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那几年》深海里

18、平常

　　我醒来的时候，面前是一大片的红色风信子。
　　“你在哪儿，我不要看什么红色的风信子。”我晃晃荡荡在花丛中，不见他的身影，我感觉到怅然若失，我不敢相信我失去了他，是永永远远的，在这个世上我再也找不到一个这样的鬼了，真的找不到了。他真的成了我的眼睛，我们原来是两个身体，两个灵魂，现在是一个身体，一个灵魂。
　　“如果你要生命救我，为什么要在五年后？为什么要我习惯了黑暗之后才给我光明，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是骗子，大骗子啊，，”我找了他一个下午，这世上还有比我自私地人多了去了，我早知道，从他带我去看烟火的那一年，他好像就成为我的一部分，我只有依偎着他我感到不是那么孤独，现在我又被孤独整个笼罩了。其实到头来都是我自找的。
　　其实拥有光明的感觉真的很好，可是用光明可以换回他的话，我愿意。
　　差不多过了几周，我回去看了雪天，他有三十几岁了，被岁月调教的很有男人的味道，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他真的不再是十几年前那个帅气阳光的我认为永远也不会长大的大男孩了。他在办公室的一整天总是板着脸，但是那一群女员工还在私底下谈论他们的冰山美人老板，有钱有型，只可惜有了家室。我敢确定他们看过十几年前的杜雪天，一定不会喜欢上现在的杜雪天。
　　他回到家，我才发现这个人现在还是会笑的。他对一双儿女，对他妻子的笑真是令人感到恍若隔世。他的妻子依旧很有创造力，还是当年活泼的性子，大概这样互补的性格让杜雪天找到了生活的乐趣，看得出来他很疼她和他们。这大概是我很久很久就是刚刚死去的时候最期望看到又最不期望看到的事情，但是这一切都好了，现在看到他这么幸福就好了，我对于他来说，我的出现真的是一个错误。
　　他们一家人能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真的好幸福呢，幸福得好刺眼呢！
　　有他这五年，我都没肯回家，我怕我一听见他们的声音就哭得很厉害，我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很伤心。现在我只有回家了，我的母亲老了很多，五十几岁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两个人守着这套房子不肯搬走。
　　“老头吃饭了。”
　　“来咯。”
　　“老头儿，你在房间里翻到了什么，还在笑？”
　　“你看呐。”父亲拿出一沓纸出来。
　　“看这么多遍了，还在看。”
　　“诶，你说我，你晚上还不是偷偷拿出来看。”
　　“你又知道。”
　　“我咋不知道，我亲眼看见得。”
　　“好了，你啥都知道。给我也看看。“
　　“我还没看完，你看这儿，你说我家薇儿小时候咋这么搞笑呢？你看看她还说要给咱买大房子。”
　　我也凑过去看，我都忘记是什么时候写的信了，不过那字是真的丑。
　　我在家待了几天就走了，我深感到自己的不安和痛苦。
　　我去了天台，那个女人看样子很幸福似的，我们还是照例坐在天台上，这次我只是听她讲，她对我说了很多，
　　我游荡在街上，真是从未有的空虚，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了什么，但是我是两个鬼，我死了怎么跟他交待，怎么对得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