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死亡与梦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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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原本立体的建筑变成扁平的画。
黄濑凉太的意识像被撕裂一样无比剧痛，他视线中最后的画面是一个血色西服的男人降临在田中理惠旁说道：“任务失败，重新开始。”
眼前一黑。
有什么东西探入意识，想要把记忆抽出。
他用尽一切去记住那些愤怒、恐惧的情绪。
——绝对不会忘记。
直到……
第二次人生开始。
什么都没有变，除了田中理惠的身份从第一次的转学生，变成了从小住在他家旁边的邻居，这一次她似乎汲取了教训，将所有轻视掩饰在乖巧的笑脸下。
他冷眼旁观。
看着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接近大姐，恰到好处地卖乖。
看着她娇笑着让那个金发男人制造大姐的绯闻。
看着她漫不经心地毁掉大姐最爱的演艺事业。
看着她恰到好处地为大姐解危，最终彻底获得其信任。
而这些行为，只是为了提升所谓的“好感度”。
可黄濑凉太什么都不能告诉他的姐姐，因为他早就在一开始就发现，无论通过什么方法，他和其他人之间就像隔着一层玻璃罩一样，他怎么呐喊，他们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他和其他人的联系，除了既定的剧情之外，一无所有。
再一次绝望地感受到这个事实——这是个一个无人可依的孤岛。
于是在田中理惠操纵他成为所谓的巨星后，他在电视台采访节目中，在那个女人信心满满的安排里，当主持人问道：“黄濑君和理惠酱应该是在交往吧？”
他毫不犹豫回答：“不。”
在浮夸的哗然之中，他再次感受到那股像要撕碎灵魂的剧痛。
第三次。
黄濑凉太小心的试探之下，那个自大的女人露出不少马脚。
他从她无意间透出的信息里，知道了她是所谓的“攻略者”，目标就是“黄濑凉太”。
田中理惠要通过攻略【黄濑凉太】来获得某些好处，而这个好处和那位被她称为“巴弗恩大人”的西装男关系甚密。
他不敢套出太多话，因为对那个血色西装男的忌惮，如果说田中理惠虽然有着不正常的外挂，但行事说到底不过是世间常见的得志小人，那么“巴弗恩”则是远超人类之上的存在。
但哪怕黄濑凉太再如何小心翼翼，还是被发现了。
“居然有了自主意识，不愧是元世界气运者的复制品，”自称神的男子露出了残忍的微笑，“可惜，这个世界不需要有自主意识的生物。”
原来，他不过是个复制品。
思想依旧自由，肉身却被彻底剥夺了自由选择的权利，他如同这个世界每一个【人】一样，朝着【正确】的世界线一步一步走去。
——还不如直接让他成为没有意识的傀儡。
他曾想过自杀，但无论是割/腕、吞毒、溺水，这世间的死亡方法他都试过了，却仍然死不了。
终于在田中理惠用居高临下的怜悯语气警告后，他才知道，作为一个被攻略的角色，他连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都没有。
黄濑凉太唯一的可以做到的，只能是，在每一次田中理惠需要达到最后HE的时候，需要黄濑凉太这个角色真情告白的时候，拒绝回应。
于是等到那个女人终于失去耐心选择重启之际，又一次开始新的一生。
第四次，第五次。
他重复着傀儡般的人生——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了，你拥有自由的思想，和不自由的肉身。
于是从来是无神论者的黄濑凉太，无数次在心里祷告。
【无论是哪一个神，只要比那个巴弗恩强大就好。】
【拜托，救救我吧。】
可是他早该明白，神大多残忍。
到了第六次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绝望了。
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如同行尸走肉，活在这个世界里，直到他在这一世，第六次升入海常高中，面无表情念着需要的台词，轻狂年少、属于中二的黄濑凉太的自我介绍。
这时候总会出现愤怒的队长笠松幸男，然后对方会提出1on1的挑战，然后他会赢，从而实现海常高中第一次立威。
怎样都好，快结束吧，这种既定的过场。
然后，原本预备听到的回应第一次变了，因为他被毫不留情地踹飞，滑稽地跌坐在地。
黄濑凉太一脸茫然地看着逆光站立的笠松幸男。
他听见他说：“我是笠松幸男，你的前辈和队长，虽然你作为奇迹世代在实力上可能比我强，但对于海常高中而言，你不过是海常的高一生……”
那人怒气冲冲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他突如其来的飞扑打断。
他死死抱住不停挣扎着骂道“臭小鬼，放开！”的少年，只觉得连心脏都被这样鲜活的回应重新唤醒。
从那时起，黄濑凉太才第一次知道，真实的世界该是什么样子。
结果，从上午到晚上，他都一直像只离不开主人的狗一样跟在笠松幸男身后，无论对方怎么驱逐，他都固执地跟在其后。
要是，让前辈离开视线，他是不是就像黄濑凉太做的一个白日梦一样，就这样消失了呢？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就怎么都不愿意让这个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最后笠松幸男彻底妥协了，随他跟。
到了晚上，锁门离开篮球馆的他看见黄濑凉太还站在路灯下，露出了完全无力的表情。
黄濑凉太看着那表情，只觉得真温柔啊，明明看起来那么凶，实际上每次责骂都是出于【黄濑凉太】的立场，那些不近人情的话语中，每每都是隐含的关心。
——真正的，对待一个人那样平等的关心。
他有多久没有得到这样的的回应了呢？不是来自于自以为高级的生物，也不是来自于没有自主意识的角色。
而是，有情绪的因他的行为而喜怒哀乐的活生生的人。
他看见那人披着月色朝自己走来。
真好啊，前辈。
——你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死亡与梦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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