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客栈》覃束

3、梨花微雨

　　“书生，我温了一壶解忧酒，你且试试？”长乐对他盈盈浅笑，话语间已递给书生一杯解忧酒！见书生愣坐在那里，长乐又唤了一声：“书生？”

　　书生一时间看着长乐，看得竟然出了神，发觉时已是绯红满面：“是我唐突了！”

　　“唐突？”长乐看着他，依旧是笑着：“也许是我唐突了！你看下雨了！”

　　长乐突然向亭外望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沙沙作响。书生也顺着她的目光向亭外望去。

　　“像极了那年的梨花细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什么人缓缓说道！

　　“书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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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山中新翠，处处是浅浅的嫩芽，淡淡的绿，一个小和尚背着书箱，穿着洗得发白的僧衣走在青石板上，眉眼清秀，只是身板太过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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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少女身穿白绿相间的裙裾，手里拿着几枝梨花一蹦一跳的走在山中田垄上，天空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却没有打断她的兴致，雨水打过的田垄有些湿滑，她转而走在青石板上。

　　迎面走来一个小和尚，也是不紧不慢，相遇时少女停了下来对和尚恭敬的说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递予小和尚一桠梨花。

　　“多谢施主！”

　　待小和尚走后她又恢复活蹦乱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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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小姐，您可回来了，老爷夫人可都急死了，找您找得，就差把这长安城掘地三尺了！”

　　“林叔！哪有这么夸张，我明明留了字条的，不必担心！帮我好好插在房间了，我这就去见父亲母亲。”少女将那枝梨花递给他，大步走进秦府。

　　“小姐，老爷正和静安王妃谈事儿……唉！小姐！”林川急忙忙的向她招呼道，可人一溜烟儿，早就跑远了。

　　“唉！要坏事儿！”林川忧心忡忡的感叹道。

　　“父……亲”刚开口就听见屋里人对话声，她小心翼翼的躲在窗边，还好没冒冒失失的闯进去，否则又是一顿教训！

　　“既然王妃这么说了，那日子？”

　　“喜宴日子定在这个月二十八，如何？蓁儿这个孩子我很是喜欢的，我相信越儿也会喜欢！”

　　“蓁儿年纪小不懂事儿，往后还请王妃多担待些！”

　　“秦大人，蓁儿加入静安王府，我自然会将她当做亲身女儿对待的，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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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宴？我？父亲这是要把我嫁出去？“父……”

　　话还未喊出口，有人在秦蓁背后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花园内！

　　“母亲！你为何拦着我，我不要嫁人，父亲怎么都不问我的意愿，就这样把我嫁给静安王世子，而且还这般仓促！我才不要嫁人！”秦蓁有千百个不愿意向她哭诉道。

　　秦蓁面前的妇人是她的生母叶氏，一身暗红色绣花华服，虽然青春不在，可这张脸风韵犹存，她慈爱的看着秦蓁，摸着秦蓁的脸说道：“蓁儿，你父亲也是为你好！你别任性，你父亲他……他不得已！”

　　“不，我要去找父亲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蓁倔强的挣脱开跑回书房。

　　叶氏在她身后无可奈何，看着秦蓁喊道：“蓁儿！”。

　　“父亲，父亲！我不要嫁人！我才不要嫁给什么静安王……”秦蓁闯进书房，声音越说越小。

　　静安王妃早就离去了，可书房中仍有一人，那人二十来岁，第一入眼的是一只白玉簪子，他是背对着秦蓁的，即使秦蓁这般慌乱的闯了进来，那人好似从未有人进来过，那样静静站着。

　　秦蓁自知失言，一张小脸绯红，低垂着头低声喊道：“父亲！”

　　“九王爷见笑了，这是小女秦蓁！回房去！”秦致远对那男子赔笑道。

　　“可是，父……”秦蓁看着秦致远，父亲在她的记忆里从未动过怒，这是父亲吗？

　　“回去！”

　　“是！”待秦蓁出门关上门时，才看见那人转过身附在秦致远的耳边说着什么，那人瞥眼看了一下秦蓁，秦蓁惊得匆匆关门后快步走回房间。

　　隔了很长时间，秦致远才过来秦蓁的房间。秦蓁看见父亲欣喜不已，跑到秦致远的身旁拉着他的袖口：“父亲，我不要嫁给什么静安王世子，父亲！”

　　秦致远甩开秦蓁的手，失手扇了秦蓁一巴掌，先是一惊然后冷漠的说道：“这就是你唐突闯进我书房的原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二十八那日你不嫁也得嫁！”

　　秦蓁捂着脸，从未见过态度如此强硬父亲：“父亲！”

　　“好好待在家里！”

　　“不要！”秦蓁倔强的说道：“不要，我不会嫁给他的！父亲，你是怎么了？你平常不是……”

　　“平日里是我太娇惯你了！”秦致远怒气冲冲的打断了秦蓁的话，“林川，将小姐的门窗锁好，二十八日之前不许她出门半步！”

　　“老，老爷？”明叔看着秦蓁，又看了看秦致远，只得吩咐小厮们照办。“小姐，你就听老爷的话吧！”

　　“不要！林叔，你不要锁门，你们走开呀！”秦蓁不停的拍打着房门，“父亲，你不能关着我，放我出去！我不要嫁人，父亲，我不要嫁人！父亲，你是怎么了，非要我嫁人不可，父亲！”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除非你死了，不然无论如何你必须嫁！非嫁不可！”

　　“父亲，放我出去！林叔，林叔，你放我出去！林叔……”

　　林川听着秦蓁的声音不是滋味对着秦致远张口欲言时，秦致远无力的拂了拂手：“没我的命令，无论她如何哭喊不得放她！二十八日那天，绑也要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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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叶氏看着秦致远垂头丧气的走回来轻声喊道。

　　“夫人，可也怪我？”

　　“蓁儿以后会明白的，可是夫君，难道只能这样了？”

　　“夫人！”秦致远看着叶氏：“蓁儿与小妹有六分相似，不管几分，只是相似便是错，可怜我秦府上下竟也是躲也躲不过。连累你了！”

　　“夫君说什么傻话，你我夫妻一体，即是躲不过，一起面对又有何妨！”叶氏笑着对秦致远说道。

　　秦致远拉着叶氏的手感慨道：“夫人十七岁便嫁给了我，一晃多年过去，如今蓁儿也有十六了，我记得初见夫人时，夫人穿的一条粉色裙子，很是好看！”

　　“见有人来，袜划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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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喝完了！”长乐看着空荡荡的玉壶说道。

　　一会儿又看着亭外：“雨也停了！不知不觉月亮竟然也挂在天上了！该打烊了，书生你的房间在天字一号！”

　　说罢长乐便扔了一块牌子给书生！

　　“我……”书生接过门牌抬头和长乐说话，发现长乐早已经不在凉亭里了。

　　“我是受人之托，才踏进仙境。解忧酒，解忧酒，能解百忧亦能解愁？当真如此吗？”书生拿起玉壶看了一眼，见月已经正当空了，便去了房间休息！

　　“浮生，你说姑娘给那呆子讲了些什么？我怎么就听不懂呢？”青鸾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

　　“谁知道呢！天下折子戏甚多，有的是痴男怨女，有的呢，大抵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乏了乏了，你收拾收拾也睡去吧！”浮生说罢又隐匿于枯木之中。

　　青鸾觉得无趣，回客栈收拾后也关门熄灯了。

　　“解忧酒，解忧酒，梦里解忧，梦里解愁，醒来终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