他这样说，挽澜心底总是甜蜜的。
“你也不用担忧什么，之前是我太在意那些无用之事，这才伤了你的心，以后都不会了。”
“……”
听到“以后”这个词，挽澜慵懒的笑意僵了一下，右手不自觉摸了一下藏在袖中的瓶子。
“一会儿看完歌舞我们出去转一转，许久没去其他了，有些怀念外面的风景。”
“好。”闲卿痛快地点头。
挽澜莞尔一笑，拈起一块玫瑰糖糕喂着他吃下。
就这样，两人相依着看完歌舞后，挽澜故意称有些女子间的私房话和姐妹们说交待将闲卿支开，自己则暗中召来了华安。
“今后这月舞潮升楼就交给你负责了。”
挽澜将全部几十家月舞潮升楼的账本、房契、地契、阵图、妖族契约书等全部交给了华安。
“大人！您……！”
挽澜挥手阻止了他想要劝阻的话：“这具身体已经不行了。我的神识将会陷入沉眠，直至神体回归。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妖魔遍布的歌舞坊也不可没有主事之人。”
“华安，你的忠诚让你成为我最信任的人。”挽澜带着些许恳求地说道：“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是，属下领命。”
作为挽澜一手创造出的生灵，华安终是无法违逆挽澜的话，只好应下。
“谢谢你。”
华安听挽澜如此说，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出心头的疑惑。
“属下还有一事不明，请您明示。”
“何事？”
“您……为何不将月舞潮升楼交给狼……闲卿公子？”
“因为，我不希望他想别人啊~”只希望他全心全意的想着我，不被任何事情打扰。
“？”
挽澜看着华安一脸不解就知道他没有领会她的精神。不过这也不怪他，谁能想到挽澜的思维竟是这般跳跃……
“不懂也没关系，以后等你有了心悦的女子，就懂了~”
“大人，您又戏弄属下……”
“不玩笑了。”挽澜正色道：“我不在的时间你和华慎他们都要照顾好自己，有事去找无垢，他们会帮助你的。”
“是！”华安单膝跪地恭敬地送挽澜出门：“望您早日回返。”
这厢闲卿正在院子里赏月，却不知为何一股悲伤彻骨的感觉涌上心头，令他十分不安。
“你怎么了，皱着眉头，脸色还这样难看。”
挽澜过来时看到闲卿似是十分难受不由关心道。
“你来了。我们——挽澜！”
话说到一半闲卿突然看到挽澜的身体似乎有些透明，连忙握住她的肩膀。
然而，双手触及之处一如平常。
“闲卿，怎么了？”
挽澜转头看向他握住自己肩膀的双手避免目光和他接触暴露自己的心虚和不舍。
“……无事，或许是我看错了。”闲卿勉强笑了笑。
不，你没看错……
挽澜的眼神漂移了一下，可惜闲卿心神不宁并没有看到。
“真的没事？”挽澜担忧地看着闲卿：“要是你不舒服，今天就不出去了……反正，那天再去……也是一样的……”
挽澜以退为进，笃定闲卿必定不会原意让她失望。
果然闲卿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拉起挽澜的手道：“无妨。走吧，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听了她的话，挽澜真心地笑了开来。
“我想到处走走，先去……盈辉堡。”
盈辉堡、洛家庄、临阳道、落日部、风烟驿、饮马河……
这一天晚上，闲卿载着挽澜走过了他们相遇以来所有到过的地方。
每到一处，挽澜总是要在风景优美的高处停留一阵，用一种怀念和追忆的目光看着下面的风景。
若说一开始闲卿还以为挽澜是在怀念他们曾经一同走过的旅程，但是后来却不再这样认为。尤其是，挽澜想去的地方没有楼兰，又去了他们从未到过的葬风原后，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来大。
就在他想带着挽澜回景安让她好好休息时，挽澜突然说想去金翠洲。
“最后一处。”挽澜希冀地看着闲卿：“我保证这是……最后。”
闲卿皱了眉头。
他直觉挽澜的话似乎并不只有字面意思这样简单，但是他却找不到任何异常。
再看挽澜坚持的模样，无奈，闲卿终究还是妥协了。
“去完就回景安。”
然而，挽澜只是笑而不语。
闲卿和挽澜在金翠洲接近盈辉堡城门处落地。
“陪我走走吧~”
挽澜不等闲卿拒绝，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前走去。
“……”
闲卿忧心地看着明显已经情绪异常的挽澜，但是他却想不出原因，只能顺着她的意思，陪她散步。
走了大约一刻钟，两人停在溪流旁的一棵树下。
“还记得这里吗？”挽澜转过身看着闲卿问道。
“……自然记得。”闲卿没有任何犹豫地点点头。
闲卿寻找救命恩人十年，多次来到这里，自然不会认错。
是的，这棵树正是十年前挽澜围观闲卿和莫徊决战的那一棵。
“一直骗了你，对不起啊……”挽澜看着闲卿苦笑道：“其实，盈辉堡并非你我初见之地，这里才是。只是那时我隐了身，你重伤昏迷，明绣的记忆又被我抹去，这才让你记不起我的一切。”
“！！”闲卿惊讶地看向挽澜：“你终于原意承认了吗？”
挽澜点点头。
“澜……”
闲卿一把将挽澜的身体抱进怀中，只是很快他不知想到什么又放开了她。
“澜，你——”闲卿握着挽澜的双肩兴奋地看着她道：“你愿意承认是不是代表着你答应——”
挽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压在他的唇上。
“听我说完，今天，我会告诉你你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
“我的确拥有某种程度上先知的能力，不是源自无垢，而是源自我的养魂地。”
“养魂地？”
挽澜摇了摇头，示意闲卿不要插话。
“我通过那些‘预知’的片段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会发生什么，也知道了你和洛家的种种牵扯，所以，我一直监视着这里的情形，只等你们出现，了结这段因果。”
“那个时候还给你的修为也是我用秘法提取出来的洛埋名和莫徊身上的。为了补偿你，之后留给你的的丹药，使用……紫烟的真火炼制的。这也是顾寒江用同样的药方却无法达到同样药效的原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了看着闲卿嫣然一笑：“不是我当时不愿意留下自己的信息，而是不能。”
“不能？”闲卿困惑地看向挽澜。
“先坐下吧，我还得说好一会儿呢。”挽澜指着她用藤蔓铺好的地毯，“是啊，不能。不能让你们过早与洛家庄、热海守护有所接触。否则，未来就会变得无法预测。”
“？！澜，你的‘预知’之后也包括柷敔、禺族甚至是你我日后相遇的情景吗？”
“不全是。”
挽澜想着《仙剑六》的原剧情心上一阵失落：“我所知的未来里，没有我。所以从头到尾，我都不在天道的计算之内，是完全的变数。也正因如此，我才能救下那些本该逝去的人。”
“比如——”
“比如寒江兄。还有，嬴旭危和扁络桓？”
挽澜闭上双眼痛苦地点点头。
沉默在寂静的夜色中蔓延。
挽澜知道她身负的秘密有多冷血、多残忍，和这样赤|裸|裸|的真相相比，她展示出来的一切简直就是个美丽的梦境。可惜，她不得不打碎整个美梦。
“我不是没有试过去寻找禺族，希望能让他们在柷敔鹏化以前迁走，但是我的‘预知’预知之中从来没有对于他们所在的记忆，便是我问过无垢也是一无所获。有些事情，终究是避免不了。”
“天道无常，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闲卿看着挽澜黯然下来的神色纵有不满也被心疼所替代。
他伸手将挽澜揽进怀中，一遍遍捋顺着她如绸缎般光滑的青丝，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挽澜知道闲卿心里总会有些难受便没有推开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说下去。
“因为无法避免，我只能尽可能的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在柷敔血缚雾魂之时，我便假借寒髓守护之名混入了衡道众之后，为之后的计划做准备。”
“那启魂珠原本便是我的杰作。最初我确实想已一己之力供应柷敔所需，然而禺族恢复所需要的生命力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不过数月我便无力支撑。无奈，我只好与大哥他们商量着从人族身上汲取生命力。就像你们说的，亲疏远近，数量多寡也仅仅是我们衡量六界生灵性命和利益的标准罢了。”
“不够强大的力量，终究让我背负了这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不要自责。”闲卿柔声安慰着挽澜：“没有人愿意做出那样的选择。你没有错，就算要怪也是柷敔贪心之过。”
“谢谢……”挽澜双手环住闲卿的腰，抱着他轻声道：“后来你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启魂圣宗应运而生，柷敔也逐渐出现癫狂之态。越今朝和祈降世，还有……你我的相会。”
听到“相会”二字，闲卿不由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说第88章 旧梢头——前尘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