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客栈》覃束

9、开到荼靡花事了

　　“姐姐！”青禾刚把现采来的莲花插入花瓶里，便看见般若回来了，笑着迎了出去。

　　靠近时青禾一愣，从未见过般若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走过去扶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怎么了？眼睛怎么还红红的！”

　　“没事！一切都会好的！”般若笑着伸手摸着青禾的脸说道。

　　“表姐！”青禾愣了一愣，仿若回到十年前那样，她摸着自己的脸说，衿和不哭，衿和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青禾突然忍不住了，扑到般若身上哭了起来：“表姐，我知道你心里苦，我……”青禾哽咽着。

　　般若抱着青禾：“忍一忍，再忍一忍就过去了！乖，快过去了！”

　　般若的眼神变得幽深，可怕！像一汪深潭！

　　无花，你我若再次相见，你可料到是这番局面？从前让你失望，现在我以让你失望了吧！

　　　……

　　“王爷！”

　　“子玉，何事？”李瑜抬眼对子玉说道！

　　“没什么，只是王爷同般若姑娘从兰若寺回来后就不一样了！”

　　“是吗？”李瑜笑了笑说道：“子玉可有喜欢的人？或是惦念的人？”

　　“不记得了，曾经有吧！”子玉摇了摇头，摸着腰间的玉佩回答道！

　　“你以为她厌恶所有人，她厌恶的不过一个你，以为她不爱任何人，其实她心里也不过只有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别人！子玉你可别学我呐！路是我给她铺的，也是我给她选的，只是，没有料到我也会栽跟头。有所为有所不为！”

　　“子玉，不明白！”

　　“你身上的玉，你可以去问般若！”李瑜对子玉说道，“被仇恨蒙住双眼，你会忽略很多东西，我们是箭在弦上，你们还有机会！”

　　“王爷！”

　　李瑜闭上眼见，不再理会子玉。

　　小丫头，这十年来，我是如何活成你最不待见的人了？

　　秦家的小丫头，幼时见着是个白白嫩嫩的小糯米团子，很是可爱。

　　“阿瑜，你日后想娶谁家的姑娘做媳妇儿呐！”

　　“父皇，儿臣想娶母妃家的糯米团子！”

　　“谁？”

　　“回皇上，是臣妾哥哥的独女秦蓁，臣妾未进宫前，蓁儿大多时间是臣妾陪着的，前些日子嫂嫂进宫来，将蓁儿也带来了，阿瑜还逗着玩会儿！”

　　“恩，糯米团子可漂亮了，像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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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瑜，你看！好看吗？”

　　“阿瑜，绣得好看吗？”

　　“我跳舞好看吗？”

　　“阿瑜！”

　　“阿瑜……”

　　“你一直在骗我，你明知道，是他杀了我父母，是他害得我秦府，叶府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而你只会训练我如何对我的仇人卖笑，李瑜，我再也不要相信你，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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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这座石桥有什么吗？您一直都在望它！”释空拉着无花的袖子呆呆的问道。

　　无花看着释空笑着说道：“等你再长大些，或许就明白了！等你大一些，可能就知道了！”

　　释空抓了抓脑袋看着无花说道：“师父，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无花敲了释空脑袋三下，释空摸了摸头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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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花回到房间，一副卷着的画缓缓打开，“十年了，你会长成什么样子？我这番样子，你是否会笑话我？你怎么会笑话我，是我懦弱。”

　　无花说完早已对着画像泪流满面。

　　“师父，长平公主过来了！在湖心亭等您！”

　　“知道了！”

　　湖心亭中，长平公主李熙坐在石桌旁，身旁跟了两个婢女，亭口有四个侍卫，见无花过去了，便让婢女侍卫们都退下了。

　　“无花，我以为你不会到长安城里来！”长平站起来跑到无花身边说道。

　　“这是皇上的意思！”无花笑道。

　　“半年不见，你变了不少！”长平拉着无花让他坐下。

　　“无花，从前你在山中的样子，可没有半分和尚样，长发披肩，红衣缠身，模样还俊俏，外面说你是妖僧，我觉得也是！”说着长平哈哈笑道。

　　“可不就是，妖，僧！”无花静静坐着一动不动。

　　“无花，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回了长安，便想着做回和尚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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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五

　　“好漂亮啊！”露凝将一件红色绣花广袖长裙摊开不住的感叹道。周围围了一圈人，不住的感叹着。

　　“真漂亮！”“姑娘的手艺就是好！”“好美呀！”

　　“今年的花灯节，姐姐是要穿这件？”青禾站在露凝的身边看着衣裳，然后回头问道。

　　“错！那衣裳是你的！”般若此时才从里屋画屏处走出来，一件墨绿色男装，头发高高束起，一把折纸扇握在手中，还真有谦谦君子的味道！

　　“啊！姑娘好生俊俏！”

　　“姑娘偏心！我们也想要漂亮衣裳，是不是啊！”

　　“是！”

　　说完三五个人拉着般若的衣角，胳膊！般若将折扇合拢，然后一拋甩开，对着她们邪魅一笑：“不急，都有，里面瞧瞧去！”

　　“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欸！那件紫色的是给我自己留的，你们可别拿了！”般若突然想起来冲她们说道。

　　“知道了！”

　　“姐姐，今日怎么想着扮男装呢？”青禾看着般若好奇的问道。

　　“秘密！”般若神秘的对青禾说道，看了一眼桌上的红裙，一把抓起塞在青禾怀里：“你去穿上让我看看！快去！”般若一把推着青禾去了另一个房间！

　　般若坐在椅子上休闲的喝着茶，看着她们嬉戏，打闹！

　　一说：“姑娘，姑娘！我穿得好看吗？”

　　一说：“姑娘，先看我，看我！我好看吗？”

　　又一说：“我好看吗？我呢？姑娘你看看呀！”

　　般若被吵得头都大了！就在这时青禾从门外走来！原本吵闹的房间现在一瞬间变得安静了！

　　“好美！”露凝情不自禁的感叹道！

　　“真的好美！”“好美啊！”“真漂亮！”……

　　般若坐在一旁静静坐着，会心一笑看着青禾！

　　“姐姐都没说好不好看呐！”青禾腼腆的说道。

　　话还没说完，子玉突然从门口闯进来，撞到青禾身上，眼看青禾就要摔倒在地，子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青禾！青禾刚稳住脚，立马抽身出来，退了几步！

　　“对不起，是我莽撞吓着你了，般若姑娘，王爷有事儿交代给您！”子玉虽然是在和般若说话，可是目光一直定在青禾身上！

　　“衿和。”子玉的声音很小，甚至感觉是很自然的脱口而出！青禾愣了一下看着他，眼睛里全是疑惑！

　　子玉皱着眉头，似乎对自己说的话也感到奇怪！般若随子玉走了出去，安静的房间又热闹起来了！

　　青禾看着子玉的背影，仍旧是疑惑，他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他想要做什么？

　　“姑娘，王爷身边的人长得一个比一个俊俏呀！”不知是谁挑起了头。

　　“是啊，是呀！他是叫子玉对吗？”

　　“哟哟哟，那人才来几次呀！”

　　叽叽喳喳玩笑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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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长安城恍如白昼，车如流水，马如龙。各式各样的花灯遍布，一条穿城而过的河流，飘浮着星星点点，随水而动的花灯。

　　般若身着一条紫色的纱裙，如梦如幻！手里握着一枝含苞待放的红莲，走在寂静偏远的河下游，看着远处的灯火阑珊！

　　不远处一个人影，在一树荼糜花下！和尚？般若走了过去！走了一半一女子向那人走了过去，不知说些什么，很快两人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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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花！怎么有兴致到花灯会上，不过你挑错地方了，那里才热闹呢！”长平缓缓走近俏皮的说道。

　　“何处看，不是看呢？反倒是公主您不带一个侍卫，出了意外，无花担当不起！”

　　“无趣，你送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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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裙太轻太薄，微风徐徐，纱裙像水波一样荡漾开！般若看着两个背影远去，只是觉得好笑，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人墙角，还没听到！

　　走出树林，般若抬手拂去身上的落花，想起那年在雪窦寺，自己曾对无花说过：“荼糜不争春，寂寞开最晚！花是好花，可落花终究是衰败之物……”

　　无花忽然握住秦蓁的手，他睁开眼看着秦蓁，不让她拂去残瓣！

　　看着无花的眼睛，秦蓁笑了！费力的抽出了手！

　　“无花，越界了！”

　　“不为何！为心而已！”无花看着秦蓁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要回去了！这段时间就当一场梦，时间到了，梦自然也就醒了，你比我聪明，你应当看得开！”

　　“蓁蓁！”

　　般若拂去身上的花瓣，喃喃自语道，无花你为何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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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这不是醉红楼头牌，般若姑娘嘛！”

　　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将般若从回忆里拉出来！

　　般若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开！

　　“诶！”那人挡在般若面前：“九王爷护着你，害我被我爹这是责罚又是禁足一个月，你说你，除了这副皮囊，我到看看还有什么！给爷带回去！”

　　“你敢！”般若看着他不屑的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一个逛花楼还要赊账的穷酸小子！”

　　那人恼了，指着般若说道：“我有什么不敢！带回去！”

　　说罢三五个小厮向般若围过来！

　　没见识的东西！般若倒是不怕，本来与李瑜约的时间快到了，到时候，倒是要看看这人会如何求饶！般若望着他们淡淡的笑着。

　　“大街上强抢民女，长安的治安真是刮目相看！”一男子不知从何处跳出来的，“咦，怎么是你？三月三，我救你一次，现在还救你！缘分！”

　　“哦！”般若想了想回答道。

　　“哦？长安的女子还真不一样！很是冷静！”

　　言语间那人已经把小厮们和同他们的主子一并打趴在地。

　　“前面干什么呢！”

　　“糟了，是巡防营的，我爹不让我惹事！”那人拉着般若就开跑，后来嫌弃般若跑得太慢，直接一个横抱将般若抱起开跑。

　　般若看着这人，断定他不是脑子缺根弦儿就是傻！

　　“终于甩掉了！”他停下喘了口气，又看见后面火光嘈杂声，“这也太能追了吧，回头我也要将静安的巡防兵训练成这样！”

　　“你放我下来先！”

　　“哦，对对对！我叫李越，姑娘，我失礼了！”

　　李越？静安？难道是静安王世子？

　　“你可以往那边走，那边热闹人多！”般若对他说道。

　　“你呢？”李越望着般若说道。

　　“这里挨着兰若寺，我可以去那里！”

　　“那我帮你引开这些人！你说你人长得这么漂亮，就不要一个人出来了！多危险呐，我走了！”

　　般若看着他背影，想起那日三月三他说过：“你长得像我死去的妻子！”

　　活见鬼了，自己可不就是他曾经死去的未过门的妻子！呸呸呸！只是他为何进京？

　　般若从兰若寺侧门进去，为何又来这里？那日李瑜讲雪窦寺的无花。

　　不想来，不敢来！十年，物是人非，徒增烦恼！无花，你来这长安可听过醉红楼的般若？

　　走过石桥，看着满池荷叶，荷叶的清香随着风一阵一阵袭来。

　　般若啊般若，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天色已晚，姑娘是如何进的兰若寺？”

　　般若听后，先是一惊，却不转身仰头望月，怕什么来什么，古人诚不欺我！

　　强颜欢笑道：“你的心里不是佛吗？长安城里什么都有，特别是浮华，权色最多！偏偏就没有你要的佛！无花，你是如何想入长安的？”

　　“蓁，蓁蓁？蓁蓁，是你吗？”无花激动的跑过来，将般若转过身，看着她。“真的是你？你没死？真的是你！那日我释空说有个像你的姑娘，我来时也是远远看得不真切！真的是你，蓁蓁！”

　　般若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么多年了，长安城没有秦蓁，这世上也再无秦蓁！我是般若！你所唤的蓁蓁，再也没有了！你明白吗？”

　　“蓁蓁！”无花看着她：“无妨，般若也好，只要你还活着，叫什么都好！”

　　“无花 ，这不是称呼的问题，是你所认识的秦蓁已经死了，十年前就死了 ！”般若看着他，缓缓走近，恭敬的说道：“长安城不适合您！”

　　然后又退后了几步转身离去！

　　“蓁蓁！”无花对着背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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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生醒后，只觉头晕目眩的，枕巾上湿了一大片，料想是烧退时发的汗吧！又觉得脸颊上有些湿冷。书生手指一抹，是泪！在梦里梦见了什么？醒了之后又忘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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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浮生！你瞧瞧，你眼珠子都掉在地上了”青鸾笑着揶揄道。

　　浮生本是倚在栏杆上坐的，听到了青鸾的话后，浮生瞟了一眼青鸾，又看着长乐，她在桃树下跳舞，落英缤纷，再加上她曼妙的舞姿，那场景当真的是妙极了！

　　“当真是美极了！”客栈房顶上，一个男子穿着暗红色的广口华服，有些类似喜服的样子，最吸引人的是他衣裳上的绣花，不知道是什么绣法，好似可以缓缓流动！他一头泼墨似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

　　长乐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那男子，他从天而将缓缓走来。

　　“先，先生！”长乐看着那人晃了神，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待那人走近后，看着他的脸庞，有几分熟悉却说不出！长乐眼里立马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不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