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火》泡菜豆腐海鲜汤

11、圣安娜夜半哭声（一）

　　医院，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地方。有人会在医院里绝望的死去，也有人会伴随着全家人的希冀，在响亮的啼哭声中诞生。

　　圣安娜月子护理中心是一家私人母婴护理机构，和传统医院面向公众不同，圣安娜里住着的，都是新生的宝宝和产后妈妈们。私人机构收费不便宜，客户非富即贵，挣的多，给的也多。

　　刘妞是圣安娜的一名护士，今晚她第一次值班。十点一到，陆陆续续的，套间里的灯光都暗了下来。空荡的过道上听不见一点儿声响，宝宝们出奇的安静，不哭也不闹。

　　“妞儿，跟你商量个事儿行不，晚上我想去看首映，看完就回，你别告诉徐姐啊。”

　　两小时后，刘妞坐在电脑前，脸上写满了不安，早知道一个人值夜班会害怕，她才不会放肖潇走。

　　“嘀嗒嘀嗒，嗒嗒嗒——嗒嗒嗒——”秒针卡在某处微微摆动着，墙上的挂钟停在十二点零八分，不走了。

　　那不停“嗒嗒嗒”着的细小声响，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秒针抖动着，牵着刘妞的血管，突突直跳。血管的脉动似乎也变慢了，刘妞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蓦地站起了身。

　　真闷。

　　“嗡——”

　　手机突然一震，刘妞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看，勾起了嘴角。

　　是龙八发来的信息。

　　“还在医院？”

　　“要值夜班。”

　　半天没等到回复，刘妞紧盯着手机屏幕，无趣的瘪了瘪嘴。

　　“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抄手。”

　　飞快地回复了两个字，刘妞放下手机，一扫先前的沉闷，忍不住笑出了声。

　　十二点半。

　　刘妞挨个儿房间检查过去，一切正常，她回到护士站，寻思着要不要搬把椅子，站上去把那烦人的挂钟拿下来。

　　“哇——哇——哇——哇！”

　　怎么有孩子在哭？刘妞抱着挂钟，急忙从椅子上爬了下来，朝走道的另一头跑去。撕心裂肺的哭声时远时近，听在刘妞耳里，清晰得有些不真实。

　　“啪”的一声打开灯，刘妞圆瞪着双眼，大脑一片空白。

　　一点差四分。

　　“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回来！”女人赤着脚，双手紧抓着刘妞不放，嚎哭连连：“刘护士...孩子...你把孩子藏哪了...说话…你说话啊！”

　　刘妞的头发被抓撒了，她惨白着一张脸，瑟缩在墙角，喃喃自语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三号房的家属很快就赶到了护理中心，一大帮子人呼拉拉的围了上来，为首的中年男子一把拎起刘妞，“啪”的一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干什么！干什么！快拉开他！”办案的民警连推了好几把，才将厮打着刘妞的家属推出了人群：“别都围在这！办案呢！”

　　“都冷静！打她能把孩子找回来啊！？”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马志抬高嗓门，喊了半天，丢了孩子的夫妻俩都没能冷静下来。实在是没法儿，他只好单手扶着刘妞，进了护士站的隔间，顺手拿了把椅子，让刘妞坐了。

　　“护士，你再好好想想，孩子什么时候丢的？”

　　“我不知道...真的...”

　　刘妞低着头，脸都快挨上了膝盖，不住的摇着头。马志瞧她浑身抖得跟筛筛子似的，有些不忍，他蹲了下来，歪着头看刘妞：“谁家丢了孩子都急，他们对你发脾气也正常，你别怕，听我的，把眼睛闭了。

　　“坐好了，慢慢想啊。”马志瞥了眼刘妞别在口袋上的工作牌，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刘妞，我是马志，是过来帮你们的，你放轻松，跟我说说，凌晨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马志的话里带了些安抚的意味，刘妞听了，通红的耳朵轻轻一颤，她抬起头，感激地看了马志一眼：“我...我听见有人在哭...”
　　刘妞长了张柔弱的脸，这会子正惨白着小脸，梨花带雨的，真是我见犹怜。马志面上不说，心里已经把她从嫌疑人名单上划了出去，可问题是，她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孩子哪有不哭的？

　　“这...我先记着好吧。对了，晚上就你一个人值班？”

　　刘妞心里一咯噔，知道是瞒不过去了：“不是，肖潇晚上有点事... ...”

　　“你同事翘班了。”马志在本子上记了几笔：“肖潇是吧？”

　　孩子丢了，当班护士难逃其咎，更别说是玩忽职守，偷偷翘班的肖潇了。

　　马志还想再多问几句，外面突然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妈了个逼的！平时不找你们就没事，一有事监控就坏！糊弄谁呢！院长！把你们院长给我叫过来！”
　　“诶诶...您别动手啊，已经报警了，警察同事都来了，我们... ...”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有什么用！就知道拿个笔写写画画的，还能指着他们给我找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您冷静冷静... ...”
　　“刚才那警察呢？带着那护士去哪了！？都给我滚出来！出来！”
　　... ...
　　... ...

　　两人从隔间里出来看到的，就是一片修罗场，孩子的父亲把手边能抓到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家属扶着一声声嚎着的三号，哭得东倒西歪，院长和一干职工都缩在墙边，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半句话都不敢多说。陪着一起挨打挨骂的还有一人，那就是刚刚赶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肖潇。

　　“闹什么闹！都安静！说你呢！把东西放下！”

　　刘妞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大的小的风浪，见的还真不少，对她来说，警察的盘查和家属的责难并不可怕，就算孩子的爸爸再扇她一巴掌，她也得不动，受着。

　　真正可怕的是，孩子在她的看护下失踪了的事实，巨大的愧疚感侵蚀着她的心，快要了她的命。看着瘫坐在地，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的孩子母亲，刘妞像被人狠狠捶了一顿，胃里剧烈翻滚着，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这什么意思！看着我们想吐是吧！？”

　　“不是...我... ...”

　　男人冲到刘妞跟前，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作势又要打。

　　“你干什么！放开她！”

　　抡起来的胳膊被拉住，盛怒下的男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回头就是一下，正正呼在了龙八的脑袋上。

　　“草你妈！你打我！？”

　　龙八拎着抄手，还没进院子就看见辆警车停在医院楼上。耳边隐约传来吵闹声，龙八直觉不妙，拔腿就往楼上跑，一上来就看见刘妞被个中年人质着，他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

　　早在两年前，刘妞辞了公立医院的工作，决定来圣安娜上班那会儿，龙八对她就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要，非要去私立医院伺候那些有钱的大爷？

　　直到有一天，小宝回家后突然休克，他俩身上的钱不够，附近的医院床位又满了，送去了都没法接。刘妞偷偷带着弟弟，预支了半年的工资，住进了圣安娜。当时她流着眼泪说的话，龙八现在还记得。

　　“你以为我去读卫校是为了什么？为了救人救命吗？你看我像是那么高尚的人吗？！”

　　刘妞穿上了白衣，却并不是天使，她跳槽去圣安娜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小宝，为了他体弱多病的弟弟能随时得到专业的照顾。住进圣安娜的妈妈会多宝贝孩子，刘妞比谁都了解，孩子是妈妈的心头肉，小宝没了妈妈，却还有姐姐，他就是刘妞的命。

　　“知道老子是谁吗，打你怎么了？我还要你们的命！”又揍了龙八好几下，男人瞟了眼泼了一地的汤汁，不怒反笑：“哟，还带宵夜，你是这护士的男人吧，两口子合起来偷我孩子是不是？！警察！警察呢！都他妈铐起来！”

　　龙八和刘妞住了好几年，姐弟俩对他来说是亲人，谁都不能动，一听这人意思，他是要把刘妞抓起来，还要问她的罪，龙八紧了紧牙关，一双狼眼里，竟露出了杀意。龙八脾气爆，下手更是狠，没半点迟疑，他抄起墙角放着的灭火器就朝那人砸了过去。

　　“龙八！不要！”

　　“砰砰”两声闷响。

　　写在最后：

　　这应该是我在jj发的最后一个章节了，《无声火》已经被白熊阅读签走，所以不可以在别的地方发惹。

　　大家如果还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白熊阅读上找俺，笔名也被改了，蘅芜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